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兆郢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迈步上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人,许是五弟与新娘日久情深,又因为她身份不高而无法娶她,今日因吃了酒,一时间难以割舍,你……”
这些话无疑是刀子般,狠狠的捅在了吴重光的心上,他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想说什么?让臣原谅安王吗?”
“吴大人……”轩辕兆郢是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模样,让吴重光看得更加生气。
“殿下是何意?方才还说要为下官主持公道,怎么?一听说是安王在里面,便想徇私吗?”吴重光怒气冲冲的说道。
“吴大人……”轩辕兆郢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几分愧疚之色。
吴重光越看越来气,他猛然伸手推开房门,三步两步闯了进去。
轩辕兆郢心中暗喜,也迈步跟了过去,其余众人都在屋门口处,伸长了脖子拉长了耳朵,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吴重光几步就到了床前,火苗在头上呼呼的冒着,但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一愣。
宛儿独自盖了盖头坐在那里,旁边一个人也没有,更没有什么轩辕耀辰。
轩辕兆郢一边往里走,一边劝说道:“吴大人,有话好好话,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误会,五弟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并不是有心的,本宫可以为他担保……”
“三皇兄,你要为臣弟担保什么?”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让轩辕兆郢后面的话都哽死在咽喉里。
吴重光和轩辕兆郢都回头望去,只见轩辕耀辰迈步而来,他身穿玄色锦袍,外罩深蓝色的披风,金银丝线绣成的云纹在夜色中翻卷,似乎携风踏云而来。
吴重光脸色变幻,僵着身子没有施礼,轩辕兆郢愣了愣,随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意说道:“五弟,你去了哪里?”
“方才吃得酒有些多了,觉得头有些发晕,就到外面走一走,想起吴大人素来喜莲,想着花园中也应该有不少的莲花,便去夜中赏莲,顺带着折了两片荷叶来,想着回去之后煮个荷叶粥。吴大人,本王未曾知会,还请你多担待。”
他一边说着,垂着的手向前一举,两枚荷叶托在手中,还有淡淡的水珠滚动过的痕迹,而他的披风一角也些水迹,隐约有荷花特有的香气。
他没有说谎。
吴重光松了一口气,荷花池与新房的方向正是相反,若是他真的来过新房,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不可能再去荷花池。
轩辕耀辰交待了自己的去向,他的疑问却还没有人解答,他环顾四周,不由得好奇道:“这房间里为什么只点一盏灯,光线如此昏暗,三皇兄,你到这里来,是来闹新房的吗?还有,你还没有说,要为臣弟担保什么?”
“这……”轩辕兆郢哑口无言,他心中也分外疑惑,明明……怎么会?
吴重光微微冷笑,对轩辕耀辰说道:“实不相瞒,王爷,方才有个婆子来报信,说你……私入新房,与宛儿……下官情急之下赶来……”
“吴大人!”轩辕耀辰一听这话,不由得眉梢一挑,目光也跟着一冷,“你这是何意?你是在质疑本王和宛儿的清白吗?你别忘了,你们的婚事还是本王促成的,宛儿如今是你的新婚妻子!你这样在新婚之夜说这些说来污蔑本王和她的清白,吴大人,亏你还是读书人!亏你还掌管京兆司!”
吴重光被他一顿抢白,脸色也有些惭愧,他犹豫着还未开口,便听轩辕兆郢说道:“五弟……”
轩辕兆郢一开口,轩辕耀辰便冷笑了一声,“三皇兄,真是多谢你为我担保,不过,你就没有想想这谣言的合理性,直接就相信了臣弟会做出这种事情吗?你当真觉得臣弟是这样的人吗?”
“……”轩辕兆郢真是有话说不出,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宛儿居然敢骗他?
他想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对吴重光说道:“吴大人,依本宫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问问尊夫人,或许能明白一二。”
吴重光点了点头,他手拿过一边的喜称,挑起了盖头,宛儿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轩辕兆郢和轩辕耀辰。
轩辕耀辰微眯了眼睛看着她,只那一眼,宛儿在看向轩辕兆郢的时候,眼神中的惊慌和诧异,足以说明,她真的……与轩辕兆郢串通了要暗害自己。
轩辕耀辰心中冷笑,上前一步,说道:“宛儿,现在应该叫吴夫人,你不妨说说,你这屋中可来过什么吗?或者是,本王可曾来到这里与你私会?”
现在的宛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说什么轩辕耀辰来此与她私会的鬼话,在场的人都看到轩辕耀辰是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着荷叶,虽然她很想把自己和轩辕耀辰扯上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明显已经不是时机。
按常理说,任何人都不想着在新婚之夜背上一个不贞洁的名声,现在没有被抓到,宛儿自然也不能再冤枉轩辕耀辰。
她只好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说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你在怀疑什么?”
她这一声“夫君”,让吴重光的心彻底软了下来,自然也就相信了她说的话,何况,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轩辕耀辰冷冷一笑,“吴大人,你掌管京兆司,连这点事儿都弄不清楚吗?来呀!”
他一声冷喝,门外闯进两个侍卫来,手中拎着一个人的衣领,那人缩着身子,不敢抬头。
轩辕耀辰一指那个人,对吴重光说道:“吴大人,你瞧瞧,这可是向你报信的婆子吗?”
吴重光仔细一看,正是那个闯入前厅向他报信的婆子,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人,你为何要说谎?”
婆子垂着头,沉默无声,轩辕耀辰说道:“吴大人,你仔细看看,对此人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吴重光愣了愣,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婆子,被轩辕耀辰这样一说,果然是有几分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无法想起。
“不如让本王来提个醒,吴大人,你之前的未婚妻,她的奶妈可是此人?”轩辕耀辰一语惊醒梦中人,吴重光立即想了起来,“啊……正是,正是。”
“这就是了,”轩辕耀辰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吴大人,你仔细想想,为何她要在今日编排出这种谎言来诬蔑尊夫人的名声呢?”
吴重光的脸色一白,他抿着嘴唇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王妈,你是在恨我吗?可芳儿已经去了那么多年,我……我也为她多年未娶,你为何……为何……”
他没有再往下说,王妈也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房间里昏暗的烛火跳动,映着每个人的脸,隐藏着各自不同的心事。
轩辕耀辰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人,你也不必自责,今天的事情……也怪不得你,本王也不再追究便是,只要你对宛儿好些,她是不是一个好姑娘,相信你自己有判断。”
他说着,对那两个侍卫说道:“带下去!”
“五弟,这……”轩辕兆郢想说什么,轩辕耀辰拦下他的话道:“怎么?三皇兄还有什么意见吗?还是说有话要对此人说?”
“本宫……并没有,只是觉得,既然是吴大人府上的人,还是应该交给他……”轩辕兆郢心中气闷,觉得自己说什么底气都有些不足。
轩辕耀辰并没有让手下停下脚步,而是淡淡一笑说道:“今日是吴大人的好日子,怎么好让他来处理这种窝心的事?这婆子敢诬蔑本王,本王也是有权利处置她的吧。”
他说罢,对吴重光说道:“吴大人,新婚之夜,本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吴重光点了点头,深施了一礼道:“王爷,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礼中,还请王爷受下。”
轩辕耀辰扶住他的手臂,“吴大人,不必如此,告辞。”
他转身走到屋门外,对站在那里看热闹的百官说道:“诸位大人,时候不早,喜酒喝了,热闹也瞧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他说得直接,众人不由得讪讪一笑,拱了拱手各自回府。
轩辕兆郢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处发泄,只好告了辞闷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吴府。
轩辕耀辰出府上马,身后的一队侍卫带着那个婆子也一路向着安王府的方向去,他一进府门,便直奔园子里的亭子。
那里有一人正在喝茶,披着白色的皮风,手中捧着一盏香茶,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一笑,“五哥。”
轩辕耀辰几步跨进亭中,微笑道:“老六,我这茶怎么样?”
“很好,”轩辕闵浩点了点头,“光喝不行,今天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走的时候得再拿点儿。”
“好,都给你!”轩辕耀辰朗声一笑。
轩辕耀辰一挥手,侍卫把那个婆子带了上来,他从怀里掏出两枚银锭子,“这是你的酬劳,本王答应你的,一点不少。稍后就让侍卫送你出京,你去哪里也不用告诉本王,远离京都,自谋生路去吧。”
“是,老奴多谢王爷。”婆子行了礼,拿过了银锭子,转身下了台阶,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五哥,我手下的那个小厮呢?”轩辕闵浩抿了一口茶问道。
“他?”轩辕耀辰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假报信,还试图在他的手臂上抹药的厮,淡淡的说道:“噢,我杀了。”
“……”轩辕闵浩差点被呛住,他怔了怔,随后摇头一笑,“五哥呀五哥,能够把杀人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也就是你了。”
轩辕耀辰目光幽深,冷锐厉烈,“对无辜之人我向来不会痛下杀手,但是对于试图害我之人,我也从来不会手软。”
轩辕闵浩点了点头,“五哥,经过这次的事,可以看出……你送出去的那位宛儿姑娘,也不是全心全意为你之人,把她放在吴重光的身边,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轩辕耀辰紧紧抿唇,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