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真的结婚了,有这个法律关系在,她随时能找到欧阳北,那就能通过欧阳北的关系咬死邱家。她就不相信了,用一辈子去死磕,邱明俊还能一点马脚不露出来?他们之前所谓的战友关系,全部都是口头约定而已,没有任何实质的互相约束条件。也就是说,只要欧阳北耍赖,她拿他没任何办法。
“伍苇——”王文远真有点生气了,做人不能这样没分寸,压着嗓子呵斥道,“你——”
“可以。”
王文远猛回头,看着欧阳北。刚才他说了什么?他没听错吧?
连伍苇自己也有点发呆,怪异地看着欧阳北。
欧阳北坐直了,将被血染红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重新抽了几张叠起来在按在伤口上。他从容不迫道,“结婚可以,直接领证,不用办婚礼。”
“老板,你冷静——”王文远傻叉道,“你再考虑考虑。”
“王文远,你闭嘴。”伍苇立刻清醒过来,维护自己的战果,呵斥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走。”
王文远真想哭了,他明明是被硬拉过来做见证人的,现在居然说没他什么事?
“还有什么条件?统统一起说了!”欧阳北头上的伤口生痛,他不耐烦道,“王文远,你全部记好了。我欧阳北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王文远应了一声,复杂地看着伍苇。
伍苇说要结婚本来是之前有这个意向再加上刚才被他骂了一回气得,其实并没有认真的思考谋划过,现在被他问倒了,却卡壳了。
欧阳北冷笑一下,“想不出来?还是没想过?”
“要不我找律师——”王文远结结巴巴道,“理一个婚前——”
“不用。”欧阳北又发话了,“没什么婚前婚后,都一样。”
王文远憋屈死了,无语地看着老板,这婚前婚后,能一样吗?那么多的钱啊!
“他从邱家拿到的一分钱都是指定赠予,跟我没关系——”伍苇吼起来,“该拿的钱我拿,不该我的我一分也不要。”
“有志气。”欧阳北赞美她一声。
“还有——”伍苇看着他又被血浸透的纸巾,撇开心里很微弱的不忍,“你没道歉。”
欧阳北脸有点发热,幸好血遮住了大半,他道,“伍苇,你自己有什么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如果需要我道歉,那么你也得道歉。”
她恨恨地看着他。
他也毫不退让,并且冷笑道,“你从杭城跑海城来,不找小王不找我,偏偏去找个三杆子打不着的周炜先?你自己说说看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老老实实打开你嘴巴问啊!你长了那张嘴,问问怎么了?”
欧阳北自觉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耍点不大不小的手段让伍苇知道她离不开他。他要她认清这个现实后,打消要离开他的想法。结果走向对了,可这小丫头片子居然第一个想了去找外人。他当时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她对周炜先笑,看着她在别人面前露出那种样子,全身的火在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没等理智回来,人已经站到周炜先面前了。
如果不是他到得快,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她是不是就真走了?
他同时也发现,如果她真的跑了,他居然没手段能制约她。真收拾她,他舍不得;不收拾,她跑了,他更不能接受。
那就结婚好了,他不信结了婚她还能飞上天!
钱这玩意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再赚钱;人要走了,可就真的走了。
伍苇被他说得气血两翻,特别是当他说到有想法就问的时候,除了生气还有委屈。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女人,傻叉兮兮地直接问,被打发了怎么办?她用力忍住眼泪,颤着声音道,“欧阳北,你自己想想,和你开诚布公对我来说是多不公平的事情。”
一句话没说完,她就憋不住了,嗓子破音,泄露了哭的腔调。
王文远其实心有戚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
欧阳北深深看她一眼,她眼睛憋得通红,使劲忍着眼睛不要掉下来,鼻子和嘴巴也红得不像样子。他心里也痛得抽抽,站起来道,“行了,就这样吧。明天咱们先去领证——”
“可是——”王文远又要疯了,绝望地看着欧阳北,“老板,我还没准备好啊。我这边的东西,很麻烦的,你突然结婚——”
那么多的公司文件,那么多的投资案,还有——
欧阳北再一次打断他,道,“那你今天晚上加个班吧。派个人去找伍阿姨,随便用个借口把他们家的户口本弄出来,明儿咱们直接去海城民政局。”
王文远一脸大势已去的悲哀,最终还是屈服了,拿了自己的手机走出去忙。
伍苇狠狠抽了抽鼻子,叫住他,道,“王文远,你是见证人。以后要是欧阳北找到邱明俊撞死人的证据不给我,我就缠着你。你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不信你试试。还有啊,千万千万不能告诉我妈这个事情,知道吗?”
王文远好想骂人,mb,这事跟他有鸟关系,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第50章 同盟
王文远走了,欧阳北又给自己换了一次纸。
他看着伍苇分明想过来帮他, 但又仿佛怕他的样子, 脸上各种纠结。
这丫头, 从来就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 可不知从哪里学的心硬口硬,死活不愿说喜欢他。
他最恼的事情, 明明两人已经近乎于交底, 互相信任, 共同进退,可她还打着事情了了要闪的主意。从苏惠来,她就不声不响的冷落他;到中间怀疑自己怀孕, 然后傻叉兮兮地说要自己解决;最后是明明被苏惠呕得要死了,还能活生生憋着自己,就是什么都不问。他也跟着起了逆反心理, 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能倔成什么样子。
原本以为, 只要把她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了,她自然能想清楚自己是她唯一的选择。可当他递过去那么多次的橄榄枝, 让她开口说话, 她还是不说。他有点生气了, 这姑娘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能怎么办?
正好, 邱明松那边被邱明俊给气坏了,选择了来找他私了的路。
他想,这还真是人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 干脆趁这一波把两件事一并解决了吧。
邱明松来谈的时候,姿态摆得很平和,但提出的要求很苛刻,他说他可以从于红莲名下的股份转一个点给他,不过有三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是,必须销毁行车记录仪包括里面的全部东西,一旦有流出强行冻结股权。这一点欧阳北没异议,反正这东西也不是直接证据,力度不够,能换钱就换吧。
第二要求是,他包括伍苇俩人,不能再追查过往的事情。听了这点他就笑了,他说,我能管到我自己,还能管着伍苇?人也是有人身自由权的。
邱明松虽然很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那就第三点要求吧,欧阳北和伍苇不能结婚。这最后一个要求一出口,欧阳北马上就乐了,他看着邱家的老大,道,“想靠1个点买断我的婚姻?钱少了点吧?再说了,伍苇已经在爸爸那儿挂了号了的。还有啊,你这第二和第三个要求互相矛盾呢,能想好了再老找我吗?”
邱明松道,“以你的风格,临时换个结婚对象爸爸也不会说什么。苏惠是现在的好人选,她需要你。”
欧阳北没吭声,道,“你听听我的条件吧。”
就一个,四海1个点的股份,换行车记录仪和不追究这个事情,完事。
邱明松看着他,他也看着邱明松,都不让步。
最后,他道,“老大,着急的人不是我。你们的善后工作不是完美无缺的,多找找总有蛛丝马迹,别把人逼急了。”
邱明松知道,欧阳北已经站在了绝对优势的一方,邱明俊这个猪队友一年年来,已经将他们原本的优势牌面全浪费掉了。
他只得让步,道,“那就再添加一条吧,伍苇必须从公司离开。”
欧阳北挑眉,“成交。”
交易达成,欧阳北神清气爽,但为了兑现让伍苇求着他结婚这个诺言,他憋着。他倒要看看,如果直接将她的后盾和依仗全部拿掉,她能怎么做。
他离开杭城,优哉游哉地等在海城,等着她发现事情开始不对劲,然后来找他。
她确实发现了不对劲,可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来找他,而是去见完全不搭嘎的周炜先。他心头的怒火烧起来,神智全无,就说出了那句让自己也后悔的话来。这么多年来养气的功夫,毁于一旦。
伍苇看着欧阳北换了好几次的纸,垃圾桶里满满的血,还有几个血珠子顺着他的指缝留下来。她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在狂怒之下,力气用得有多大。
欧阳北伸手,冷声道,“过来。”
她再不愿将就配合他了,良久压下心里的委屈,冷静道,“我去给你用毛巾来擦擦血,然后去医院?”
他额角那条三公分左右的口子,血流得也太多了,几乎要成河了。
欧阳北点头,她立刻跑卫生间弄毛巾,又打了客房服务要求送消毒止血的东西来。做好这些后,她小心地回去帮他处理伤口,看见点点皮翻肉破,暗暗心惊自己刚才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欧阳北见她站在自己身边弄伤口,嘴唇还红着,忍不住一手将她抓过来按在怀里,咬着她脖子上的肉凶神恶煞道,“你tm今天要是没勾引周炜先的心,老子活吞了你。”
伍苇又气又急,丢开毛巾想推他。可这死不要脸的男人干脆两手掐着她的腰,顺势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窝在他怀里,任他在自己胸怀里乱蹭。她其实也是害怕的,要是欧阳北真的没来,她指不定就坚持不住了。如果在买卖交换这个坑里一直爬不出来,她这辈子就完蛋了。心里约莫也知道,欧阳北大概多少还是有几分喜欢她和她身上还没榨干的价值,可以为了这点喜欢和价值容忍现在的她,但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却不知道。
她想她绝对不要先说喜欢他,因为一旦说了,自己就一败涂地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真想掐死你这个祸害。”欧阳北无法,看着她脆弱修长的颈项上自己留下的牙印,“怎么就学不会乖乖听话呢?”
伍苇气得半死,头埋在他肩膀上,眼泪浸湿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他感受到湿漉漉沉甸甸的东西,亲了亲她的耳垂,摸摸她的头发,小声道,“对不起,这次都是我不好。”
她不知道,当他看见她坐在周炜先面前笑的时候,狂怒早就令他失去了神智。
“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她等了很久,要的就是那三个字,得到后忍不住哭腔道。
他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出来,那太傻叉了,只好温柔道,“不要着急,你的目标太小了,要把整个邱家都拖进去不容易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欧阳北见她始终不是很开心,漂亮的眉毛带点苦涩,说不后悔是假话。他自觉这次有点过份了,她恐怕要和他生疏好久才能恢复以前那种亲昵,得不偿失。
片刻后,客房服务抵达,见现场搞得到处都是血,吓得半死,赶紧帮忙叫了专车送去医院。
伍苇草草帮他消毒,用纱布包了一下,然后领着他去医院。
半道上,她有点膈应道,“你用那东西,换了什么?”
“四海百分之一的股份。”他不在意道。
伍苇有点吃惊,这么重要的证据,居然只换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欧阳北挂了电话,塞口袋里,她道,“欧阳,才百分之一?”
“嗯。”
“亏了。”她喃喃道,“你该多要点的。”
他侧头看着她,觉得好玩。刚才还为了他和邱家做生意的事情气得暴跳如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却嫌弃他要得太少了。该说女人真善变吗?
“老头子不知道邱明俊事情的细节,我搞定这百分之一是先拿话堵了老头子,然后再跟于红莲母子三个做的交易得来的。”欧阳北冷笑一声,“这十多年,老头儿明里暗里给了他们四个差不多百分之九了,手里剩下那些怕是要等遗嘱。”
“那你现在就换了,后面的怎么办?”伍苇跟着担心了,“又没找到别的直接证据,再说了,我也不支持你干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他们要是发狠了对付你怎么办?”
欧阳北摸摸她头发,希望她别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了,“所以了,我不告诉你这些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伍苇冷淡地看着他,没接话。
他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什么。
欧阳北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不方便,只好伍苇伸手去帮他拿出来。待她伸手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什么,按住她的手,自己艰难地去拿。
伍苇奇怪地看着他,这家伙在搞什么呢?
欧阳北在她怀疑的目光下镇定自若地拿出手机来,道,“是邱明松的电话,让回老宅吃饭的。今天晚上聚餐庆祝——”
“庆祝什么?”
他摇摇手机,示意等接了电话再谈。
电话接通,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欧阳北完全没精神,道,“不回去吃了,我跟小伍在外面玩,别等我们。”
显然他这个态度很招人讨厌,电话那头换人了,欧阳北更不耐烦了,道,“现在只给了百分之一就庆祝,就要昭告天下,就要我感激你们?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回去被你们当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