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今夜无眠的人却不在少数,洛九卿与轩辕耀辰谈了多时,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回了驿馆。
而此时的后宫之中,景铭帝眉头微皱,正坐在美人榻上沉思,一名美艳的女子走过来,手中捧着一个汤盅,看到他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提了裙摆慢步上前。
正是景铭帝最宠爱的女人,慧锦皇后。
“皇上,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出神,连臣妾来了都没有听到?”慧锦皇后微笑着把手中的汤盅放下,拿了一只小玉碗慢慢盛了汤,柔声说道:“皇上辛劳,臣妾为皇上饨了参汤,最是安神补心,您尝尝。”
景铭帝抬手接过,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些,正要端起来喝,慧锦皇后娇笑着伸手拿起汤勺,亲手递到了他的嘴边。
景铭帝脸上露出笑意,张嘴喝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指尖如笋,嫩白如玉,他叹了一口气,宠溺的说道:“以后这种粗事就交给宫女们去做,你事事都自己做,养着她们有什么用?”
慧锦皇后娇羞的一笑,“皇上,若别的事交给她们也便罢了,为皇上做羹汤之事,臣妾可不敢交给她们,必须在臣妾亲自做才安心。”
“你呀……”景铭帝听得心花怒放,顺势把她搂在怀中,“这后宫之中就你最关心朕了。”
“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臣妾关心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慧锦皇后一脸郑重的说道:“臣妾是小女子,不懂那些家国大事,臣妾只知道尽心把您伺候好了就是对了,至于其它的,臣妾不去想,也想不来。”
景铭帝的眸光深深,仔细的看着她娇俏的脸,他伸手抚着她的脸庞,指腹轻轻滑过细腻的肌肤,感叹道:“都说日久见人心,皇后之心,朕是心知肚明,你放心,朕待你的心也可昭日月。”
“皇上……”慧锦皇后感动的泪光一闪,把头埋在景铭帝的胸前。
“今日朕实在有些烦心,”景铭帝搂着她说道:“到你这里坐一坐,和你说说话儿,总算感觉好了些。”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惹得皇上如此烦心?”慧锦皇后诧异道,语气中微微带了几分怒意。
“还不是老五,”景铭帝的脸色微微一沉,想着轩辕耀辰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表现,他心中的不安又放大了些。
“安王?”慧锦皇后从未改口过,一直对轩辕耀辰唤安王,在她看来,只有这样,才能戳到轩辕耀辰的痛处,让他时时记得,他的母亲已经死了,再无生还的可能,就是要让他痛,让他脾气暴戾,再无威胁自己儿子地位的可能。
“除了他,还能有谁?”景铭帝的眸光沉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在朝堂上,他竟然说起百姓生计之事,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还与太子辩论了几句。”
“噢?”慧锦皇后的眉头一跳,心中泛起几分恼意,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来,声音依旧轻柔说道:“安王这是准备收收性子,要为皇上分忧了吗?”
“他?”景铭帝冷哼了一声,声音似冰珠般砸下来,“他不过是朕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就算是他再优秀,朕最多也只能让他做太子身边的一个臣子,再尊贵也尊贵不过太子去。”
慧锦皇后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眼中冷光闪动,“皇上还要多多留心才是,安王总归是皇子,而且还有柳家的势力,不容小视啊……”
“柳家?”景铭帝语气忽然有些阴恻恻的,他微微笑了笑,唇边的笑都带了寒意,“老的已经死了,朕准小的接位,已经算是极大的恩赐,他是聪明人,心中应该有数,何况……”
景铭帝的手指轻轻敲着桌角,一字一字道:“今日朕在朝堂上训斥了老五,退朝之后特意让人盯着,柳世泽并没有对老五说过什么,甚至连句提醒安慰也无,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慧锦皇后点了点头,“皇上留神便好,臣妾别的不懂,只知道皇上的安危是最最重要的,万不可被人算计了去。”
“皇后放心……”景铭帝淡然一笑,“谁敢算计朕?朕就算为了你,也要好好的。”
“皇上……”慧锦皇后娇羞道。
欢愉过后的景铭帝沉沉睡去,连呼吸声都变得比平时重了几分,慧锦皇后微微皱眉,披上衣服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室,坐在椅子上,拨了拨手边的烛火。
“娘娘。”周嬷嬷上前低声说道:“老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热水,伺候您去沐浴吧。”
“好。”慧锦皇后慢慢站起身来,向着净房的方向走去,锦袍长长的衣摆滑过青石砖面,发出细腻微弱的声响。
热水气雾腾腾,周嬷嬷伺候着慧锦皇后款去了衣裙,她抬腿跨出了热水中,热水一寸一寸的没过身体,一股热浪席卷了她。
慧锦皇后舒了几口气,微闭了眼睛对周嬷嬷说道:“行了。”
周嬷嬷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通体黑色,乌沉沉的闪着几分诡异的光,周嬷嬷小心的看了皇后一眼,有些不忍的说道:“皇后娘娘,不然……今天不要用了吧?不是说,少用几次也没有关系的?”
周嬷嬷是慧锦皇后的心腹,从慧锦皇后还未入宫时就跟在她的身边,一晃这么多年,她最知皇后的心性,也亲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慧锦皇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她,透过层层的雾气,她的眼神却清亮如水,“本宫要的,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每次与皇上同房之后用起来效果更好,这样的机会,怎可错过?”
她说着,抬手手臂看了看了自己的光洁如玉的肌肤,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了这容颜肌肤,还如何能够留住皇上的心?皇上是薄情之人,这一点我早就看得明白,难不成还奢望着等到满身皱纹,肌肤松垮时还与他谈论什么情爱吗?”
“可是……”周嬷嬷的手指紧紧捏住那只小瓶子,“老奴知道,这东西伤身的很……”
“总要付出代价,”慧锦皇后打断她说道:“皇上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本宫更要紧紧拢住他的心,为太子打算,听说今日轩辕耀辰那个贱种居然提起什么民生大计,还与太争辩,真是不知死活!这种情况下,本宫断然不能放松警惕。”
她说罢,摆了摆手说道:“来吧,不过就是痛苦些,本宫早已经习惯了,都用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了。”
周嬷嬷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打开了瓶塞,从里面倒出几滴颜色诡异香气却异常清咧的液体来。
“叮”的两声微响,液体滴入水中,慧锦皇后的眉头立即一皱,伸出手死死的握住了浴桶的边缘。
后宫深深,景铭帝在床上酣睡,他却不知他宠爱的女人为了保住青春容貌都做了些什么。
次日清晨,轩辕闵浩来安王府探望,轩辕耀辰便在前院中接待了他。
轩辕闵浩看了看府中的那些家丁,又看了看轩辕耀辰,微笑道:“五哥,看起来长庆之行,你获益良多啊。”
轩辕耀辰微微挑眉,指了指树下的石凳,“坐。”他执起石桌的茶壶,慢慢倒了一杯茶,推到轩辕闵浩的面前,“六弟,此话何意?”
“五哥,我的意思,你应该懂的。”轩辕闵浩端过茶杯,对着轩辕耀辰淡淡笑了笑,他转头看着来往的家丁,“以前来五哥的府中少,并不曾留意,今日一见,当知五哥治府甚严,单凭这一点,还不够吗?”
轩辕耀辰并未答言,他微眯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云卷云舒,层层叠叠,记得母妃在世的时候就喜欢闲暇的时候看一看天边的浮云,说可以静心,可以怡情。
金色的流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斑斑光影,遮住他眼中的神情,良久,他低声说道:“六弟,你向来聪慧,又有几分才干,如今父皇让你负责寿宴之事,这也是一个机会,或许这会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轩辕闵浩的心头微微一震,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五哥,你不怪我?”
“怪你何来?”轩辕耀辰转过目光,对他淡淡的一笑,“此事与你无关,我只希望你前行的路上小心些,眼睛擦亮些。”
轩辕闵浩听得出他话中有话,正若有所思,轩辕耀辰站起来说道:“你还是快去安排父皇的寿宴,多去礼部跑几趟,就摸清门道了。”
“是,”轩辕闵浩见他下了逐客令,也只好站起身来告了辞。
轩辕耀辰看着他离去,嘴角微微翘了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半晌,他站在原地,低声说道:“看够了没?出不出来?”
一声轻笑,洛九卿穿了一身男装,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轩辕耀辰看见她,忍不住一笑道:“方才老六还说我治府甚严,这满院子的家丁也没有一个能瞧见你的。”
“殿下看到我不就行了?”洛九卿转身在凳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今天特意来瞧瞧,殿下对待六皇子的态度如何,看起来,您是真心打算要殿露锋芒了。”
“不然呢?”轩辕耀辰在对面坐下,“既然已经对我有了戒备之心,再韬光养晦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如放手一搏吧。”
“好吧,”洛九卿点了点头,手执着茶杯往前一递,“那我便以茶代酒,恭祝殿下心愿达成。”
轩辕耀辰的目光深深,他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说道:“你可愿意随我一起?”
洛九卿迎着他的目光淡然一笑,“殿下忘了,你我的婚约虽然还未昭告于天下,但是却是皇兄亲自允准了的,我的手里还有诏书在,我与你,已经是在一起了的。”
她还想要往下说,忽然听到环佩叮当,淡淡的香气飘来,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慢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