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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他一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年, 从未独自出过远门, 哪里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在一次搭便车的过程中, 他不慎暴露了藏身的现金,被坏人抢夺了钱财, 把他对下车,丢弃在路边。
  他在荒凉的路上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小城镇, 但是身上没有现金,不能住宿也没有食物。他流落街头,穷困潦倒窘迫之下,遇到一个拉皮条的男人,他身无长物,从小娇生惯养,也吃不得苦做不了那些脏活累活,但是毕竟年轻,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为了糊口,最终走上了不归之路。
  也不能怪他没志气,那时候的他,其实已经彻底放弃自我了,又冷又饿的他宛如乞丐,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什么是尊严。
  他麻木的想,反正没有人爱他疼他,就随便怎样好了,即使坏掉了死掉了,也无所谓。
  就这样,出身高贵的公子哥沦落风尘,后来他结实了一群玩地下音乐的青年,天天跟他们泡在一起,过起了日夜颠倒、醉生梦死的生活。
  也不知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偶然的机会在酒吧认识了邵泽川,被邵泽川一眼相中,带回z市做情人,因为邵泽川对他造成的温情假象,让绝望之中的他立刻爱上了邵泽川,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儿。
  慕珏把原主的记忆整理清楚,总算串起了前因后果,明白了为什么原主要逃离这个家,对这里的一切深恶痛绝,也搞清楚了为何时衍的身上蕴藏着那么多暗能量。
  原主的经历不得不说是值得同情的,不过,在慕珏看来,原主所遭受的这些苦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时衍这个黑化病娇的确是过分了,控制狂什么的,是挺能折腾人的,但是原主也忒软弱没用了,生生把一手好牌给玩烂了,还把自己给玩死了。
  要说悲惨经历的话,慕珏觉得自己早年的遭遇可比原主惨多了。
  原主出身富贵之家,后来虽然父母意外亡故,但他并没有吃苦,而是被时衍收留,从此过上富家少爷的生活。
  时衍这个养父,对他是极其疼爱的,哪怕是在黑化以后,在任何方面也都没有亏待过他。
  慕珏的身世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太初大陆是等级严苛的世界,分为仙、魔、妖、人。
  人族,因为没有法力,所以是最低的等级。人族里面也分为皇族、贵族、平民和贱民。很不幸的,慕珏出生于一个贱民的家庭,而且是那种穷得要卖儿鬻女的赤贫人家。
  他娘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他上面还有个姐姐,下面有个襁褓里的弟弟。他娘过世没多久,他爹就娶了个寡妇做继室,后来发生大饥荒,别说粮食了,就连地上的草根都被挖出来吃了。他唯一的姐姐就被卖到窑子里,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更惨,竟被易子而食,被煮来吃了,要不是他年纪大一点,人又机灵,搞不好也要遭毒手。
  他混在灾民的队伍里,饿得皮包骨头,就这样,他感觉继母和他爹还在打他的主意。趁着他们动手之前,慕珏瞅空子逃了。
  那时候的慕珏,才五岁而已,但早慧的他已经能够凭借本能嗅出危险,提前做出准确的判断。逃走之后,他自然也是过得非常苦,饥餐露宿,衣不蔽体,四处乞讨流浪,但是他有着非常顽强的意志力和强烈的求生欲望,为了填饱肚子,而四处奔波,甚至不得不跟凶恶的狗抢半块脏兮兮的馒头。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正是他这样的顽强毅力打动了上天吧,就在他跟恶狗抢馒头被咬得胳膊上都是血的时候,正好有个老道士经过,老道不知怎么动了恻隐之心,把他收留下来,跟他治好了伤。
  后来才知道,这老道士是个落魄的修仙者,但是属于在修仙者里面混得很差劲的。老道士的根骨很一般,开始修炼的年纪也太大了,想找个门派接收,却是无人愿意接纳。
  不过,老道士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走南闯北,各种皮毛都懂一些,也算是见多识广,他一眼就看出,慕珏是块璞玉,根骨极佳,如果有机会拜入好的仙门,他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老道士也明白自己资质普通,没有能耐做慕珏的师父,否则就是耽误了他,因此只教给慕珏一些最基础的吐纳功夫,然后就带着他四处游历,寻找机缘。
  就这样慕珏长到了十五岁,不知道是不是老道士的霉运传染了他,反正这十年来,他们走了很多地方,但也没有真正碰到什么好机缘,最后在燎焰山遭遇了道修和魔修的一场旷世大战,那真是人间地狱般的修罗场,尸山血海,伤亡遍地,慕珏一看不对,拉着老道赶紧逃出去。
  即使如此,老道士还是受了重伤,胸口被一个魔修的剑气误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慕珏无能为力,只能跪在一边,悲哀的看着他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
  慕珏看老道的伤口一直在淌血,这样下去恐怕会失血过多而死,他不得不施展了凝冰术,其实他从未修炼过术法,这法术也是他平时瞎琢磨出来的。
  老道士胸口的伤口瞬间凝结起一层冰霜,晶莹如白雪,流血的伤口立刻凝固起来。
  慕珏吁了一口气,正准备带老道士离开,不料却听到有人惊咦了一声。
  慕珏以为自己施展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凝冰术,但是在场的不乏大能,一眼看出了不寻常之处。
  要知道此地既然叫燎焰山,顾名思义,就是极热之地,在这种地方凝冰术几乎是不可能施展的,而慕珏不但轻而易举做到了,而且他结出的冰晶非常纯净,晶莹透亮,这一点只有上等的单系冰灵根才能做到。
  慕珏警惕的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天青色道袍的修士向他走过来。此人仙风道骨,双目蕴采,斯文儒雅,从服饰上判断,应该是第一仙门玄清仙宗的大修士。
  这位金丹修士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慕珏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身上也没有修仙者的灵气,想来还没有拜入任何门派,于是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对着慕珏说:“我乃是青鸾峰座下金丹修士潭剑。这位小友,你的根骨不错,要不要加入我玄清仙宗?”
  此言一出,就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虽然慕珏不曾拜入仙门,但是也听老道讲起过各门各派的掌故。这位潭剑,三十岁筑基百岁结丹,是近年来蹿升很快的一位修士。更何况,玄清仙宗毕竟是第一仙门,拥有灵气充沛的灵脉,还有数不清的仙药秘笈,不知多少人要打破头想进去呢。
  换作普通人,接到这样的橄榄枝肯定喜出望外了,可是慕珏却面不改色,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受伤昏迷的老道。
  潭剑会意,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丹药,喂老道吃下去,说道:“这是乾元回春丹,吃下去调理一番,应该就不碍事了。”
  潭剑又给老道渡了一点真气,用了高明的治疗术,老道果然幽幽醒转过来,伤口也停止了流血,面色转为红润,看来是没有事了。
  不过,慕珏并不满足,伸手指向不远处一位还在厮杀不休的红衣魔修:“要我加入贵门,你先替我杀了那人。”
  那位红衣魔修正是剑气误伤老道的人,向来以狠戾凶残著称,修为已是金丹中期。
  潭剑脸色一僵,以他金丹后期的修为,要杀那个魔修,虽然会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行,但这魔修的师门天魔门十分难缠,向来是睚眦必报,为了收个徒弟,得罪了天魔门,是否划得来?
  就在潭剑犹豫的时候,突然天空涌起绚烂的七彩霞光,一道雪亮的剑光凌空劈下,那红衣魔修不急躲避,惨叫一声,竟被活活劈为两截。
  当那红衣魔修倒地而亡,血流了一地,众人才看清,不知何时头顶上出现了一位穿着描金滚边黑色长袍的魔修,他站在一柄通体银白的飞剑上,面容狂狷邪肆,墨色长袍在风中摆展。
  如果说刚才潭剑的出现让人议论纷纷,这位大魔头的出现,却让人噤若寒蝉,没人敢非议他半句,连被杀的红衣魔修的同门都不敢吱声。
  潭剑脸色苍白,被来人的威压震慑得抬不起头来。
  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这位强悍的魔修是无夜,上魔界天绝宫化神期魔修大能,几乎是神话级的强悍的存在。
  魔修无夜御剑飞到慕珏的面前,修长完美的手伸到他面前,淡淡的道:“走?”
  慕珏双眸发亮,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对老道做了个告别的手势,然后紧紧的抓住无夜的手……
  第36章 第二个渣攻(14)
  对强者的尊崇, 自古皆然, 尤其是以实力说话的修仙界,无夜有着碾压众人的实力,还有唯我独尊的霸气,最重要的是,他的行事作风完全符合慕珏的口味, 慕珏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他走。
  虽然后来他发现,无夜收他为徒,可能就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一向看假正经的玄清仙宗不爽,当着众人的面,抢走他们看中的徒弟, 毫无疑问是狠狠打了玄清仙宗的脸。
  慕珏在他的熏陶下, 也对假正经的正道仙宗看不上眼,他们师徒俩经常以打脸玄清仙宗为乐趣,搞得玄清仙宗的人一见天绝宫就又恨又怕, 躲之唯恐不及。
  不过, 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那个牛皮糖一样的晏清河, 不管怎么拒绝,晏清河都对慕珏穷追不舍, 闹得整个太初大陆人尽皆知,天天像看大戏一样。
  晏清河此人,有人说是玄清仙宗千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 单系金灵根,他自小就拜入玄清仙宗,是掌门钦点的亲传弟子,受到极好的栽培,加上他的确天赋极好,机缘也得天独厚,很快就成为太初大陆上正道仙门第一人。
  实力出众也就罢了,晏清河还长得英俊无比,有太初大陆第一美男子之称,不知有多少男男女女为他痴狂,连玄清仙宗掌门的独生女儿都心仪他,可是晏清河眼界极好,又洁身自好,没有对任何人假以辞色过。一次去寒冰源试炼,偶遇慕珏,居然就一见钟情,对着慕珏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魔修,苦苦追了五百年,然而不管他怎么做,都没有能让慕珏多看他一眼。
  慕珏其实也很冤枉,他什么都没做,没有刻意引诱晏清河,甚至没给晏清河半点好脸色,也不知道晏清河搭错了哪根筋,跟着了魔似的死追不放。
  因为晏清河对慕珏毫不掩饰的追求,让慕珏莫名其妙的树了很多敌,这些晏清河的迷妹迷弟,都是些自诩高贵的名门仙派弟子,他们摄于慕珏恐怖的武力值,不敢当面挑衅,但是背后下绊子却毫不手软,虽然不至于对慕珏造成大的伤害,但也弄得慕珏不胜烦恼,对晏清河更加厌烦,避之唯恐不及。
  最后慕珏实在被烦得受不了,找晏清河狠狠干了一架。两人的功力原本在伯仲之间,但晏清河哪里舍得伤慕珏,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慕珏对他却无需手下留情,这么一来,晏清河自然落了下风,被慕珏的无形剑气打得吐血重伤,要不是玄清仙宗的掌门及时出手,当场挂了都有可能。
  因为慕珏的无情,很多人都在背后指责他。在人们眼里,晏清河这样前途无量的仙君,竟然看中了慕珏这样的魔修,不惜身份的苦苦追求,要跟他结为道侣,这是天大的荣耀,慕珏却一点不识相,不但拒绝,还无情的伤害他,实在是太渣太绝情了!
  然而慕珏却不这么认为。晏清河喜欢自己,那是他一个人的事,但自己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接受他,回应他的情感。
  在慕珏看来,情情爱爱的,对修炼毫无用处,浪费时间而已,若不是因为心有旁骛,看不破情关,晏清河也不至于落得个渡劫不成,灰飞烟灭的下场。
  同为对手,慕珏虽然厌烦晏清河纠缠不清,但也不免为他的陨落而惋惜。本来以他的天赋资质,飞升不过是迟早之事,却为情所困,落得如此下场。
  可见,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只有无情无欲,才能勘破大道,像师尊那样,功成得道,飞升成仙。
  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他都不会放弃,踏入仙途,是他矢志不移的目标,谁也不能阻拦他前进的道路。
  前尘旧事跟原主的记忆交替出现在脑海,意识在迷沌中渐渐苏醒,慕珏感觉到身体又轻盈了许多,丹田内灵气鼓胀,已经隐隐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时衍还在睡着,只是一双胳膊霸道的揽着慕珏的腰,好像生怕他逃走似的。
  慕珏缓缓地睁开眼,从近距离端详自己的炉鼎。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时衍都是极其富有魅力的男人,即使在那种时候,他的动作也不失高贵和优雅,原主在内心深处,虽然畏惧他,想逃离他的控制,却也没有真正的憎恨过他。
  不过,多看了几眼之后,慕珏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晏清河这家伙,怎么感觉时衍跟那家伙有些莫名的相似?但仔细看,却又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时衍这种混血的相貌,很难跟人混淆起来,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感觉吧,有一种朦胧的熟悉感。
  慕珏摇头失笑,心想自己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能联想到一块?
  不过,虽然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但自己既然能穿越过来,别的人也不是没可能的吧?万一晏清河也穿过来了……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慕珏的脸不禁僵住了,没人比他更明白那人有多难缠……
  察觉到怀中的慕珏轻微的动静,时衍就惊醒了,淡棕色的瞳孔费了一点时间,才聚集起焦点。
  慕珏看着自己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时衍的眼眸里,两人亲密的偎依,头颈靠在一起,仿佛真的是一对甜蜜的恋人。
  时衍长臂一伸,自然而然的把慕珏的头按在胸前,在他的额上偷了一吻:“早安!”
  慕珏没有反抗,只是直视着时衍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
  “你这么深情的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再把你……”时衍的手不老实的在慕珏的腰背上滑动,颇有再来一发的架势。
  “自古道魔殊途,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慕珏存心试探,便说出了当初拒绝晏清河的话,他相信若是时衍的灵魂真是晏清河的话,听了这句话,不会毫无反应。
  可是,时衍却一脸迷茫,不解道:“宝贝,你说什么道魔殊途?我怎么都听不懂……”
  慕珏严肃的盯着时衍的眼睛,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任何破绽,于是他就放了心,心里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怎么会有那么凑巧的事?
  三千世界,无数的生灵,晏清河魂归何处,跟他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来纠缠他就行了。
  解开心结的慕珏心里一阵轻松,眼前这个黑化的病娇已经够让他应付,要是再来个什么附身穿越的狗血,他可真的要hold不住了。
  时衍却还在纠结慕珏刚才的话,虽然他得到了慕珏,但心里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得分分钟会失去心爱的人。
  时衍翻身将慕珏压在身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道:“不要说什么绝无可能的话,我不爱听。”
  从时衍变深的眸色,慕珏嗅到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时衍这男人的欲望往往跟怒火伴随着的,何况,此时正是清晨,男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刻。
  慕珏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承受力,觉得再来一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就放心大胆的继续挑衅时衍:“不管你爱不爱听,你都应该明白,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你的。”
  果然,时衍的脸色越发阴沉,浑身充满了风暴即将来临的黑暗能量,冷冷的说道:“不管你爱不爱我,你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呵……我若是不同意,你要怎么样?”慕珏不屑的冷笑,“换了以前,我没有能力反抗你,确实被你折磨得痛苦不堪,但现在,你觉得这样还能伤害我?”
  时衍紧紧抿着唇,慕珏继续无情的说:“你知道吗?这两年的时间,我流落在外头,身上也没有钱,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慕珏轻佻的挑了挑眉,将衣服的纽扣扯开,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膛,叹气道:“我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谋生技能,除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时衍听了这话,脸色都发青了。虽然时衍也曾担心慕珏在外面会被人欺负,但万万没想到他会堕落到这种地步,这么残酷的事实,让他怎么能接受?
  慕珏褪去衣衫,贴近了时衍,在他耳畔轻轻吹气道:“这具身体,早就已经不清白了,而且,我也早就不在乎了,再多你一个,也没所谓的,男人嘛,及时行乐,彼此开心就好,也没什么不对的,你说是不是?”
  “够了!闭嘴!不许再说了!”时衍一把推开慕珏。
  慕珏被推得跌倒在床上,嘲讽的笑道:“怎么?这样你就接受不了了?不是说怎么样都会爱我吗?”
  时衍的胸口像被塞了一团烈火,烧得他两眼发红,他既愤怒慕珏的不自爱,又心痛他离开家以后悲惨的遭遇,一时间恨不得杀了那些碰过慕珏的人。
  慕珏冷冷的哼了一声,蹭的跳下了床,光着脚朝房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时衍在身后冷冷的问。
  “你不是嫌弃我了吗?我现在就离开你。”
  “谁说我嫌弃你了?”时衍从身后追上来,粗暴的把慕珏拦腰抱住,将他重重的摔回到大床上,“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从今以后,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半步!”
  慕珏心里早就清楚惹毛了病娇就是这个结果,但表面还是装作不从,剧烈的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