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丝—面,嗯?”
他瞥了一眼面上还不足小拇指多的鸡丝,似笑非笑地看了苟梁一眼。
见苟梁装着一脸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样子,认准了妖王殿下对人族食物不了解。龙歧玩味地弹了弹手指,忽然伸手撕开空间,探囊取物般随意取出一只接一只的灵物把玩了一会儿又丢回去,笑着说:“本王又抓回一些赃物,要不要通知妖侍再走一趟呢,小坑儿?”
苟梁僵着笑脸,肉牛满面说:“不,您误会了,这只是半成品。”
说着,他重新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做好的香辣鸡丝浇头,在龙歧温柔的目光下,颤抖着手加了一筷子又一筷子的鸡丝,直到铺满了整碗,他才看向龙歧。
够、够了吧t^t?
龙歧看了他两秒,眼见泪珠子挂在他浓黑的眼睑上要掉不掉的样子,忽然扭开头噗嗤笑出了声,接着,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了一样,越笑越大声。
“哈哈,小坑儿,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
苟梁:“……”
“龙、龙耀?”
苟梁试探地喊了声。
“龙歧”嗯哼一声,扬眉看他像是在说你总算认出我了。
接着他的样貌开始发生变化,属于龙歧的、与龙耀有七八分相似的轮廓变得更加深刻立体,他周身的气质更加冷峻,唯独那双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盈满笑意,将五官的冷漠都染上了一分疏朗洒脱。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某种可能,苟梁蓦地睁大眼睛,失声叫道:“你该不会是吃、吃了他吧?”
龙耀收住笑声,静静看了苟梁一会儿,在苟梁几乎以为他在认真考虑灭自己的口的时候,龙耀忽然倾身过来,双手撑在料理台上把苟梁圈入自己的怀抱。
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龙耀低沉的声音凑在苟梁耳边说:“妖王果然滋补,就是味道太恶心了。”
“你开、开玩笑的吧……”
苟梁弯腰直躲,见龙耀眼中满是深邃幽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他一口吞下一样,他嘴里还强作乐观地干笑了两声,其实已经吓得腿肚子直打颤了。
哪怕他只是人类,哪怕龙耀并没有真正出手,他也能感受到龙耀的状态和之前很不一样。
像是经历一场攻城大战的战士终于回城满血复活一样,不论是气势还是体质都已经恢复巅峰状态。
而能够让魔族的王短时间内恢复如初,除了吃掉妖王获得强大的妖力补给,再没有别的捷径……
太聪明是罪过,他怎么就没学会愉快装傻呢?
醒悟得太晚,苟梁更想哭了。
“你愿意这么想也没关系。”
龙耀笑起来,空出一只手扶住苟梁的背,把后折下腰的他拉直了面向自己,另一手还闲闲地搭在料理台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手指,说:“我一点都不想回忆起那味道,你却偏偏提醒了我。小坑儿,你说,为了不让我的舌头坏掉,我该从哪里开始吃你呢,嗯?”
“……耀先生,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现在肯定馊掉了,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吧?qaq。”
苟梁一副真心为他着想的样子,龙耀眼里闪过一道笑意,侧过脸蹭了蹭他的鬓角,舌尖在苟梁的嘴角舔了舔,意犹未尽道:“怎么会,味道好极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急促,性感到了极点,可苟梁这次却没受蛊惑。
“我、我……”他眼珠子转了转,赶紧在系统界面搜索办法,但结果一点都没让他意外。
辣鸡系统!
苟梁默默地问候了一声。
“怎么,想不出来。那我替你决定,好不好?”
龙耀温柔款款地说。
苟梁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喷薄在脸上的气息仿佛都变成了催命符。苟梁吞了吞口水,他紧张到听见自己碰碰作响的心跳,思维风暴在脑子疯狂碰撞,就在龙耀的嘴唇贴上他脸颊的时候,苟梁福如心至一样,找到了自救的办法!
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双手捧住龙耀的脸,憋住气胡乱地往他脸上mua-mua-mua地亲了好几口。
温热柔软的还带着一点湿润的唇瓣莽撞地毫无章法地撞上脸颊、鼻子还有嘴唇,有点疼痛,又软得超乎想象。龙耀浑身一颤,本能地拥抱住苟梁,压低了身体更方便他在脸上犯罪。
甜美的灵气味道中还夹杂了一点鸡丝香辣的味道,呵,这贪吃坑之前没少给自己开小灶呢。
龙耀眼中浮起笑意,整个人像是被顺了毛的巨狼,趴伏在一旁温顺而放松。
他享受着苟梁的亲昵,然而乖觉的苟梁在感觉到他收敛了气势的那一刻,偷偷睁开眼确认了他的无害,立刻吝啬地收起了讨好。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强自凹出甜滋滋的酒窝,像是签署割地赔款协议一样地说:“您一定也认为一次性食用很浪费对不对,请允许我用余生喂饱您吧,耀先生。”
“真乖。”
龙耀亲了亲他的酒窝,再忍不住地低声笑起来。“只要你不忘了说过的话,我会给你最好的,小坑儿。”
苟梁微笑,然而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攻略目标是个鬼畜腹黑,我该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龙耀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喂了我这么多灵力也该饿了吧,快吃吧,面都要凉了。”
苟梁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神转折,眼睛蹭地就亮起来了:“我吃?”
“嗯,鸡丝都是你的。”
龙耀低头,温柔的语气隐含暗示。
一下子就被哄住的苟梁很上道地又亲了龙耀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龙耀直起身,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放开他好笑地道:“一碗鸡丝面而已,瞧把你稀罕的。”
苟梁这时候也顾不上和他理论鸡丝面中饱含的吃货苟的人生哲学,迫不及待地转身回去,往热量有些流失的鸡丝面上浇了一点汤水,热气更盛,香辣的滋味让人口齿生津。
苟梁喟叹一声,露出了幸福的小酒窝。
龙耀看他贪心不足地捧着两人份的一大碗面也不出声阻止,果不其然,完全高估了自己现在的食量的苟梁不过半碗面下肚,进食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勉强。
见他吃一口歇三口还不想放弃的模样,龙耀无奈地教训他:“看来你很怀念医院的简餐,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你重温一下那滋味?”
“……”
求别提那种黑暗料理了,谢谢。
苟梁乖觉了,哀怨地看着龙耀端走剩下的半碗面,没几口就吃完了,一根鸡丝一滴汤水都没给他剩下,不禁对给他寻了这么一具弱鸡宿体的系统再次竖起了一根中指。
——还我黑洞胃啊啊啊!
躺枪的系统:主人,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小肆吗?嘤嘤嘤!
然而它无良的主人完全没有听到它的召唤,有灵物和玉石陪伴的日子,他每天都过的充实满足。
想他苟梁在时空管理局兢兢业业地工作了近千年,早就为千年一次的休假制定了详细的环游时空享受美食之旅计划。半路夭折美梦落空,他没想到还能因祸得福。
现在这样轻松享受美食,轻松刷新任务进度的日常,简直比他想象的更加完美。
“小多,你是不是胖了?!”
每周一次的例会上,有人不敢置信地叫起来。
妖精监护人的工作压力并不大,只因要定时给小妖精供应灵力,所以体形偏瘦已经成了职业病,长胖完全是奇迹。
他们都知道苟梁最近接了一个神秘的大单子,对方至少是s级的贵族妖,来人族办事的。既没有考取居住证的压力也不缺一口食物,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型客户。只是没想到,苟梁能就这么抱上大腿走上“长肉-长肉-再长肉”的人生巅峰。
他们都要嫉妒疯了!
苟梁避开了他们想捏脸的魔爪,哼哼声说:“不要太羡慕哦。”
想到这两天龙耀搂着他的时候总是捏他的小肚子夸赞他手感好的事,苟梁就有杀人的冲动。
同事们赶忙追问他的长肉秘方——小肚腩,双下巴,这才是妖精监护人的终极审美啊!
“大妖精就是不一样,一点也不像刚入人界的小妖精那样贪吃。我家那只小狐狸还特别心机,为了多吃一口还会变成原型小狐狸趴在我腿上跟我撒娇。艾玛,你们知道我拿绒毛小动物最没办法了,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同事小秋掏出镜子心疼地看着自己比上个假期时瘦了许多的、已经要向“蛇精病”靠拢的脸蛋,眼睛里布满忧桑。
同事们纷纷附和,虽然公司的食疗补贴比基础工资还高,但根本填不满被小妖精榨干的坑……哎,说多了都是泪,他们就这样一脚踩上“扶风弱柳小蛮腰”的歧途上一去不复返。
看看苦逼的自己,再看下巴都快变圆了的娃娃脸美少年,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却还要被拆穿,他们也想嘤嘤嘤了。
苟梁呵呵傻笑,心里却是无力吐槽。
你们养的小妖精顶多一日三餐,我家那只大魔王根本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都缠着他要要要好嘛!
每次他都觉得身体被掏空,像只废狗一样被喂食灵物才能恢复成人……不过说真的,那家伙的私藏品比妖族的灵物好吃几百倍,别说奉献上肉体,为了多吃一口出卖灵魂他都不带犹豫的。
——这时候,苟梁还不知道,所谓大魔王的私藏根本就是他越权从系统空间里取出的他十几世的珍藏,仍然天真地享受着某神的借花献佛。
抱怨着吐槽着,会议室的气氛很是温馨。
直到副所长脸色难看地推门进来,冻结了满室内热闹,众人这才赶忙收起谈兴坐回原位。
“副所,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副所长直接坐到了所长的位置,大家心里都有些吃惊和疑惑,有沉不住气的率先就问了出来。
副所长捏了捏眉心,道:“两个小时前,所长和他的家人被魔物攻击,不幸遇难了。”
“什么?!”
众人惊呼,都是脸色大变。
副所长沉痛道:“这次的事情很严重。”
“不仅是我们事务所,其他事务所的监护人还有十人也陆续受到魔物的攻击。”副所长放出照片,接着说:“据唯一一个幸存者说,这只魔物有特殊的办法破坏监护尾戒而不触发尾戒上的紧急呼救系统,他能逃生完全是侥幸。上面已经发出通缉令,但魔物一向神出鬼没,短时间内要想抓到他很困难。而且,他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了……”
副所长的视线在在座的监护人身上扫过,捏紧拳头道:“我们监护人的气味对魔族的诱惑,我不说你们都明白,这段时间上头会加派小区、妖精大学、事务所这三处和往返路上的防卫,但你们也不要轻易外出。就算有紧急情况,也要事先申请猎魔战士的保护才能行动,听明白了吗?”
众人面色严峻,纷纷答应下来。
副所长将上头的指令和注意事项一一加以说明,直到妖精大学放学的时间将近,才散会让他们离开。
监护人们人心惶惶,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受到的重视和保护自然也很高,从来还没有魔物这样明目张胆地对监护人下手,挑衅整个妖族和人族。
敢这么做的魔物不是初出茅庐的蠢货,就是实力高强的狠角色。
他们不会天真地奢望这只魔物是前者。
离开事务所的时候,邻居小秋和周哥对苟梁的安全很不放心,直劝他说:“小多,我们现在去妖精大学接车,你和我们一起去吧。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你一个人回小区太不安全了。”
“是啊,和我们一道走吧。”
苟梁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几人走出事务所,远远有三辆加长的豪车驶过来,很快就停在了事务所门前。
前后两辆车上的高级猎魔战士训练有素地下车,严密地把控各个方位的防护,中间的车子副驾上下来一个人,恭敬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