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能顺利出去,我定会好好回报林乐怡,认真对待两个孩子,不再纠结抚养权的问题。因为他们是我的儿子,我会不计不一切的对他们好。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着这些话。
在有这个想法的同时,我突然就放松下来。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被惩罚,我在监狱里的生活也慢慢恢复到平静状态,再也不去想为什么我做事会有被林乐怡抓住马脚的地方。
三个月的时间,我彻底想明白了。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果真的要一件一件追究下去,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林乐怡为了我和家里决裂过,然后林家在不得不接受我的这个女婿以后,对我鼎力相助,甚至毫不计较地帮我成立一家公司。而我,却用让对方家破人亡,女儿落到陪酒这样的下场来做为回报。
程丽娜与我的开始虽然不光彩,但这么多年以来她尽心尽力照顾家里,照顾我那身体日益不好的老妈,帮我处理公司疑难公关事务,打理日常事务……用一句难听的话,没功劳还有苦劳呢。而我用胁迫的手段,迫使她拿了一笔钱和我和平离婚。
肖静与我的开始来源于交益,我们在这一场交益当中各取所需。她为了拿到更多的钱,假装怀上我的孩子,被我发现孩子不是我的以后,我通过种种手段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折磨得她真的变成了精神病。
我身边的女人……我没有一个是对得起的。
在这里面,我经常失眠。半夜一个人躺在平板床上去想自己的前半生,发现自己的不堪。
我以为,我反思了以后世界就改变了。
我也从心底发誓在出去以后要对这三个女人进行补偿,但是却有人在走我原来走过的路,尤自认为自己做理现所当然。
大概是从三个月开始,在这里面开始刻意针对我,恶习的挑恤,不发放足量的食物,没有干净的饮水,晚上在睡觉的时候,起夜尿到我被子上……
最初,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后来这些事件越来越多,我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我才猛然发现不对。
我不是个体格健壮的人,这么一来整个就瘦了下来,几乎变成了风一吹就能吹跑的样子。
我申请见我的律师,几经周折以后才见到。
因为合作了很多年的原因,我们之间有一些默契,我只要一暗示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了解了我的处境,说想办法帮我换一家服刑的地方,或者是争取做到保外就医。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容易,还好在我进来以前托管了一大笔钱给信托机构,律师拿着我的签名,可以动用那笔钱。
临走时,律师建议我说:“楚总,您的前妻现在有着何家的后台,你倒不如把公司委屈给她,再把继承权给孩子们,这样一转移,你就安全了。”
我被他说得眼前一亮,原计划是出去以后再补偿给林乐怡的,没想到这一点。
这样也好,我距离出去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如果这期间公司发生什么变故,恐怕我真的熬到了出去的时候,也没了撑控公司的能力了。或者说,到时一切都失控了。
“你觉得这样做,孩子们和他们的妈妈能安全吗?”我问。
人为了钱可以做出很多你想像不到的事。这一点,在我自己身上就很明显了。我不想把火烧到自己儿子身上,更不想烧到自己曾经对不起的女人身上。
“应该没问题,现在何家虽不及前几年,但是余威还在。”律师想了想说。
我同意了,现在这是最好的安排。
我名下所有的公司和资产,起步的时候都属于林家,现在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如果我直接说还给林乐怡,她想必是不愿意的。那倒不如这样迂回一下,借给孩子的名头,转到她的名下。
接下来的事我把控不了多少,只能由律师帮忙运作。
我不知道我的律师是怎么说服林乐怡的,只知道她来我和谈了以后,同意了我的做法。
当时,我松了一口气,全身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在想着林乐怡接手公司以后的事,尽可能的安排一些自己的亲信帮忙她。但是在安排亲信的这一步,我发现每个人都不是亲信。
因为林乐怡和孩子们在外面帮我分担压力,我在监狱里轻松了一些。
现在即使弄死了,集团和公司也不是我的,没人能拿到继承权。凭着他们手里的那些股权份额,想从二级市场或者其它股东手里收购到足够的控股权很难。
何况,在以前我对这些所谓的亲戚和旧友也有防备,让他们之间互相牵制,如今终于派上了一些用场。
在公司控股权上,这些人各自为政,没有一个认为自己弱小到需要和其他股东合作。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只要联合了五六个股东就能控制公司,但是每个人都找不到这五六个能被自己联合的股东。
听到律师说林乐怡很快进入了状态,我松了一口气。
和我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显示出在商业方面的才能,如今她的表现却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还是原配和至亲骨肉,这一点发现让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算白活。
说实话,在最初知道元元和童童时,我心里想着的就是占有和抚养权。在后来,一直也是按照这样的目的来做的。如今,随着和两个孩子越来越熟,我发现他们真的不是想像的孩子。
他们懂事、聪明、乖巧,像他们的妈妈一样热爱生活,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保持着乐观和希望。
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林乐怡把他们教得很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人,不如他们两个。
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早点出去,尽一个爸爸该尽的职责,不只是提供经济上的满足,而是做为一个爸爸,给他们最温和的陪伴。
虽然,我很后悔错过了林乐怡,也恨何连成夺走了林乐怡。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也很感激何连成。真的感谢他在我抛弃这个女人以后,对她的照顾。
我听着从外面传进来的好消息,数着出去的日子。
在知道林乐怡和何连成最终举行推迟很久的婚礼,结为合法夫妻以后,我心里的酸楚说不出来。
曾经这么爱自己的女人,终于找到了新的归宿,说实话,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
她和何连成之间有着我拆不开的牢固感情,如今我只能恨自己有眼无珠,当时被一点小小的成功蒙蔽了眼睛,以为自己真的很优秀。
现在想来,原来的自己可笑得像跳梁小丑。
不管怎么说,忍着内心的酸楚,我还是真心地祝福他们两个能一生好好的,然后何连成能真心实意的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如果有一天,何连成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会替她讨回公道,只要我还没死。
第033 楚毅之远观他们的幸福
何连成明白我在监狱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他特意来探望了我。一个人来的,我问他林乐怡知道吗,他摇头说不知道,这一次是瞒着她来的。
我想,我们两个人做为对手这么久了,确实应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坐下来谈谈。而现在,似乎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看守,把拿出来的烟捻了一下重新放回烟盒,对我说:“很久以前就想和你聊聊,但一直没找到时间。今天才来找你谈,你要是小心眼一些,看着就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我摇头说:“不会,现在的我和原来有很大的不同。”
他叹了一口气:“失去林乐怡,你是不是很后悔?”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点了点头说:“是,这件事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却也是最无可挽回的一件。”
他满意的点头了,说:“我知道,但是永远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最好这样,如果你给了我机会,对她的伤害会有多大?在最美的那段青春年华,是我辜负了她。我不想她走到今天以后,还要面临类似的伤害。”我说。
“这一点我比你清楚,何况我和她的开始,与你不同。我对她没有利用,有的只是感觉。我们的开始是相互吸引,脾气相投,后来也是一起成长,成为了势均力敌的一对。而你不同,你的开始就算计重重。可以说,林乐怡能够爱上你,是因为你的算计。这一点,在后来就很清楚了。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不会因为家庭和生活的琐事把感情磨没,以至出轨的。”他看着我,认真的说。
我想反驳,想说我和她的开始也完是因为感情,却在再三思索以后,说不出这句话。
何连成是个聪明人,在这种时候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这种一针见血的说辞,让我无言以对。
他说完又看了我一眼说:“今天我来,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我问的同时,也猜到了点什么,肯定与何萧有关系,“何萧吗?”
何连成听到我的话以后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何萧这个我接触过几次,算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听说过不少。少有的商业天才,深得何则林信任。他以一介私生子身份,几年功夫成为业内的知名人物,确实也算不易。
只不过,这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是为了私人利益上的合作,我对他印象不算太好。
“你想知道什么?我在这里面被提审过四次,都是与他相关的。但是,你也知道白家势力如何,在最初的审问当中,我只能说我知道的。”我对何连成说。
话不能说得太白,我相信他能听懂。
“有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也没想在这个时候再落井下石,他现在因为恶心操控市场,涉及金额巨大,被相关部门带走了,并且审判结果也出来了,被判了十年。好多事,我在我老爸面前答应过,不兄弟反目,所以即使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也不会再去追究,他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下场。”何连成说。
我有点奇怪了,既然不想追究以前的事,为什么要来问我关于何萧的事。
“我想知道是那一次你们合伙绑架我儿子的事。”何连成说,“其它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这一件事,我一定要计较。那怕我老爹现在从地下爬出来,这件也是我不可原谅的。”
做为一个爸爸,我明白他的感受,如果有人那样对待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对不起,关于孩子。”我说。
“你关于孩子的道歉,我真的不接受。如果我用你的方式对待元元和童童,你会怎么样?”他反问。
我脸下子就烧了起来。
多少年,没有这种想找地缝儿钻进去的感觉了?
真的,我被问得羞愧难当。
“你告诉我绑架宽宽的真实过程和经过就行了,不原谅你是我的事,但是因为孩子是林乐怡的宝,我该怎么对待还是一样的。”何连成说。
我没想到他想知道的只是这个,想了一下把当时作案的过程说了一遍。
我说的这些内容其实都记录在案了,只不过有一些细节我做了稍微的修改。初审的时候白家立场坚定地站在了何萧那边,我说的一切都避开了他。要不然,恐怕我很难安全的活到今天。
如今,既然是何连成来问,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事情说清楚了,他微微一笑说:“谢谢,何萧虽不是以这个理由入的狱,但也确实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不会再对他做什么。”
我不理解他的话,只得目送他离开。
对何连成这个男人,我心里也是充满感激的。在他知道宽宽的绑架与我有关以后,还是事既往的对元元和童童好,这一点我做不到。也由此可以判定,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正人君子。
世上的人就是这样,你认为的道貌岸然的未必就是真君子,你以为嘻嘻哈哈风流成性的,反而是真男人。
一个月以后,我从我的律师那里得到消息,何连成把牵扯到孩子绑架一案的所有人员全部送进了监狱,除了何萧以外,因为那个人已经因为其它案子进去了,但是重审以后,又加了三年刑期。
不管何萧有多聪明,一旦脱离了实力雄厚的何家和白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何况,现在何白两家对于何萧,已经全部失去了兴趣。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眼。
我在铁窗之内看着外面的蓝天变化,盼望着见到孩子的时间。元元和童童个子长高了很多,眉眼也长了,更多的像他们的妈妈林乐怡。
他们五官间的温和和安定是我所没有的,看到他们这样我很欣慰。
林乐怡每次来探望我,都简简单单地把公司的运营情况告诉我。我知道她守住了公司现有的规模,以每年百分之五左右的速度在盈利,真的十分不错了。而孩子们也一天一天长大,看我时眼睛里的抵触情绪没那么多了。
我现在活着的乐趣,就是服刑,然后盼望着探视时间。
林乐怡和孩子们不是每次探望都会来的,差不多隔月来一次。有时我明明算得清楚,知道他们不会来,也无端的在正日子多几分期盼,希望能看到意外的身影,但是没有。
我就这样靠着他们三个,一天一天把日子熬了过去。
出来的那一天,我恍若隔世,外面的自由对我来说太遥远了,站在门口半天我才回过神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