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赫又嫌弃又无奈:“我擦,你别在我衣服上蹭鼻涕!啊啊啊!恶心啊,你是哪家的熊孩子我求求你啊!”
小女孩大声哭嚎,李银赫无可奈何,只好蹲下来,对着她扮鬼脸,逗她咯咯笑。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小女孩抓起李银赫的灰头发,越发笑得开心。
顾折风和程遇是原修找到的,几位队员汇合,相互拥抱,感叹劫后余生,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
这场地震的震中就在长岭雪山附近,震级4.6,长岭温泉酒店建筑没有损坏什么,许多盏玻璃顶灯落下来,现场一片狼藉,也有部分客人在奔逃过程中受了伤。
当天晚上消防部门紧急出动,酒店配合安排了几十顶大的帐篷和几百套被单,让乘客们在外面的草地上露天宿营。
排队领取物资被单的时候,程遇看到了郭昂,当然,郭昂也看到了她。
应急灯照射着他惨白的面孔,他手里提着几瓶矿泉水和面包,早已经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风趣幽默。现在的郭昂,宛如受惊的田鼠,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程遇没有理他,领了自家队伍的几包零食和水,转身离开。郭昂犹豫了下,还是叫住她:“那个...”
程遇回头,见郭昂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才,真的很抱歉。”
“没什么,郭总不用放在心上。”程遇一边清点口袋里的面包,冷淡地说:“你做的对,不然电梯一直下不去,真出事了受伤的人更多。”
郭昂觉察到她态度的转变,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终究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程遇回了自己队伍所在的帐篷营,顾折风抱着两床军绿色棉被,朝着程遇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
刚刚看到她和郭昂说话,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本来以为会需要一点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
见程遇回来,顾折风连忙将被单铺在床上,对她说:“里面留给你们女孩子睡,我们就睡在外面。”
临时搭建的简易大帐篷里至少二十来人,三个女孩的床位被安排在最里面,外围是男孩子的床铺,方便保护她们,毕竟这里鱼龙混杂。
等到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众人悬着一颗心也没敢真的入眠,躺在床上休息,时不时瞅瞅手机有没有信号。
五点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程遇合衣小睡片刻,但很快被身边动静惊醒,她睁开眼,见顾折风将刚刚分发的大夹袄盖在她身上。
即便是夏天,山里温度也很低,尤其是晚上,凉风丝丝入骨,露天宿营如果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感冒。
她起身将夹袄还给顾折风,以不吵醒周围人的声音问他:“醒了还是没睡?”
顾折风索性坐在她的床边,小声说:“睡不着,这边发生地震的消息应该会第一时间传到网上,我爸妈肯定担心。”
原来如此,原来在想念父母。
是啊,这边现在通讯隔绝,不管是顾折风还是其他人,他们的家人联系不到他们,肯定会担心至极。
当然除了她的父母,平时除了要钱基本不会给她打电话,她的死活没人关心。
念及至此,程遇心里凄凄惶惶。
顾折风放下手机,靠她近了些,柔声问:“你冷不冷。”
程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顾折风:“你住在八楼,怎么跑到九楼来了?”
他低垂着头,支支吾吾说自己梦游。晨曦的微光映射在他眉眼间,显得格外柔软了几分,以眼观心,她能望尽这个男人内里的风景。
他是来找她了。
“顾折风。”她直呼他的名字:“以后别叫我姐了。”
顾折风愣愣的,之前她剥夺了他伪男朋友的特权,现在又要剥夺他当伪弟弟的特权吗。
“如果我哪里没做好,你可以告诉我。”他急切又生硬地说。
“没,你很好。”
顾折风失落地低下了头:“我也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惹你讨厌,不能让我的喜欢变成你的困扰,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白皙的脸,是很容易胀红,所以他有情绪都是写在脸上。
程遇突然伸手捧起他的脸蛋,轻轻碰了碰他干燥的唇。
顾折风瞬间手脚僵硬,不可置信。
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她好软,又好香。
程遇轻轻抿抿嘴,思忖片刻,自言自语道:“...其实还挺有感觉的。”
顾折风突然扯来被子,盖住自己的大腿,胀得宛如烙铁般通红的脸,还有哆嗦的唇,隔了很久才艰难地挪出一个字。
“冷。”
程遇目光下移,挪到他用被单覆盖的双腿之间。
第95章 春天来了
原修是因为喘不过气来, 才从睡梦中惊醒。意识一瞬间聚拢,察觉好像...
有人在亲吻他。
一股温温甜甜的气息,热乎乎拍打着他的脸庞,然后他感觉到一双小巴掌落在他下颌位置, 轻轻抬起他的脸, 让他能更好地迎合她。
原修本能地回应她, 与她缠绵又分离,如此几番,他的意识飘的更远了。
他又不想睁开眼睛,还蛮享受这种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亲密。
直到十多分钟以后, 他才缓缓睁眼,视线渐渐清晰, 发觉女孩跪在他床边,捧着他的脸,专注地亲吻他的唇,热情又认真。
原修从被单里伸出手, 摸到她的背上,她身上没有一丝赘肉,隔着单薄的衣裳,也能感觉到身体结实,皮肤紧致, 他的指尖哒啦哒啦滑倒腰身位置,被她轻轻咬唇,警示。
于是原修就乖了, 大掌上移,捧住她的后脑勺。
陆蔓蔓啄了啄他的唇作为收尾,然后平躺在他的身边。
原修左右四望,周围人陷入熟睡,鼾声此起彼伏。不远处程遇和顾折风两个人坐在帐篷外面,有细碎的聊天声传来,却遥远而听不分明。
不远处的山峦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迷糊感。
他柔声问她:“怎么了?”
怎么突然跑过来吻他。
陆蔓蔓红着脸低声说:“你睡吧,我回自己床上。”
原修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点了火就跑,留他一个人煎熬,没这种事。
“跟我一起睡。”原修抱着她,用自己的手臂给她当枕头。于是陆蔓蔓将脸滚进他宽厚的胸膛,像猫咪一样蹭了蹭:“明天我们能回家吗?”
“如果路况好的话,应该能行,不过也说不准。怎么,在这边睡不着?”
陆蔓蔓低声絮语:“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被埋在废墟最深处,被砸得头破血流,手脚都被砸断了,没有人来救我们...”
她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子,被原修更紧地抱住。他拧着眉心凝望她,与她面面相对,湿热的呼吸交织。
“乌鸦嘴。”他有点生气:“不要讲这种话。”
惨淡的月色为她的脸庞镀上一层冷幽苍白,她紧紧抿着唇,眉眼间悬着惶恐之色。她伸手过去抱住原修的脖颈:“手脚被砸断,可是我一点没有感觉疼,因为我睁开眼睛,看到身边躺着你慢慢变冷的身体。”
她说着竟然低沉地呜咽起来,浓密的眼睫毛被泪水濡湿,她情绪激动声音哽咽:“我宁愿你像乔星野一样,和别的女人乱搞而不再爱我,我宁愿自己腿断了永远打不了比赛,我宁愿w永远消失...”
“我宁愿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不要原修变成冷冰冰的身体躺在我身边。”
发生在她身上所有所有最坏的事情,此时此刻都比不上那个令人心碎和绝望的噩梦。
那天晚上,她哭得像个半大的孩子。那些眼泪从他胸膛的皮肤渗入,一点点濡湿了他坚硬而强大的心脏。
男人啊,永远无法抵抗的有两件事,一是愉悦的性事,还有爱人的啜泣。
也许是从那一晚开始,他的命就是她的了。
然而,在原修发誓要把命都给她之后的第二天早上,陆蔓蔓打死不承认自己昨晚说过那样肉麻的话。
肿着一双大眼睛,她同样坚决不承认自己哭过,还严辞否认自己大半夜不睡觉,摸到他床边,边哭着还和他亲亲。
妈的...
原修高大的身躯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板凳上,摸着自己的下颌,望着远方山隘,沧桑得像个老头子。
怎么想都感觉,自己像是被白嫖了。
昨天晚上他都快感动翻了,抱着她肖想一整夜,从将来见岳父大人要送什么礼,结婚定哪间酒店,生几个小崽子在哪里念书,以及和她每年出去旅游几次,要去哪些地方...他都在心里默默规划好了,那是一个有她的未来。
没想到这家伙一觉醒来,特么翻脸不认人。
呵,老妈说得对,善变是女人的代名词。
任翔端着热腾腾的方便面走过来,拍了拍原修的肩膀:“队长,吃方便面!”
“你自己吃吧。”
原修心头一阵烦闷,起身离开。任翔不明所以,转身看到夏天在桌边朝他挥挥手,他立刻乐呵呵走过去。
夏天撕开黄色包装的玉米热狗肠,放入任翔的方便面里,用塑料叉子搅动片刻,递过去:“可以吃了。”
他接过方便面盒子,打开,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
“吃几口就别吃了,添加剂太多,马上中午就开饭了,忍着些。”夏天一本正经对他说。
任翔当然乖乖听话,吃了几大口便放下了叉子。夏天从黑皮背包里摸出纸巾,擦干净他油腻腻的嘴。
他坐在桌前,夏天站在他身边比他稍稍高出一点,任翔顺势将她拉过来,用双腿环着她,将她环进自己腿间:“我媳妇儿贼温柔,贼贴心,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儿啊。”
夏天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笑嘻嘻说:“我凶起来也很可怕的。”
“嗯,你凶一个给我看看。”
于是夏天鼓起腮帮子,瞪眼,凶给他看。
“这就叫凶啊。”任翔不以为意笑了笑,按着她的后脑勺,一口亲在她糯糯的脸蛋上,亲出一道油腻腻的痕迹。
这下子就不得了,夏天一边用纸擦脸,顺势一脚踹他膝盖,怒声道:“狗翔,你太恶心了。”
狗翔从椅子上摔翻,抱着膝盖:“哎哟喂,错了错了。”
于是夏天拉他起来,没好气说:“这下知道了,我真的会凶人,别油腻腻就凑上来,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任翔这下真的乖了,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感慨说道:“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昨天晚上哥哥真是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