看着李朝宗断气,南风心情好生复杂,呆立良久,叹了口气,都说兔死狐悲,原来兔子死了,狐狸当真会难过,这么多年的对手,说死就死了,多少有些失落。
耽搁了这些时间,跑走的李尚钦已经调来了官兵,待得官兵到来,南风便土遁走了,时间宝贵,没工夫跟这些官兵纠缠,直接甩开他们,去皇宫。
土遁用的熟了,着实好用,不多时,到得皇宫之外,此时不过巳时。
到得此处,南风也不曾隐藏行踪,凌空跃起,进到皇宫之内。
眼见有刺客侵入,御林禁卫立刻群起围攻,但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南风只出拳脚,不用兵刃,伤人却不杀人。
自中宫闹过,又跑到西宫和东宫,带着一群御林禁卫到处乱跑,搞的皇宫鸡飞狗跳。
众人拿他不下,又见他并无行刺之心,追赶的累了,无奈之下便询问缘由。
南风只道明天晚上要与兄弟姐妹聚首,来皇宫求几坛贡酒。
打不过,抓不到,加上南风的要求虽然奇怪却并不过分,最终在请示了皇上之后,与南风了几坛贡酒,打发他去了。
这么一闹,楚怀柔自然会听到风声,一旦听到风声,自然会在明天晚上去破庙与众人相见。
公孙长乐留在长安是为了在暗中保护楚怀柔,闹了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不知道。
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回破庙等着了。
午时,带着贡酒回到破庙,出去采买了一些用物,顺便给八爷带了些肠肚下水,八爷藏身的后山是个小山,没什么猎物。
大限将至之人之所以恋世,多是因为有心愿未了,此时南风大部分心愿已经了了,亲友也大多进行了妥善的安置,虽然只活了二十岁,却习得玄妙法术,练得精纯灵气,天下无敌,傲视群雄。
但是要说了无遗憾,也不是的,遗憾还是有的,而且还挺大,那就是白活一遭了,到死还是个童子之身,最该尝试的没有尝到。
但这个遗憾也只能遗憾了,不能为了弥补遗憾而害了诸葛婵娟或是元安宁。
午后无事,便拿了自李朝宗那里得来的那片龟甲反复打量,这片龟甲上的字迹也不多,不过四十几个,李朝宗显然不知道龟甲的纹裂暗藏玄机,只是将那龟甲上的文字以朱砂涂红,却不曾涂抹龟甲上的纹裂。
此前他曾经数次强记龟甲上的文字和纹路,已经养成了习惯,轻而易举的便将这片龟甲上的文字和纹裂熟记于心。
但熟记过后却突然想起,便是记下也无甚用处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南风再度点上篝火,随手将那龟甲投入火中。
二更不过,庙外出现了脚步声,南风闻声抬头,只见长乐出现在了通往破庙的小路上。
见他到来,南风急切站起,走到门口连连招手,“快来,我弄到了好酒……”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兄弟聚首
听得南风言语,长乐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而低下头,继续不紧不慢的往破庙行走。
由于上次分别,他和胖子曾经说过忙完手头的事情会回来寻他喝酒,故此见到南风,长乐也不感觉意外,到得门前随口问道,“何时到的?”
“昨天,”南风手指墙角,“看见没,皇家御贡。”
“你白日里在皇宫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听说了,”长乐走到篝火旁边坐下,坐的还是当年的位置,“李朝宗也是你杀的?”
南风点了点头,“对,这老东西是我的心腹大患,终于把他给除了去。”
长乐没有接话,放下手中窄刀,往篝火里扔了几块木柴。
南风走到墙角拿酒,贡酒都是二十斤一坛,皇帝老儿倒也大方,给了八坛,四坛连为一捆,双手正好拎拿。
除了胖子,七人之中属他们二人酒量最大,南风抱了两坛过来,一人一坛,实则二人也喝不了这么多,南风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喝醉,喝醉自然不是为了自我麻木,而是为了制造借口,将自己的长剑送给长乐。
铺好卤味腌菜,拍开酒坛,二人抓起酒坛,各自鲸吞。
南风放下酒坛,抓了块豆干啃吃,“这酒好,清爽醇香。”
长乐放下酒坛,歪头看他,“玉清宗……”
“也是我干的。”南风打断了长乐的话头,抓了块卤肉递给他,“吃点儿。”
长乐接过撕咬了一口,“你参研天书已有进展?”
南风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向长乐解释自己修为暴增,听得长乐言语便顺坡下驴,“已有小成。”
“说与我听。”长乐说道。
对于天书,南风只是记了下来,哪里有什么心得可以与长乐分享,便随口岔开话题,“不急,喝酒。”
二人又喝。
“你不该通知她。”长乐说道,他是明眼人,自然知道南风大闹皇宫是为了通知楚怀柔出来相见。
“又不是为了你,”南风随口说道,“我已经有了大眼睛的消息,又通知了胖子和大哥莫离,他们明天都会赶过来,咱们分开七八年了,难得聚一次,总不能少了谁。”
长乐没有再说话,继续咬嚼那块卤肉。
“这才几天,怎么又瘦了,”南风皱眉看向长乐,“我先前给你的钱呢,都买酒吃了?”
“救济了别人一些,余下的才买了酒。”长乐说道。
“有福可享,就别自己找罪受了,饭食不能凑合,酒多一口少一口的倒是无所谓。”南风劝道,寻常紫气高手根本不是长乐一合之将,长乐若想求财也不费事,之所以不求,除了不看重钱财,也不排除有自我惩罚的成分,楚怀柔一事成了他卸不下的包袱,而事发之后他对待楚怀柔的态度,也令他后悔不已,内疚非常。
南风说的婆妈,长乐便不愿听,瞥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茬。
长乐也是饿了,一直将那块卤肉吃光,方才再度抓起了酒坛,也不管南风,自己仰头吞咽。
南风随后抓起酒坛喝了一口,转而放下酒坛,自怀中取了画符器物仔细描画,这朱砂符纸原本是画符用的,但用来画符的次数还没有用来描述天书的次数多。
“喏,再给你一片,这是白天自李朝宗那里得来的。”南风将那张符纸递了过去。
行乞生涯不止自南风身上留下了印记,长乐也不曾幸免,眼见南风递了符纸过来,自衣袖上擦去了手上的油污方才伸手接了过去。
端详良久,闭目沉吟,“还有欠缺。”
“天书共有九片,算上这片,你已经有七片了,余下两片怕是寻不到了。”南风说道。
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长乐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中的那张符咒,时而睁眼,时而闭目,不问可知是在强行记忆。
半柱香之后,长乐将那张符纸投入火中,再度拿起酒坛。
在长乐记忆龟甲纹路时,南风一直在想要不要将宇文邕之事告知长乐,让长乐做到心中有数,但仔细想过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以长乐的脾性,任何可能对楚怀柔产生威胁的人,他都会出手将其除去,宇文邕一事不宜告知长乐。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长乐问道。
“没什么打算。”南风随口说道。
“据我所知你的师父天元真人原本是太清宗掌教弟子……”
南风打断了长乐的话头,“我已经去过太清宗了,玄清玄净也被我杀了,为师父师娘正名一事也有了着落,我本不想追究一干帮凶的罪责,未曾想他们竟然试图反噬发难,没办法,只能出手,杀了二三十,现在的太清宗也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
长乐点了点头,继续喝酒。
二人对饮并不是说几句才喝上一口,更多的时候只是喝酒,许久不曾交谈。
二更过半,二人酒坛皆空了一半,二人酒量不相上下,此时都已经到量了。
眼见长乐不想再喝,南风便说话引他继续饮酒,“明日大姐一定会来,你若有话想对她说却不便明言……”
长乐闻言皱眉摇头,“不用,我明天一早就走。”
“那可不成,难得聚在一起,你不能缺席。”南风正色说道。
长乐心情复杂,再度抓起了酒坛,连灌数口。
南风相陪,待得放下酒坛,问道,“这些年你有过女人不曾?”
长乐摇了摇头。
“时至今日你仍是童子之身?”南风问道。
长乐明显不愿回答南风这个问题,但他与南风关系匪浅,便是不愿回答,却仍然勉强摇了摇头。
南风刚想追问,长乐主动说道,“你以为她会主动与我说真话?”
有些话不需说的太透,长乐这句话南风听得懂。
长乐言罢,再度抓起酒坛狂饮猛灌,南风亦拿起酒坛再喝。
此番长乐一直将酒坛喝空,反手将酒坛甩向北墙,将那酒坛摔的粉碎,亦不说话,抓起放在一侧的窄刃薄刀,往已经坍塌的神像走去,神像前是他先前躺卧的地方。
待长乐靠着放置神像的石台坐下,南风也走了过去,拿起了长乐放在一旁的长刀,定睛打量。
长乐所用长刀很是轻薄,比玄铁长剑要轻很多,用惯了这种兵器,玄铁长剑怕是使用起来不太趁手。
长乐追求速度,故此采用窄刃薄刀,但窄刃薄刀有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太过脆弱,无法与对手兵器正面抗衡,一旦长乐不能斩杀对手,就面临着被对手击杀的风险,此外,一旦与对方兵器相撞,其长刀立刻就会折断。
长乐使用这样的兵器,是以牺牲自身安全为代价,换取出招快速,这不是正途,也绝非长久之计,想要成为绝顶高手,必须有神兵相助。
打定主意,便随口说道,“你这兵器材质很是普通。”
“我自己打的。”长乐随口说道。
南风也不说话,佯装酒后莽撞,手腕一抖,长乐所用长刀立刻就中断裂,“溅火太重,太脆了。”
眼见南风震断了自己的兵器,长乐陡然皱眉,但他虽然不悦却并未翻脸,而是身形歪斜,想要躺倒。
“试试这个。”南风将自己的长剑递了过去。
“不用,我再打一把就是了。”长乐不接。
“兵刃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道法才是根本。”南风将长剑塞到长乐手里。
二人打小就亲近,长乐自然不会与南风客气,听他这般说,便接过长剑拔剑出鞘。
南风自一旁讲说长剑化刀的奇异之处,几番挥舞之后长乐便发现了长剑的妙处,这把玄铁长剑虽然较他先前所用窄刀要重,出招却比窄刀要快,原因无他,只因玄铁长剑无坚不摧,出招之时可以取直线,走捷径,完全不用避讳与对手的兵器碰撞。速度最快的,就是直线前往。
虽然满意,长乐却有顾虑,“给了我,你以后用什么?”
“有天书在手,万物皆可幻化兵器。”南风右手前伸,吸附地面尘土,化为土刺数根,反手挥出,得灵气助力,土刺穿墙而出,自墙上留下了几处圆形孔洞。
“谢了。”长乐收剑归鞘,侧身躺倒。
又了了一件心事,南风心情大好,和衣躺倒,闭眼入睡。
由于前夜喝多了酒,二人起身就晚,辰时,南风先醒,出去采买了一些食物菜蔬。
走时长乐还未起身,回来的时候长乐已经起来了,正在与胖子和吕平川莫离说话。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南风快步进到破庙。
在他回来之前,长乐想必已经跟三人说过南风召集众人前来的原因,故此胖子便不曾询问急召缘由,而是问道,“大眼睛在哪儿?”
“她今晚一定会来。”南风冲胖子等人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