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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夫人瘫在地上,见儿子用这种完全断送了侯位的继承权的说法,心里又急又恼。他却不能反驳,一时掩面哭起来,伤心得真心实意。
  楚将军静默无声。
  虽然对那件事他也有过几番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原来皇帝对儿子的偏爱和宠信,是因为他替自己受过……也不知是谁这么丧心病狂,竟对皇帝陛下下这种毒!
  思绪纷乱,好在楚将军是在战场上生里来死里去的人,比较看得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噩耗,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你爹所做也是一片慈父心肠,你便是接受也无妨。”
  虽然有祸害双儿之嫌,但他更在意的是儿子后半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苟梁固执地说:“父亲,儿子一个人过得很好。”
  闻言,楚将军也没为难他,转而对楚夫人道:“既然四郎心意已决,你不必再逼迫他。若他哪一日回心转意,你再为他筹备不迟。”
  说着又宽慰了苟梁几句,见他们母子还有心结要解开,便借口回房忙公事离开了。
  他一走,楚夫人就恨恨地拍他的腿,“你寻的什么借口!”
  这下,他多年的努力真的付诸东流了!
  苟梁看着伤心欲绝的楚夫人,说:“爹,不是借口。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夫人傻眼了。
  *
  皇帝听夜枭回报,哭笑不得。
  回头,觉得苟梁为自己受了大委屈的皇帝给勤学爱书的苟翰林张罗了一房子的书,都是从民间收集来的古籍,十分难得。
  苟梁暗自撇嘴,见皇帝也陪着自己看,不由感慨:有一个做翰林的相好,天纵真是史上最好学的皇帝了。
  不过很快苟梁就被打脸了,皇帝的好学对他从来没用在正点上。
  这日,在这堆古籍里找出一本古旧的避火图来,那上面的主角罕见地竟是两个男子,姿势火辣得让自诩节操欠费的苟梁都不忍直视。
  皇帝还兴致勃勃地说抱着他说:“你看这诗所云:吞龙入深潭,乃识别洞天。其深不可测,其妙不可言。啧啧,想来十分了得,小坑儿,不如我们今夜也来试一试真伪?”
  苟梁默默地盯着他:“……看着就很痛。”
  这种不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姿势,趁早喂了狗!
  皇帝颇为惋惜,事后还不死心地请教了□□宫人,得知这姿势是会让男子神魂颠倒,但也会让让承受者非常辛苦,一个掌控不好便要受伤,这才罢了。
  而楚夫人这边认了那主簿家的双儿做了义子。
  虽然有些损伤双儿的声誉,但比起这点损失,成为护国将军府的义子显然好处更多,主簿全家对此千恩万谢。苟梁的婚事自此不了了之,那些求上门来的权贵们都被楚夫人以“圣命四子专心修书,三年内怕是没时间成婚”的借口打发了。
  是的,在苟梁自爆“不举”的第二天,皇帝就下了旨意。
  他先是嘉许苟翰林修书修得极合朕心,将苟梁连升两品提拔为正三品侍读学士,随即命苟梁常驻藏书阁,专心为皇家修书。
  苟梁名正言顺地住进了正阳宫,也让许多人都很好奇他到底修的是什么书,就连远在扬州府养老的原主的老师都特意来信询问。皇帝看着苟梁纠结了半日,回信称:身受皇命,不敢妄言,但徒儿已得陛下允准,待书著完,即赠您一册。
  皇帝笑得不行,心道:那刘老先生已经年过八十,他有生之年,这书定是修不好了。若是修好了,将那避火图在坟前一烧,怕是这位一生清贵的老先生会不会气得从坟里跳出来,生吞了糟蹋他宝贝徒弟的自己。
  这么想着,皇帝心里挺美,暗自决定可以一试。
  第134章 葡萄味的帝王攻(13)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在苟梁掉马那个晚上就应该【叮,好感度+100!】啦,分开写了大葡萄的食用姿势,给撸忘了,嘿嘿~~
  在科考开始前,秋阳节先行到来。
  当传说中带着好运的第一缕阳光落下,苟梁正窝在皇帝怀里睡得香甜。皇帝抱着他静静看着日出,想象着当初苟梁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嘴角扬起的弧度一直落不下来。
  秋阳节是现世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也是团圆的好日子。
  今日休沐,皇帝也不好留苟梁在宫中,从远思台下山便直接送苟梁回护国将军府。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都已经到了府邸侧门。
  “陛下,您怎么不叫我。”
  苟梁略有些遗憾。
  他在原主的魂体镜像里对皇帝在远思台观日的场景,但因皇帝陛下浑身透露出生人勿进的冷淡,原主也没敢细看,可仅仅是惊鸿一瞥已经动人心魂。苟梁一直有些憧憬,昨夜还因兴奋而睡不着觉,结果被皇帝抓着在山顶上好好吸收了一番日月精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自知。
  皇帝说:“往后你若想去看,朕都陪着你。”
  他摸了摸苟梁的鬓角权作安慰,苟梁甜甜地亲了亲他的薄唇,皇帝便笑起来,拥着他说:“晚上,朕来接你回宫。”
  两人依依不舍一番,临放苟梁下车的时候皇帝还特意交代他在府中若是受了委屈切莫忍着,当十倍还以颜色。
  ——在他看来,苟梁没有在府中得到最多的重视和宠爱,就已经是莫大的委屈。
  苟梁却不以为然,相反的,看着这满桌子楚夫人专门为他准备的大补之物,他深以为这样的宠爱他消受不起啊。
  见他吃得不多,楚夫人连问他是否在宫中修书修累坏了,直说:“若是累了就歇着,便是皇家也没有拿人当驴使唤的道理。”
  楚将军咳了一声,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浑说什么?四郎得陛下重用,那是我们楚家一门的荣耀,自当恪尽职守,岂容得马虎懈怠?”
  楚夫人撇了撇嘴,自他知道苟梁是因为代皇帝受了“不举之罪”才得了重用,心里便十分后悔把儿子培养得太优秀,对所谓的前程似锦也没了当初的斗志。
  双胞胎安慰了楚夫人一番,也交代苟梁劳逸结合,公事再忙也要以身体为重。
  楚将军看在眼里,老怀安慰地感慨道:“再过两个月,大郎就回来了,好不容易咱们一家团聚,可你们转眼却要出府上别人家门去,为父真是……哎。”
  楚夫人听着,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但也没像以前趁机替原主表忠心,说四郎会一直伴在他左右孝敬他的好话——自从苟梁因不举失去侯位的继承权后,他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轻松多一些,总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饭桌上其他人也不管他,顾自谈笑。
  楚蒹笑说:“父亲说的哪里话,莫非我们嫁了人,您还不让我们回府了不成?”
  楚葭附和,苟梁也安慰了几句,桌上复又出现楚将军中气十足的朗笑声。
  和乐的一顿饭过去,苟梁被楚将军喊去书房谈事情。
  另一厢,因为今天是团圆的日子,以孝道而言,双儿这一日都要侍奉在嫡亲身边,双胞胎便也陪着楚夫人说话。
  楚夫人心想着楚阡有了家小心就偏了,将来定是个靠不住的。可他儿子有官位和圣宠在身,这两个双儿的夫家往后势必仰赖苟梁多于楚阡,等他百年之后,儿子说不定得他们二人的照应好多些,于是便对双胞胎上了心。
  一边颇为热情地替他们核对了嫁妆,楚夫人又以过来人的身份传授了他们许多为人夫郎与夫君、夫家人相处之道。
  多是他自己的心得,虽有些话听着让人啼笑皆非,但这份心意已经让两个双儿受宠若惊了。
  苟梁在系统监控里看着,不由感慨:儿是父母债啊。
  楚将军这边和他说的最多则是藩王在京一事。
  藩王们近日来太安分了,反倒让楚将军满心忐忑总觉得有人在憋大招,当值的时候更细致几分。
  苟梁没同他说皇帝整治藩王一事,楚将军绷着根神经尽忠职守这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本分,多当心些总是没错的。
  一席话后,楚将军才说起了楚阡回京后他的一些安排。
  不同于楚夫人做贼心虚所以认定侯位需要他们父子俩去争,楚将军心里其实早有成算。在原主小时候展露出才思敏捷的天赋后,他便决定将侯位许给他,对大儿子耳提面命希望他能够在战场上立下一番功勋,哪怕不能继承他的兵权在京中也有一席之地。
  这侯位是楚家祖宗基业,只要不犯大错皇家也没理由剥夺。
  但兵权却不一样。
  这是楚将军在疆场半生厮杀才得来的,说到底还是皇帝手中的东西,不是楚夫人以为的楚将军想留给谁就留给谁。若楚阡不奋力去拼做出一番成绩来,皇帝自然不会将兵权乃至巡防营的节制权交递到楚阡手中。
  原本侯位理应是嫡长子继承,但楚将军看着原主自小瘦瘦弱弱,又被楚夫人逼着勤奋上进的样子,便心有不忍。
  做下这个决定后,楚将军觉得十分对不起大儿子,所以平日里难免对楚阡多几分偏重,落在楚夫人的眼睛里却有成了另一幅模样,才有了原主苦逼童年的恶性循环。
  楚将军用商量的语气和苟梁说了想要把楚阡安排进巡防营当差的事,苟梁说:“父亲放心,大哥战功累累,区区巡防营的一营副手的位置自然当得。”
  “陛下对大哥也十分青睐。我前日同他——陛下无意中提起,陛下倒是透露出有意让大哥进御林军历练几年。不过,若是父亲觉得巡防营更好,儿子也可想办法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替大哥周旋……”
  “欸!”楚将军听到皇帝陛下对楚阡看重已经是笑容满面,听小儿子还想替大哥谋划忙阻止了他,“陛下圣明,若已有安排,我们为人臣子自然要跟从,哪能想什么是什么。”
  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心里深知,怕儿子年轻不经事,楚将军还特意嘱咐道:“陛下对我楚家一门上下已是恩重,你当值的时候只需尽心尽力服侍陛下。旁的事切莫多言,当切记贪多必失的道理。”
  苟梁忙应下。
  楚将军大掌磨了磨膝盖,有些迟疑地说:“四郎啊,你的情况陛下也是知道的,但外人却是不知。你若不成亲,为父若向陛下请旨封你为世子,难免让人看轻你大哥。为父心想,你如今既然授命为陛下修书,待书著成必定又有一番厚赏。届时,你这三品官衔往上提一提便位同二品侯,为父再为你请命,却是合情合理。”
  苟梁忙说:“父亲不必如此,孩儿——”
  “为父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楚将军摆摆手打断了他,“我日前已经去信给你大哥,他也许诺将幼子过继给你一事。都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为父只盼着等我死了,你们还能相互扶持,莫生嫌隙才好。”
  苟梁红着眼睛,叩谢了楚将军的慈父恩德。
  皇帝事后听说,赞了楚将军一声,看样子颇有几分爱屋及乌之意。
  楚将军和楚阡对苟梁好,他便对他们也多几分看重,苟梁看在眼里颇感好笑。他有这份心,楚阡能否平步青云根本不需要楚将军多费心。
  秋阳节后,为期三日的国试开始。
  这一次的策论题为西南宁州的治理,这片地方自两百多年前纳入王朝版图后,便跃居王朝穷山恶水之首。
  宁州乃西南烟瘴之地,百姓教训不化,时常动乱,又出产极少,常年靠朝廷补给。若非此地天生地养着名贵药材,替皇家蓄养着几种救命珍药,早就被王朝放弃了。
  但这无疑是历代皇帝的一块心病,于天纵而言也不例外。
  处理的办法不是没有,但因为官员调动或死伤的缘故对宁州的治理往往虎头蛇尾,见效甚微。
  如今朝局安定,风调雨顺,国库充盈,皇帝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这块土地上。此番他以此题为科举选士的题目,意图也很明显——他想派新锐士子常驻宁州,已经是下定决心处理掉此地的积弊。
  科考士子在答题的时候,皇帝还问过了苟梁对此事的见解。
  便不用系统,以苟梁的阅历要治理这片地方,对策自是信手拈来,切中要害。
  看过苟梁的策论之后,皇帝再看别人的答卷总觉得差强人意,那寡淡的神情让原本对这一届举子颇为看好的主考官心里七上八下的。
  殿试时,皇帝点了赵初阳为状元,余下的榜眼和探花却是两个年过不惑的老进士,原本呼声最高的十六探花郎,稍次一等,充作第四名传胪。
  这一名之差,天差地别。
  鹿一鸣不知道皇帝“公报私仇”,只看着赵初阳带着两个老头子骑马游街的阵仗,气得连喝了三壶茶。
  今年终于考取了三甲同进士的尤竫连声安慰,倒是超常发挥考了个二甲末位进士的唐清丰在一旁乐呵呵地笑话他:“好歹你现在是十六传胪,再喝下去小心喝成十六水壶,那说出去多不好听。”气得鹿一鸣撸袖子和他掐了一把。
  新科进士榜单公布的第三天便是琼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