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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让她恼火的是,外面那几个守卫显然认为她已经被那贼得手了,言语之间不免有些不干不净的话说出来,气得苏轻鸢七窍生烟。
  苏轻鸢的脾气一向不好,这两天受了不少委屈,更是早已经憋着一肚子怒气了。
  这会儿那把刀还握在她的手里。苏轻鸢默念咒语,运足了力气,挥刀砍向自己腕上的铁链。
  断了。
  无声无息,像切豆腐一样。
  苏轻鸢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刀刃,一时有些发怔。
  “巫术”这玩意儿,居然真不是街头术士骗钱的把戏?
  一不做二不休,苏轻鸢再次挥刀,将脚上的铁链也给砍断了。
  一身轻松。
  砍断铁链之后,苏轻鸢便跳下了马车。
  她本来不想惹事的,但外面那几条狗不住地乱吠,实在太难听了。
  那几个守卫说得兴起,一个个手舞足蹈的,挺有精神。
  直到苏轻鸢走到他们身后,才有一个人听见脚步声,诧异地转过身来。
  看见是苏轻鸢,那人怔了一怔:“你……”
  一个“你”字尚未说完,苏轻鸢已经手起刀落,砍掉了他的脑袋。
  居然没费多少力气。看来“熟能生巧”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受了惊吓的几个守卫齐齐跳了起来。看见苏轻鸢身穿丧服、满手满脸是血,手里还提着一把血红色的大刀,几个人全都呆住了。
  于是苏轻鸢趁机又收获了一颗脑袋。
  “鬼!鬼啊——”几个守卫吓得屁滚尿流,撒开脚丫子就要跑。
  苏轻鸢觉得有点冤枉。
  明明是对方自己“鬼哭狼嚎”,怎么反而说她是鬼呢?
  有两个守卫慌乱之下先后被地上的草绊倒了,苏轻鸢便跟过去了结了他们;至于其他的人,她便无能为力了。
  眼看三四个守卫尖叫着冲进了不远处的营地里,苏轻鸢的心里有些茫然。
  这会儿,她该怎么办呢?
  她根本没打算这么早跑掉的。要不是那个可恶的淫贼,她本来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马车里睡觉呢!
  这会儿居然有点骑虎难下的滋味了。
  跑吧,四周都是西梁的将士,她无论往那个方向走,效果只怕都跟闯进马蜂窝差不多。更何况,即使能跑出营地,这荒山野岭的,她又该跑到哪儿去?总不能拿自己去喂老虎吧?
  可是不跑吧,她这大半夜的辛苦就白费了,而且明天还不好向百里昂驹交代。……
  有点儿麻烦!
  这时,手中的长刀忽然颤了几下,发出“嗡嗡”几声低鸣。
  苏轻鸢一惊,心里更慌了。
  这刀,不会是要反吧?
  这东西邪气重,她的巫术又只是半吊子水平,若是驾驭不住这玩意儿,那可就糟了!
  苏轻鸢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始终束手无策,远处却有人声越来越近了。
  苏轻鸢暗道一声“不好”,忙转身回到马车里,躲了起来。
  对方很快就冲了过来,足有几十号人,先是围着那几具尸体惊呼了一阵,然后便向着马车围拢了过来。
  苏轻鸢隔着车窗,隐隐听见远处似乎还有更大的喧嚣,她不由得有些慌了。
  今晚该不会是要糟吧?
  出了大事,这些西梁番子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禀报百里昂驹吗?为什么二话不说就都冲着她来了?
  这时外面众人已经吵嚷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喊得苏轻鸢头昏脑涨。
  这辆马车原是单独停在一处的,周围最近的火堆也在百步之外。但这一番的动静闹得太大,终于把四周睡得跟死猪似的将士们也都吵醒了。
  于是,动静越闹越大,想必百里昂驹要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消息。
  苏轻鸢知道,今夜要逃跑怕是无望了。
  外面的人许久不见苏轻鸢出声,便开始踹车辕、砸车窗,并且试图把苏轻鸢闩得紧紧的车门砸开。
  苏轻鸢终于忍无可忍,推开车窗把那个马头丢了出去。
  外面立时响起了一片惊呼。
  原来,某营中死了一匹马的消息早已经在军中传开了。此刻在苏轻鸢这里看见马头,众人只当马是她杀的,自然不免惊骇。
  苏轻鸢“砰”地一声关上了窗,继续不出声。
  外面围拢过来的将士越来越多,“闹鬼”的流言自然也就不胫而走了。
  “该不会……真的是鬼吧?”一人颤声惊呼。
  立刻有人附和:“废话!那女人是用铁链拴住的,没有钥匙根本不可能打开!她要是个活人,能出来才怪呢!”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她没惹咱们,咱们过来招惹她做什么?”
  立刻有人反对:“咱们人多,阳气重,怕什么?这会儿不管,万一她又出来作怪,咱们怎么办?这女人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善茬,死了只怕要更糟!”
  胆大的人还在继续踹车门,胆小的人已经在后退了。苏轻鸢听到有人边退边说:“那要看她是怎么死的了!死的时候怨气重,恐怕就不好收拾!”
  离车窗很近的一个人立刻大声接道:“这么说,她的怨气恐怕很重了!她是被东三营卓军侯给……”
  话未说完,车窗再次“砰”地一声开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说话之人的头上。
  正是苏轻鸢亲手杀死的那个千夫长,也就是“东三营卓军侯”本人。
  这下子,外面的西梁将士彻底炸了锅。
  恰在这时,百里昂驹带着数百亲兵浩浩荡荡地奔了过来,一见马车外面这阵势,立刻火冒三丈:“一个个都无法无天了不成?!”
  “殿下,那个南越女人变了厉鬼,害死了我们许多兄弟!”幸存的三个守卫忙跑过去告状。
  百里昂驹自是不信这样的鬼话。可是看到几具尸体和那颗脑袋,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毛。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到马车前面:“太后娘娘,你在吗?”
  “六皇子殿下,你似乎少说了两个字!”苏轻鸢推开窗,露出一张笑脸。
  百里昂驹本来没指望能得到回答,此时苏轻鸢突然推窗,竟吓得他向后趔趄了一下。
  苏轻鸢眼尖看见,捂着嘴巴“呵呵”地笑了起来。
  百里昂驹有些尴尬,忙站稳了,飞快地转移话题:“太后刚刚说,昂驹少说了哪两个字?”
  苏轻鸢笑道:“你应该问‘你还健在吗?’,而不该只问‘你在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百里昂驹勉强挤出笑容,无奈道:“太后自然是‘健在’的。”
  苏轻鸢敛了笑容,郁闷地道:“可是你的士兵总说我已经死了!你得给我评评理,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贵客吧?谁家的奴才会口口声声诅咒贵客死了的?”
  百里昂驹看出她在无理取闹,便强硬地岔开了话题:“听底下人说,太后杀了我们几位兄弟?”
  “他们吵到我睡觉了,难道不该死?”苏轻鸢理直气壮。
  百里昂驹一时语塞。
  因为“被吵到睡觉”而杀人,似乎有些蛮横了,但人家是太后,蛮横一点怎么了?
  身为西梁皇子,百里昂驹觉得自己应该为西梁将士做主。可是说实话,为了几个士兵,真的没必要。
  反复思忖许久之后,百里昂驹忽然醒悟过来,抓住了重点:“这几个人,都是太后亲手杀的?”
  苏轻鸢诚实地点了点头。
  百里昂驹有些骇然:“士兵说,你是冲到马车外面杀人的?”
  “你是在审问我吗?”苏轻鸢瞪了瞪眼。
  百里昂驹的脸色冷了下来:“太后无故杀害我西梁将士,昂驹问一句都不行吗?”
  苏轻鸢见状,也不再给他好脸色了:“你倒不妨问问你的将士们,我到底是不是‘无故’杀他们的?”
  三条漏网之鱼齐齐低下了头。
  百里昂驹认出了士兵手里捧着的那颗脑袋,懂了。
  他自己手底下的人是什么德性,他当然有数。
  苏轻鸢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于是,她坐直了身子,冷声道:“你把我绑到这里来,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该好好待我!你看看你派过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若是在你这儿受了屈辱,你以为你西梁还能平安无事么?百里昂驹,我替你杀了几个蛆虫,你应该感恩戴德才对,怎么反而来向我兴师问罪呢?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脸?”
  百里昂驹自知理亏,叹了一口气:“是昂驹招待不周,让太后受委屈了。”
  苏轻鸢重重地“哼”了一声。
  百里昂驹话锋一转,沉声问:“昂驹很想知道,太后是如何走出这辆马车的?”
  “我用腿走出去的啊,难不成还是用手吗?”苏轻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百里昂驹黑了脸:“我的意思是,太后身上的铁链……”
  苏轻鸢立时拧紧了眉头:“什么铁链?六皇子不是邀请我到西梁做客的吗?你们西梁的待客之道,莫非都是用铁链拴着客人回家?”
  “看样子,太后是不肯说了?”百里昂驹黑着脸问。
  苏轻鸢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昂驹隔着车窗已经看见了她的手腕——铁链确实不见了。
  这件事实在蹊跷。
  百里昂驹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终于拎出了一点头绪。
  巫女。
  一直以来,他对苏轻鸢的印象只是一个不能文不能武、没才华没本领,全靠向陆离撒娇献媚以及偶尔卖弄口舌来博取存在感的废物女人。
  所以这一次抓到她以后,他处处小心提防的是陆离的探子和追兵,在苏轻鸢本人的身上倒没下太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