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政府,还不足以应付人口拆迁之类的问题。城中心已经被民居之类的占满,暂时没有改建的能力,也就是说,市场只能往外建。
“不如这样。”虞璁执了朱笔,按照现世的记忆,圈了个二环出来,又着重再标记了两个区域:“东南为工坊区,地租减半,不容买卖土地。西南为商区,专供商贸,有官吏管制秩序。”
“只是……若是建在城外,而不是市中心,恐怕往来者甚少。”李承勋皱眉道:“大商人可以养马车马夫,可小商贩未必有这个能力。”
嗯?
虞璁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抬手道:“拿宣纸过来!”
是时候考验绘画的技术了。
他接过宣纸,又蘸了蘸墨水,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公交车的三视图。
为了表示自己这车是马拉的,还特意在车前面写了个马字。
“回头交给工部,让他们想法子对着这个弄个图纸出来。”
虞璁摸着下巴想了想,索性多加了个轮子,还标注了两个车门的位置,示意两个一脸茫然的大臣凑近一点看:“这个,朕打算取名为……公交车。”
“公交车?”张璁一看标注,一点就通:“陛下是想建立官车,运送商贾来回交通吗?”
“不错,这一辆车,我不清楚工部能建成什么样,尽量能搭载十人以上,”虞璁解释道:“上车时前门进,后门出,沿途可以按规制停靠,每人只收三文钱。”
他之所以有信心,就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工匠技术,其实相当的强啊。
虽然往往精湛的技术,都拿来服侍帝王而不是国家,千百年来尽做些翡翠白菜之类的物事了,但真拿来造一辆大型的车,还是足够可以应付的。
“里面的座位,就一排排的设置,不必安插隔断。”虞璁见李承勋听得津津有味,随手把图纸交给了他,笑着道:“你去带话好了,若图纸出的快,有赏。”
没想到,皇帝的一句话,还真就让工部的人高度紧张,当天下午就把图纸递了过来。
他们设计了好几样,还跟轮船似的,在车头和车顶的连接处设计了古朴典雅的虎头和狮头,整个公交车从草样来看,都透着大明的独特气质。
虞璁看的相当满意,只可惜没有塑料能用,吩咐他们寻厚实耐磕碰的材料,怎么平民经用怎么来。
工匠们闷头赶制,四天后就造了出来两辆。
按照以往,这种事都是不用通报皇帝,直接由尚书审视便可以的。
但是官吏们都摸透了皇上爱串门的脾气,特意写了封折子,邀请皇上过去试坐。
虞璁接到折子之后,当时就精神了,坐着玉辇就去了左华门旁。
长车正停在那里,四匹白马正昂首长嘶。
哟嚯,相当大气啊。
虞璁眼睛一亮,笑意再度加深。
他们造了辆开放式的马车plus,不仅有侧边的两个门,用来上下的扶梯,连座位都设计成自己之前草稿的样子,可以容纳三十个乘客的就座。
整辆马车使用了大量的橡木、桃心木和桦木,红棕漆装点着里外,四处都有点缀宫廷式的流云纹和饕餮纹。
两辆马车都成鱼形,线条流畅大方,狮头和虎头皆刻的栩栩如生,令人赞叹。
——这要是放到国家博物馆里,得是传世之宝啊。
虞璁满心的欢喜,旁边的赵璜一看,心想献对宝了,也跟着乐呵道:“臣遣了百余位木匠,还加固了各个榫卯,这车可以来回奔驰数年,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车不错,哪怕在后宫里放一辆,也方便许多。”虞璁拍了拍他的肩,郑重道:“朕打算,在京中先开四条线路,方便纵横交通,沿途的停靠站,就全凭大人设计了。”
好在这北京城是四四方方的,街道也相对而言宽敞齐整,目前而言,这公交车肯定能方便不少百姓出行往来。
赵璜也揣摩出设计的初衷,咧嘴笑道:“臣同张大人商量过了,今年过年之前,便把这些东西都办好!”
这么好的事情,应该让百姓们知道啊。
虞璁想了想,一拍脑袋,知道还缺点什么了。
得来个新闻台。
这政策发布,不能光靠各种不明途径的风传,得有个正式的发表途径。
他扭头看向正到处打量的张璁,高声唤道:“张大人,还得在宫城外再圈个地方!”
第11章
张璁虽然不清楚皇上又想了哪一出,但是按照最近的情况来看,皇上似乎非常喜欢设立些新的东西。
他虽然老成持重,做事也并不看一时的风评和情况,但在这些利国利民的项目上,总是多了几分逢迎的心思。
“陛下是想,在宫城外设立个会馆?”
“不,我们应该在靠近皇城的地方,建一个……”虞璁下意识的想找纸笔,旁边的小太监麻溜儿的递了过来,虞璁满意的点了个头,又开始唰唰唰的画草样。
“建一个,知声堂。”他并没有多少文采,取名字也是随性而为,但是脑子里倒是开始漂浮cctv的台标,以及各期令人怀念的春节联欢晚会。
“暂时先建个小的,等过两年国库充盈了,再建个大点的地方。”
“知声堂?”一旁的赵璜似乎明白了什么,琢磨道:“似乎,陛下想让百姓更好的了解政策?”
“不错。”虞璁赞许道:“由礼部派官员,每逢朝廷每季总结新政或变革,就去知声堂里号召大家都来听。”
“可这京城内外,可是有不少人啊。”一旁的桂萼疑惑道:“难道按身份尊卑来?”
“不,限额五百人。”虞璁琢磨道:“一百个近处席位,两百个中远处的坐席,再放两百个人进来听。”
“谁都可以进来吗?”
“正是如此。”虞璁笑着往前走了两步,示意他们看这器宇轩昂的马车:“你们看这公交车,哪怕真的制定路线,又规制好站点了,又能有多少人敢上官车坐坐呢?”
“恐怕没有几人。”赵璜脸色一滞道:“这百姓们都比较陌生,谁估计都不肯相信,三文钱就有人能从城东坐到城西。”
“不错,”虞璁伸了个懒腰,朗朗道:“礼部联合工部去建个知声堂,不用太在意材质和设计,不塌楼就成——反正过两年就要拆了换大房子,等知声堂办好了,再开始着手车马和市场的事情,都听清楚了吗?”
宫内宫外的新鲜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但是皇上茶余饭后,还是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他很久,很久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妃子了。
距离当初穿过来到现在,时间差不多跨了一个月有余,当初的皇帝虽然也励精图治,但一个月里总会要解决下生理需求。
——虽然自己其实也有。
但是,现在装聋作哑的拖着,也完全不是个办法。
虞璁不用问任何一个太监,都知道这宫里总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或者幽怨不安。
哪怕自己想法子不纳秀女,这九嫔二妃同皇后,都是要安抚的人。
他要是不搞定这桩事,朝廷里的某些老骨头估计就会想着哔哔几句了。
时间一长,搞不好史官还啪啪记上几笔,明着暗着说他不举。
——朕像不举的人吗?
虞璁在乾清宫里踱步了一下午,顺带把两碟果盘吃了个干净,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似乎在这宫中,还养了好几个道士。
前几年大旱的时候,原主朱厚熜急的焦头烂额,连京城都刮了沙尘暴,就是死活不下雨。
后来宫里来了几个方士,屋里哇啦的跳了通大神,当天下午就暴雨倾盆,让皇上喜上眉梢,直接给他们封官。
这也是嘉靖皇帝最出格,及后世的史官议论的地方。
他对道士的宠爱,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在明史的记载中,嘉靖时期有好几位道士被封了爵位领地,甚至还有太子太傅这样的职位。
他们不用做学问,不用治国,也不用实质上付出什么,净日炼制些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敢吃的诡异药丸送出去,皇上就唰唰唰的送礼物和官职。
更诡异的是,在后期的历史进程中,整个嘉靖时期的得宠大臣,都与青词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顾鼎臣、夏言、严嵩,每一个得宠上位的臣子,都是写的青词的一把好手。
虽然严嵩的稿子经常是他的儿子代笔的,但起码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嘉靖皇帝的修仙热情出来。
然而,道士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用处的。
虞璁虽然不清楚朱厚熜到底懂不懂他吃的都是些啥,但是他一拍脑袋,就想到了该拿这些道士们怎么办。
次日,陆炳黑着一张脸,把以邵元节为首的几个道士都带去了乾清宫。
几个道人一见陆总旗这般黑云压顶的模样,心里就开始犯怵。
殊不知,这都是虞璁特意嘱咐过得。
在陆炳走之前,虞璁特意喊了他一声:“阿彷——把脸板起来。”
陆炳虽然愣了下,但很快调整了神情,看向正在藏书和小抄的皇帝。
“不是让你严肃,是要凶一点,”虞璁摆摆手道:“杀气——杀气懂吗。”
陆炳心里叹了口气,还是非常听话的摆出了抄家时的姿态。
“好了。”虞璁满意的摆摆手道:“就抓为首的那三个,早去早回。”
几个道士进了乾清宫里,都难得的收拾了从前神棍般的装逼姿态,诚惶诚恐的行礼问安。
虞璁沉着脸,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早就跟陆炳问过,这宫中如今恩宠最甚的,就是这邵元节。
他的徒弟陶仲文也跟在旁边,是得力的助手之一。
这帮牛鼻子老道虽然能糊弄的了朱厚熜,可糊弄不了他啊。
知道酸碱指示剂是什么吗?闪电和下雨的成因知道吗?物理定律知道吗?
作为一个根红苗正的共青团团员,虽然没有入党成功,但是虞璁也非常相信科学。
除非有人能让他长生不老,或者见到故去的爷爷,不然别的都免谈。
——不过,穿越这件事情,好像也有点迷。
“致一真人,朕最近记性不太好,还望再报一遍山门,让朕听一听。”
那个灰蓝袍子的老道人一摸胡子,朗朗道:“贫道,乃龙虎山上清宫达观院正一道士。”
虞璁一抬眸子,淡定道:“那道长,是名门正派出身,辈分高深之人?”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