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真的将白秋落当成了至交好友,觉得她不会是那种以身份看人的女子,不会介意病人是个妓子,所以才来。
如今想来,确实会对白秋落有影响。
但是邵南初这话,说得却好像她不在意白秋落,只是利用她而已,这让苏瑾寒心里顿时不舒服了。
要知道,所有下意识的举动,都是因为她真的相信对方,对对方不设防,才会有,可在邵南初的嘴里,却好像是不在意似的。
苏瑾寒心里不舒服,但是邵南初是白秋落心爱之人,她也不好直接和邵南初冲突。
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苏瑾寒道:“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劳烦和秋落说一声,我有事,先告辞了。”
苏瑾寒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心里俨然有了怒气。
她不是气邵南初的态度,因为她很明白,让白秋落给一个妓子治病,本身也是一种冒险,邵南初有意见是正常的,恰恰可以说明他在意白秋落。
她气的是邵南初怀疑她对白秋落的用心。
这让她简直无法接受。
她要不不交朋友,交朋友都是用心的,却被邵南初这样质疑,她感觉到一种羞辱。
“瑾寒,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就在苏瑾寒转身的时候,屋里的白秋落匆匆出来,她虽然没有听到邵南初和苏瑾寒的具体对话,但是苏瑾寒要走的话,却听了个尾音。
她了解苏瑾寒,也多少明白一点邵南初,明白肯定是邵南初有意见,才会惹了苏瑾寒生气。
匆忙拉着苏瑾寒的手不让她走,白秋落转头看向邵南初,脸上是冷淡之色,“世子爷,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若是你不能够接受,那么就请吧,我这儿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白秋落这话一出,邵南初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冷了,看着白秋落的目光都透着淡淡的凉意。
白秋落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怒气似的,继续道:“不对,这地方是世子爷的地盘,该走的人是我才对,世子爷放心,此番走了,我便不会再回了,世子爷只管将地方收回去便是。告辞。”
说完之后,白秋落拉着有点走神的苏瑾寒往外走。
苏瑾寒有些呆,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这是闹脾气了?
然而她们也没有走成,刚刚是苏瑾寒被白秋落拉住了,而这会儿,是白秋落被邵南初拉住了。
“不许说气话,别闹。”邵南初依旧冷冷的开口。
他清冷如初,但凝视着白秋落的目光却显得格外的认真。
“没有人和你闹,我说认真的,世子殿下。”白秋落并不示弱,冷冷的回应。
苏瑾寒眨了眨眼,终于确定两人应该是闹矛盾了。
这样一想,她倒是有些理解方才邵南初的恶劣态度了。
她这算是被迁怒了?
不过再一想,自己的到来似乎激化了两人的矛盾,顿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眼看着邵南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瑾寒眨了眨眼,特别识趣的道:“二位似乎有话要说,秋落,我先出去等你哈,你们慢慢聊,我不着急。”
“瑾寒……”白秋落拉着苏瑾寒,特别不情愿的皱眉。
“有什么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才是,这样躲开,也不是办法,迟早是要面对的。”苏瑾寒凑到白秋落的耳边,轻声开口劝道。
白秋落皱了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将自己的医药箱递给苏瑾寒,白秋落不放心的叮嘱,“帮我提着箱子,不许自己走了,等我。”
显然,她是担心苏瑾寒会介意邵南初方才的态度,不等她,一个人走了。
苏瑾寒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点头,道:“好,我在外头等你,好好谈谈,别吵架。”
“嗯,放心吵不起来。”白秋落说。
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邵南初低语,就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似的。
苏瑾寒想了想,觉得白秋落说得有道理,以邵南初那清冷清冷的性子,就算白秋落想和他吵架,怕是都吵不起来。
这样想着,她倒是放心不少,直接提着箱子出了门,还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苏瑾寒直走到院门的圆拱门之下才停下来。
靠在拱门之上,苏瑾寒含笑的目光看向房门,又收回来,旋即低低的笑了。
方才看着两人闹别扭的模样,竟让苏瑾寒感觉到了丝丝的甜蜜气息,似乎当初的她和庄靖铖也是这般,不时的闹闹脾气,然后再和好,这样一想,反倒越发的想念他了。
等解决了此事,就去找他。
苏瑾寒暗想。
屋里。
苏瑾寒离开之后,白秋落和邵南初就像是两根木头似的,杵着,却都没有开口。
拉着她留下,如今两人独处,却又不说话了,白秋落看着邵南初,心里腹谤不止,险些没给自己气死。
“没话说吗?没事那我就走了,瑾寒还在外面等我呢。”白秋落开口,被邵南初拽在手里的手开始挣扎。
邵南初用巧劲禁锢着她,让她既感受不到疼痛,也挣脱不开。
“不要去。”邵南初开口,依旧简短意赅。
白秋落平静的看他:“我是去治病的。”
“那是个妓子。”
“如果你因为对方是个妓子就阻拦我去治病的话,那我看不起你,邵南初。”白秋落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淡淡道。
“不是。”邵南初紧了紧她的手,她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想了想,邵南初低声道:“如今有人盯着你,若是被人发现你给妓子治病,会有麻烦。”
白秋落低低的笑,并没有因为他难得的话长而感觉到愉悦,淡淡道:“所以我不该去,由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去死。”
“我派人替你去。”
“派一个和你一样,对妓子心存歧视的人去吗?”白秋落冷冷的开口。
哪怕明知他不是这样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满心的怒气,淡淡道:“邵南初,治病救人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你没有全力干涉和剥夺。我不过是不小心救了你一命而已,然后为了查清楚白家村被屠一事,暂时跟在你的身边而已,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让我放弃医术?”
“没有要你放弃,只是暂时忍耐下。”邵南初看着她脸上的愤怒,也明白她这段时间,压抑坏了,声音柔和了几分,解释。
“暂时忍耐,你说这话多久了?我入京又多久了?邵南初,你若是怕我败坏你的名声,大可以离我远点,不必管我,我会医术,我能养活自己,用不着攀附于你。”
“再说,你我不过是救与被救的关系,不过是合作关系,你没有资格管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后我都不会回来这个院子住了,你大可不必怕你的那些对手会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毕竟我们本来也没有关系。”白秋落憋闷坏了,一通话不经大脑的就说了。
说完之后,白秋落爽快了,却也有些愣,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吗?为什么她心里闷闷的?
白秋落蹙眉,不明所以。
邵南初目光深沉的看着白秋落,冷冷的声音绷成了一条直线,手上的力道也大得让白秋落疼得不住的皱眉。
他说:“你是这样觉得的?”觉得他们除了恩情和合作,半点关系也没有。
白秋落点头,就要开口应是。
然而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让她猛然愣在了原地。
唇上一凉,已经被他的薄唇欺压而上。
他的唇如他的人一般,也是清冷冰凉的。
然而此刻,他的态度却似乎格外的热烈,辗转间直接剥夺了她的呼吸,让白秋落几乎回不过神来。
心口剧烈的心跳声似乎连带着胸腔都要爆裂开来了,他……吻了她?
白秋落满是不可置信。
眼前这人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覆上她的眼,喉间似乎滚动着笑意。
好一会儿,当邵南初因为白秋落无法呼吸而放开她时,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
白秋落犹如缺水的鱼一般,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指着邵南初的手不断的发颤,“你……你……”
却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
“这样你觉得没有关系?”邵南初嗓音依旧清冷,却带着淡淡的哑,显得很是惑人。
这人看着她,除了脸色有些发红,似乎半点改变也无。
白秋落心里愤愤不平。
她被强吻了,被调戏了,可是眼前这人却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这是你强迫我的。”白秋落怒道。
她抚着狂跳着还没有恢复平静的心,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搅乱了。
“你不愿意?”邵南初挑眉,上前一步,更贴近她,眼中难得的闪过一抹笑意。
白秋落想了想,她并不是完全的菜鸟,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交了男朋友的,会穿越过来,和男朋友也有那么点关系,自然明白亲吻这个举动的寒意。
再想想,她刚刚并没有不情愿,反倒是迎合的,也就是说,她心里是愿意的。
这个认知让她悚然一惊。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一惊喜欢上他了吗?
可是她很清楚,他们是不可能的。
不说她还想回去,就说他们的身份,在这个要求门当户对的古代,就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白秋落特别平静的道:“我们不可能的。我立志要当个大夫,可你是堂堂的世子殿下,你我二人身份犹如云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在乎,交给我。”邵南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依旧坚定。
“可是我在乎。而且你其实并不能接受我是个大夫的事实不是吗?”白秋落安静的笑了。
虽然邵南初之前双腿残废的时候一直都在白家村,甚至后来在轮椅上还跟着她出诊,但是白秋落却敏感的察觉到,他并不喜欢她行医。
“只是不喜你抛头露面。”并不是不喜欢她行医,相反,他很喜欢她脸上流露出认真和神采奕奕的神色来,那样的她,璀璨无比。
只是,她太耀眼,耀眼得他恨不得将她给藏起来,恨不得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所有患者的大夫。
“都是一样。”白秋落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看,邵南初,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说身份,就说咱们两人之间,也是有着太多太多的问题,医术是我无法割舍的存在,这两三个月的压抑,已经够了。你无法打破这个看法,咱们根本没有可能。”
“所以,放手吧。”白秋落轻声说道。
既然理念不合,又何必继续纠缠,害人害己。
邵南初听到这话,脸色忽然大变,变得前所未有的可怕,冰冷,还有狰狞。
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够放手?不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