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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躲起来避风头,然后再找机会东山再起,那怎么能行?
  “皇祖父,孙儿觉得吴王叔此举不妥。”
  赵见深也跪下,正色道:“虽然汝宁公主做事有失分寸,但她只是个外姓公主,又不是淑妃娘娘亲生。虽然她杀人有淑妃在后面相帮,但汝宁、与淑妃俱已伏诛受罚,吴王叔又不知情,实在不必如此害怕。”
  赵见深明着劝,暗中净朝吴王心头上捅刀子:“皇祖父并不会因此迁怒你的,更不会责罚你,你不必因为害怕而躲避。”
  吴王气得要吐血,明明是愧疚,明明是想替皇帝祈福表现儿子的孝顺,到了赵见深嘴里就成了做贼心虚的害怕了。
  吴王惭愧道:“阿深一向心大,做了事很快就忘了。王叔心细难免会多想,这一点,我不如你。”
  赵见深道:“侄儿不是心大,是相信皇祖父不是那等迁怒人的人。吴王叔不必惶恐,皇祖父一向慈爱,您也该信任皇祖父才是。”
  吴王气得脸色都变了,他咬了咬牙,干脆不搭理赵见深了,只对皇帝道:“求父皇成全。”
  现在皇帝看到他,就会想到萧淑妃的所作所为,与其等皇帝说让他离京就藩,倒不如他自己先提出到庙里去。先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找机会感动皇帝,到那时候再出来,他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吴王。
  “皇祖父年岁已高,太子王叔身体不好,侄儿与几个堂兄弟尚且年幼,这朝中事要吴王叔辅佐,您若是撒开手走人了,谁来替皇祖父解忧,难道要几位就藩的王叔都进京不成?”
  吴王脸色发青,抿唇不语,心里拿着刀,已经把赵见深砍了千千万万刀。
  皇帝沉吟了一会:“你们不必说了,净一法师已然出家,不必再出一个王爷僧人了。”
  阿深说的不无道理,他的身子的确不如从前了。他一直隐瞒自己的医案,不许让外人知道,但是阿深是大夫,必然能察觉到的。
  想到这里,他心头有些复杂。阿深这孩子,心眼太实了。吴王出家,他便是御前第一人了,可是他却丝毫不贪恋这个可能,一力阻止吴王。
  阿深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燕王出身太低,也不讨他喜欢。
  再等等吧,他的身子还能熬一段时间,太子也还活着,或许太子的身子还能有救呢。
  皇帝叹了一口气,让两人退下。
  出了宫,原本和气的两人俱变了脸色:“赵见深,你真是本王的好侄儿。”
  “呵呵。吴王叔,你也不遑多让啊。”
  吴王恨恨地回到王府,将书桌上的东西悉数扫到了地上:“可恶!可恶!”
  良久之后,幕僚过来问:“殿下,要按计划实施那些事吗?”
  吴王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冷冷道:“不实施了,且等一等。”赵见深处处表现出无欲无求的模样,像个滑手的泥鳅,根本抓不住把柄。他又受此大挫,今天的目的又没有实现,只能避其锋芒了。
  燕王府里,太子也派了心腹的属官过来给赵见深请安,先转达了太子对赵见深的谢意,然后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赵见深一一说了,最后道:“届时还需太子王叔配合。”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赵见深送走了人,就去了暖阁。
  暖阁里镶着一块大玻璃,里面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地上铺着雪白的绒毯,几只猫儿正躺在绒毯上呼呼大睡,一只抱成圆圆的球;一只肚皮朝上,四只伸展拉得长长的,露出粉嫩嫩毛茸茸的肚皮,爪子上的小肉垫子圆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地上的引枕上,靠着一个小姑娘,她正在对着猫儿画画,一只猫儿趴在她腿上酣睡,她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了猫儿。
  房间里热气腾腾,小姑娘脸蛋红扑扑,比小猫咪更可爱。她画画的姿态是那么美,神色是那么专注。
  墙角的花盆里,一枝红艳艳的梅花正幽幽吐蕊。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比他梦中还要美好。
  赵见深突然心潮澎湃,不能自持,他走到薛锦棠身边,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棠棠,你嫁给我好不好?”
  ☆、96.消息
  薛锦棠停下笔, 转头看着他:“怎么突然又说起了这件事?不是说等收拾了吴王再说我们的事吗?”
  “反正吴王就快收拾了, 我想先弄好, 这边收拾了吴王,我们那边就立刻成亲。”
  薛锦棠故作讶然:“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赵见深勾唇一笑, 把下巴放在她肩膀,声音低低哑哑, 撩动人心:“怎么?你想不认账?你摸了我, 也亲了我,吃干抹净,想做负心人?”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朝她耳朵里吹气,眼见她耳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低低一笑, 含住她耳珠咬了咬。
  薛锦棠的脸瞬间火辣辣的, 只是这种感觉她并不厌恶。
  “咱们成亲吧。”赵见深声音轻轻的, 如呢喃一般。
  薛锦棠耳中嗡嗡响, 感觉自己被温暖包围着, 神差鬼使地点了点头。
  赵见深这才满意了,细细亲她的唇。
  两人闹了好一会, 赵见深见氛围好, 两人都动了情, 他就按了薛锦棠在绒毯上,继续蛊惑她:“今天留下来吧。”
  他说话的同时, 还捉了她的手亲。
  室内温暖如春, 薛锦棠本来晕晕乎乎的, 听了这话,就清醒了。
  她坐起来,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你心真狠。”赵见深与她额头相抵,控诉:“长夜漫漫,就让我一个人孤枕难眠,辗转反侧到天明。”
  “呸!”
  薛锦棠看看外面,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你就一个人孤枕难眠吧,我回去了。”
  赵见深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送她:“既然你这么心狠,我就只能加快速度对付吴王了。就在除夕夜,我会送吴王一个大礼。”
  两人走到门口,范全回禀道:“主子,玄安师太已经平安抵达杭州了。”
  玄安师太就是指控萧淑妃的那个老尼姑,这样一个人赵见深怎么会特意安排了人去护送?
  薛锦棠一惊,心头突然涌出一个猜测:“玄安师太是不是就是……她?”
  赵见深目光幽深,却有藏不住的赞赏:“对,谁能想到本该在大火中丧生的人竟然还活着。”
  如果不是小蝶,不是当事人,谁会把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那她为什么不跟皇上相认?”
  这话一问出口,薛锦棠自己倒先苦笑地摇了摇头。
  玄安师太已经毁容了,早已不是皇上爱慕的样子,与其相认,倒不如就让皇上以为小蝶死了吧。那一场大火,小蝶失去了女儿与容貌,活着与死去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转眼到了除夕,宫中夜宴。
  皇帝的几个年长的皇子都在藩地,留在身边的就几个藩王世子、太子、皇长孙、吴王而已。
  太子虽然体弱,在皇长孙陪伴下,像这种皇家宴席勉强可以出席。自打皇长孙自尽,太子受到重创,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很久没离开过病床了。
  又去了个萧淑妃与汝宁公主,皇帝身边顿时稀疏了不少。
  虽然赵见深一直插诨打科,哄皇帝开心,气氛到底不如从前了。
  就在此时,王大德满面笑容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
  “哦?”皇帝精神一震,喜上心头:“快把人搀进来。”
  太子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下进了殿中:“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阻拦道:“这些虚礼就不必了,你快坐着,坐到朕身边来。”
  太子坐过来,目光从吴王身上扫过,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吴王还是感觉到了阴寒。
  吴王忍不住心头一跳,难道太子这次出来是为了报复他的吗?
  有一道冰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吴王抬头去看,正对上赵见深阴森的双眸,让他心头发凉。
  与此同时,太子与赵见深同时举杯,点头示意。
  吴王暗呼不妙,这两个人勾结在一起,他今天必然会倒霉。
  吴王面上平静,脑中飞快地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他一直很低调,并未做什么,还出钱救济灾民。太子与赵见深就是想抓他的把柄都不行。
  不能自己吓自己,一定要冷静。
  一顿宴席吃下来,并未发生什么,吴王稍稍松了一口气。
  饭毕,叫了戏子上来唱戏,咿咿呀呀十分热闹,戏班子排了几出新戏,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台上一个小戏子筋斗翻得特别好,身手矫健,双目有神,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叫好声不绝于耳。
  可看着看着,有些人发现问题了,这个手脚灵活让人眼前一亮的小戏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五官模样跟皇上南巡时宠幸的蝶妃有些相似啊。
  薛锦棠毕竟画过小蝶的画像,她比别人感受更深刻,她看了赵见深一眼,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吴王要倒霉了!
  吴王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坐不住。
  “皇祖父。”赵见深笑道:“今年的戏比往年新鲜有趣多了,这些戏子都该赏。”
  皇帝笑着说:“自然该赏。”
  不一会台上的人都下去了,生旦净末丑都卸了妆过来领赏。那小戏子洗干净了脸,露出了五官,跟小蝶的确很像。
  皇帝年岁大了,眼神自然不如年轻人,他也没太注意,就赏了金银等物,其他宗亲大臣也都跟着打赏,银子、铜钱声丁铃当啷响个不停。
  就在此时,那小戏子突然跪下,大声哭着喊冤:“草民有冤,求圣上主持公道!”
  他砰砰砰跪地额头,声音十分响。
  “大胆!”吴王一声厉喝:“圣上面前也敢胡言乱语,还不快速速退下。羽林卫何在,还不快把人拉下去。”
  与此同时,几名羽林卫过来,抓了那小戏子就要拖走。
  “慢着!”赵见深站起来拦住了羽林卫的行动,他道:“凡事不平则鸣,既然这个小戏子求到了圣前,合该他有这个机缘。皇祖父,咱们何不听听他有何冤情呢。”
  吴王道:“今日除夕夜宴,岂能因这等小事坏了父皇与诸位大臣的雅兴?就算有天大的冤情,可该等过了除夕再说。应天府、大理寺都是吃干饭的吗?若人人都越过他们直接到御前告状,岂不是要乱套?”
  “吴王弟此言差矣。”太子声音虚弱,咳嗽了几声:“百姓冤案无小事,我很久没出来了,不想今天遇到这样的事。”
  太子转头对皇帝说:“儿臣觉得不妨听听这小戏子说些什么,若是他胡言乱语,就打下去。若是他真有冤情,我们这样坐视不理,岂不是寒了百姓的心吗?”
  太子难得出来一次,皇帝又岂会驳了太子的颜面,他点点,对羽林卫道:“放开人,让他上前说话。”
  吴王脸色一紧,眼中闪过慌乱,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戏子由羽林卫押着,跪到了皇帝不远处,皇帝眼睛一眯:“你再上前来。”
  小戏子跪行几步,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