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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洛心里腹诽着,恨恨的喝了两口冰水,不想再留在这里扎心,索性跑到船的另一侧去钓鱼。
  在船的另一头,穿着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楚峰站在围栏边,正指挥着船员往海里扔血淋淋的牛肉块,而原先陪在他身边的美女模特儿却不知去向。
  颜洛奇怪的问:“为什么把肉丢到海里去?”
  楚峰慢慢的转过脸,眼神带着一股阴冷狠戾,跟平日那个嬉皮笑脸的纨绔公子判若两人。他看着颜洛,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意:“你马上就知道了。”
  带血的牛肉块扔到海里,鲜血的味道会吸引来海里最凶猛的掠食者,很快就看到船尾出现了几条黑色背鳍。
  鲨鱼来了!!
  “啊!”颜洛吃惊的捂住嘴,“这不是很危险?鲨鱼会不会围攻游艇?”
  楚峰淡然道:“别担心,游艇很结实,就算鲨鱼围住船,也不会有危险,不过,前提是……我们都安全的待在船上……”
  水里有鲨鱼,不待在船上,难道跳到水里去喂鲨鱼吗?这简直是不用脑子都能想到的事,除非……
  楚峰阴鸷的目光让颜洛头发一麻,正要往回逃,就感觉后脑上重重挨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船舱的洗手间,许安歌用冷水洗完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擦干脸上的泪和水,再次走出船舱,却看到令他惊愕的一幕。
  只见慕珏和颜洛被粗绳子捆着,高高的悬挂在游艇的桅杆上,他们的下方正对着海水,而水里有成群的鲨鱼在游弋,追逐争抢牛肉块。
  乐康被几个强壮的船员拦住,不让他靠近营救,乐康又气又急的跟船员们争吵对峙着。
  而在船头的甲板上,楚峰嘴里叼着雪茄,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在悬在半空的两人,仿佛在欣赏一道美景。
  许安歌心口一紧,高声道:“楚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峰转过脸,阴测测的笑道:“呵,许少,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好戏!”
  “快把他们放下来,这样多危险!就算他们有得罪你的地方,也没必要弄到这样子。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你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玩笑了?而且,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了吗?”楚峰站起身,深黑的眼睛阴狠而嗜血,“许安歌,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我最恨别人背叛我,瞧不起我!所有敢冒犯我的人,都要受到教训,谁也不能例外!”
  跟保镖们缠斗的乐康对许安歌大声说:“别跟他废话了,这人根本就是个疯子,神经病!你赶紧上去制止他,把阿珏救下来!”
  许安歌心头一震,从楚峰嗜血的眼神,他感觉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他父亲曾经叮嘱他的话,让他不要对楚峰掉以轻心。
  楚峰的身世有些复杂,他本是楚家家主在外面的一个私生子,生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陪酒女,原本他根本不允许认祖归宗的,后来因为楚家原先的继承人不幸过世,他在八岁的时候才被承认接入楚家。
  楚峰从小缺乏父母关爱,生活在贫苦的底层,幼年的经历十分凄惨,突然一朝大富大贵,前后巨大的反差,给楚峰的性格带来深刻的影响,他表面上风流浪荡,但骨子里却有黑暗扭曲的一面。
  许安歌隐约记得,在楚峰十六岁的时候,曾经跟人为了一点小事起了争执,对方出言不逊,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楚峰表面没有说什么,但没过多久,那个跟他争吵的人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几天后在一个废弃的垃圾场找到了那人的尸体。虽然警察经过调查,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说明这凶案是楚峰指使的,但是许安歌总觉得这事儿跟楚峰脱不开干系。
  不过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这些年楚峰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不外乎就是玩得厉害一点,因此许安歌才对他放松了警惕。
  在许安歌看来,他跟颜洛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实在算不得给楚峰戴绿帽,但是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楚峰却认为这种行为严重的挫伤了他的自尊,践踏了他的尊严。
  特别是颜洛,一再的拒绝他,甚至出言不逊,死心塌地的要跟着许安歌,明显是嫌弃他不如许安歌条件好,让楚峰恨得咬牙切齿;而慕珏虽然没有用言语嘲讽他,但是他目下无尘的高傲态度,也狠狠的刺激了楚峰自卑又自负的神经。
  因此,楚峰才精心策划这一次的行动,假装不在意之前的摩擦矛盾,邀请几人上游艇出游,然后开到海中央的时候突然发难。
  楚峰准备充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许安歌和乐康虽然身手都是不错,但楚峰带了十来个人,船上的这些服务员都是身手不凡的专业打手,敌众我寡,实力相差悬殊,许安歌这一方明显是处于下风。
  “救命,许哥哥,救救我啊!”被吊着的颜洛吓得脸色发白,大声的呼救。
  而吊在桅杆另一头的慕珏却一声不吭的,神情十分淡定,如果不是被绳子绑住,简直就像站在高处看风景一样悠闲。
  慕珏之所以不做抵抗被楚峰擒住,完全是好奇他这么做的目的,他故意配合着被他绑住,想看看楚峰到底要做什么,同时也借此机会狠狠刺激一下许安歌。
  海里面的那些鲨鱼,在慕珏看来根本是不值一提,构不成威胁。不过,他正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摆脱原先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港岛,如果他葬身茫茫大海,就不会有人来追究他的下落了。
  慕珏打的一把如意算盘,但许安歌并不知情,看到慕珏置身于险境,他慌得心都快不能跳动了。
  许安歌按捺住紧张,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言好语的劝道:“阿峰,有话好好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只管冲着我来,别为难不相干的人。”
  楚峰冷笑道:“他们两个可都是你的小情人,怎么能说是不相干的人?”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把他们放了,我任由你处置,行不行?”
  “许大少真不愧是情圣,到这时候都不忘怜香惜玉,可惜,老子偏偏要辣手摧花!”楚峰眯了眯眼,指了指悬挂在半空的两人,残忍的笑道,“旧爱和新欢,你只能选一个留下,另一个就只能被丢到海里喂鲨鱼。”
  许安歌心头一震,脸色陡然变了。
  乐康倒抽了一口凉气,破口大骂道:“混蛋!你在说什么屁话?你简直是个疯子!”
  楚峰被乐康骂了也不见怒意,反而充满恶意的笑着对许安歌说:“我就是好奇,你心里到底更爱哪一个?别告诉我两个都爱,老婆和老妈掉水里,你也要选一个先救呢,何况只是情人!”
  许安歌仰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雪的白衣,风华无双的俊美青年即使置身险境之中,依然风轻云淡,不见慌乱,他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和不屑,宛如居高临下俯瞰世人的神。
  与慕珏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颜洛清秀的脸因为过度的惊恐而扭曲了。凶残的鲨鱼群就在脚底下游动,掉进海里恐怕根本来不及救,就被撕成碎片了吧。
  被恐惧攥住心脏的颜洛,忍不住大声哭喊道:“许哥哥,救命啊!看在我死去的哥哥面子上,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许安歌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慕珏的爱,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颜洛去死,似乎也太过残忍了。
  仅仅一两秒钟的犹豫,就听到一声清冷的笑声传来,慕珏的声音穿透猎猎的海风,清晰的钻入每个人的耳膜。
  “真爱一个人,又怎么忍心让他为难?”慕珏的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楚峰,让我下去,与鲨鱼共泳,肯定是一种非常刺激的体验,我倒是很想试试。”
  “不,我要慕珏!”许安歌没有办法再多思考,立刻做出了顺应内心真实想法的选择。
  是的,就算颜洛是颜清的弟弟,就算他曾经不顾危险跳进海里救他,但是他内心深处真正爱的人是慕珏,他绝对无法容忍慕珏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曾经尝过失去过爱人的痛,他绝对不要再承受一次相同的痛苦!就算对不起颜洛,那也是没办法的了。
  颜洛满怀希冀的眼睛在一瞬间黯淡下去,表情绝望如死灰。
  慕珏则感受到无名指上火烧般的灼热,那是暗能量汹涌集聚的反应,难道,他竟然还能在这种极端荒唐的情况下,攻克许安歌的真心?那可真是要感谢楚峰发神经了,让他得到意外之喜!
  “哈哈!哈哈哈!”楚峰突然仰天大笑,转过脸对着控制船桅杆的水手吩咐,“把颜洛放下来,把慕珏丢下海。”
  水手应了一声,一个人放下颜洛,另一个拿着刀子去割悬挂着慕珏的绳索。
  “喂喂喂!你弄错了吧?”乐康急得跺脚,“他要救的是慕珏啊!”
  许安歌也急道:“楚峰,我已经做了选择,你快把慕珏放下来!”
  “我是说他们两个之中,一个喂鲨鱼一个留下来,可是我没有答应,你选谁,我就留谁啊。哈哈!”楚峰得意的笑起来,残忍而刻薄的说,“许安歌你不是喜欢夺人所爱吗?现在也让你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这才公平合理!你爱的是慕珏,我就偏要拿他喂鱼,让你眼睁睁看着,痛失爱人是什么滋味!”
  疯了,疯了!楚峰已经彻底疯狂了,不可理喻了!
  许安歌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他给乐康使了一个眼色。
  乐康和许安歌虽然后来因为慕珏而反目,但毕竟曾经是好兄弟,一个眼神一个暗示都能心领神会。
  几乎是同时,他们俩都展开了行动!
  乐康跳起来,一脚踹飞拦在他身前的一个打手,然后飞身奔向桅杆,试图阻止那个水手割断绳子。
  许安歌怒吼一声,像猛虎般扑向楚峰,抡起拳头就重重地砸下去。
  楚峰以为胜券在握,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许安歌居然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被拳头打中面部,鼻血立刻流了出来,不过楚峰也是个狠角色,面对许安歌的攻势,他居然不闪不躲,硬是承受了几记重拳,趁势扣住许安歌的腰带,使劲提起一甩,想把他甩出船舷去。
  许安歌自幼练过散打跆拳道,身手相当敏捷,意识到楚峰的意图后,立刻伸手拽住楚峰的胳膊,死也不放手。
  两人就疯狂缠斗着、扭打着,在船舷上翻滚了几下,竟然双双朝海中坠落!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汹涌的海浪瞬间将他们吞没。
  腥咸的海水迅速的漫过口鼻耳朵,将两人团团包裹住。
  楚峰惊慌的挣扎,拼命的捶打脚踢,企图挣脱许安歌的纠缠,但许安歌却死命的抱住他的腰身,带着他一起沉入海底。
  实际上,许安歌在扑上去的时候,就存了跟楚峰同归于尽的打算。在看到慕珏遇险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已丧失,根本来不及考虑太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能让他们伤害慕珏!
  楚峰拳打脚踢,可是怎么样也挣脱不出许安歌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的被他拖向海底,他急红了眼,求生的本能支使下,他拔出了贴心佩戴的微型匕首,猛地扎向许安歌的心窝。
  两人肉贴着肉,根本无从闪避,许安歌只感到胸口一凉,楚峰一招得手,兵不罢休,而是拔出匕首,又再度刺入,连刺几下,每一下都正中许安歌的胸口要害。剧痛钻心,许安歌再也抓不住他,被楚峰狠狠的推开。
  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海水里,刺激了藏身在水中的掠食者,十几条鬼魅般的黑影迅速游过来,冲向受伤的许安歌。
  许安歌几乎看到鲨鱼锋利的尖牙和血盆大口,死亡的阴影呼啸而来,说心里不恐惧是假的,可是许安歌却不再闪躲,而是奋力的仰起头,努力的睁大眼,想要在最后的时刻再看心爱的人一眼。
  刺目的阳光穿透浅蓝的海水,跳动着无数细碎的金芒,然而海水的上方,却犹如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胸腔被海水挤压,肺部疼得几乎要炸开,被重创的心脏逐渐停止跳动。
  结束了吗……别了,我的爱……
  眼角沁出一丝清泪,许安歌浅笑着,十指无力的张开,身体缓缓的坠入冰冷无边的深渊。
  就在许安歌绝望的合上眼的时候,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似乎有人跃入了海中,奋力的冲向他……
  宛如一道金光劈开无边的迷雾,慕珏潜入海水的时候,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利刃直插海底,将千顷海水劈开,来不及躲闪的鲨鱼群瞬间化为齑粉,而即将攀上船舷的楚峰也被巨浪拍中,重新卷入海中。
  慕珏顾不得理睬楚峰,整个人化作一道激射而出的金芒,飞速冲向海水中央的许安歌,猛地拽住他的胳膊,然后鼓起真气迅速上浮,将他带出海面。
  此时的游艇已经乱作一团,楚峰带来的打手手忙脚乱的驱散鱼群,跳下海搜救楚峰。
  乱哄哄之下,也没有人管慕珏了,乐康从呆愣中回过神,赶忙上前把慕珏和许安歌拉上船来。
  慕珏紧紧的抱着许安歌,湿漉漉的胸膛赤裸相贴,却听不到许安歌一丝的心跳,也感受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慕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血肉模糊的胸口,在他的心脏处有几道狰狞的伤口,大量的鲜血从割断的动脉中涌出来,
  慕珏的心蓦然沉入谷底。心动脉被切断,几乎宣告了死刑,人力已无法回天,除非他能得到穿梭阴阳界的法宝,穿到冥界找阎王去改生死薄,可是别说他手边没有这样的法宝,即使有,以他目前的能力也开启不了时空之门,更没可能逼迫阎王改命。
  许安歌一动不动的靠在慕珏的怀中,他俊逸的脸苍白如纸,乌黑的瞳孔涣散扩大,嘴唇呈现出异样的紫红。
  慕珏心口一紧,时衍在他怀里逝世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痛恨这种无法掌控、无能为力的感觉。
  慕珏握紧了许安歌冰凉的手,一边将灵力传输过去,一边沉声道:“我在这里,你能听到吗?”
  可能是真的听到了慕珏的呼唤,许安歌慢慢的仰过脸,嘴唇微微翕动,轻轻的唤了一声“阿珏”,然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反反复复的念着“爱你”“对不起”。
  渐渐地,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口鼻处涌出一丝丝紫黑的血。
  许安歌像失水的鱼一样,胸口剧烈的起伏,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十指紧紧的扣住慕珏的手,好像要借此来传递强烈的爱意与不舍。
  慕珏感觉到,在他们手掌交握的地方,无数的暗能量疯狂涌入他的体内,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横冲直撞,反复冲刷,几乎将他的经脉都撑爆了。
  短短几分钟的空白之后,当慕珏再度恢复意识,一切重归平静。
  许安歌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如此的安逸宁静,就像睡熟了一般。只是,这一次,将是永恒的沉眠……
  第89章 第五个渣攻(1)
  碧海晴天, 青山环衬, 椰影婆娑,细软的沙滩绵延千里。
  金色的海滩上,游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富于动感的音乐,渲染出一幅轻松欢乐的亚热带风光画卷。
  慕珏来到与港城隔海相望的s市,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与繁华的港城相比, s城显得更年轻,也更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