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好一个黎未昕,果真不会善罢甘休!
然这婢女竟敢在季威与丞相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也当真是胆大!
不过如此,于黎夕妤而言倒也算是好事。
而她正思索间,突然听见一阵笑声自府外传来,这声音有些熟悉。
她连忙望去,便见一身明黄色华贵锦袍的太子迈入府门,而在他身后,自然跟随着皇室其余的皇子。
“见过诸位皇子,见过郡主……”
一时间,府中人连连行礼,院中的仆人们更是纷纷下跪,行着叩拜大礼。
黎夕妤虽不情愿,却又不敢在这时暴露了身份,遂与荆子安一同屈膝下跪,却只是象征性地张了张口,并未出声。
“哈哈……”太子仍在放声大笑,那笑声传遍院中,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乃是季杉大喜之日,诸位无须拘束,皆随本太子祝福二位新人便可!”太子说着,兀自走向最前方,于席间落座。
随着太子的落座,宾客们也纷纷坐回在席位之上。
与此同时,那迎亲的队伍,便也到了。
季杉仍旧坐在马背上,花轿也停在了府门前,在这漫长的雪天中,这场盛大的婚仪,即将开始。
而黎夕妤身侧的荆子安,却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
“请新娘下轿……”
随着喜娘的一声高呼,很快便有一婢女到得花轿前,俯身跪趴着,即将用她瘦小的脊背,来承接轿中的楚曦。
而后,喜娘掀开了轿帘,一身火红色喜袍、头盖喜帕的楚曦便缓缓走至轿门处。
随后楚曦又在喜娘的搀扶下,踩在了那婢女的背上,欲下轿。
可就在这时,那婢女撑在地面的双臂却突然一抖,身子便向前倾了去!
“啊!”
紧接着,只听女子一声惨叫,楚曦便直直摔了下去。
她摔倒在地,喜帕随之飞起,将她精致的面容展露于人前。
一时间,宾客哗然。
所有人都张望着院外,神色不一,自然也各怀心思。
黎夕妤趁此时机望向高堂上的季威与丞相,却见二人的脸色皆变了。
新妻过门,尚未下轿,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大不吉利!
而那狼狈跌倒的楚曦,她的面色尤为难看,她想要站起身,却被繁琐的裙摆缠住了双脚,令她有心无力。
喜娘显然也被这一幕所慑,一时间竟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季杉突然翻身下马,两步到得楚曦身侧,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喜娘这时也回了神,连忙将喜帕拾起,给楚曦盖在了头顶。
可即便如此,这场婚事,已自最初,便落了个不吉之名。
黎夕妤瞧见那婢女被人拖了下去,她似想挣扎哭喊,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而季杉却抱着楚曦踏过红毯,穿过庭院,一路去往正堂。
直至到得堂中,他方才将楚曦放下,站定在她身侧,面色却沉了下去。
但见他附在楚曦耳畔轻声言语了一番,而后楚曦轻轻点头,他便又走至主婚人身侧,吩咐了什么。
随后,但见那主婚人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新娘方才受了惊,暂且将拜堂之礼压后,此时先由新郎向二位高堂敬酒!”
这敬酒礼,本该是拜堂后再行,然此刻季杉为了照顾楚曦,便将这敬酒礼提前了。虽说有些不合礼数,却也不算坏了规矩。
可当仆人端起托盘,黎夕妤瞧见盘中的酒盏后,唇角便微微勾了起。
季杉先向季威敬了酒,那杯酒一切如常,并未动过手脚。
而他又向丞相敬的那杯酒,却是大有问题的!
但见丞相喝下后,蓦然瞪大了眼,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
所有人都凝神望着丞相,他最终碍于场合,便硬着头皮将那酒水咽下了肚。可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差。
季杉似也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瞥向那送酒的仆人,眼底透着凌厉且阴暗的光芒。
然这几人的神态变化却是被所有宾客瞧在了眼中的,主婚人一时间竟有些无措,毕竟事关权贵,他不敢妄自开口。
却突然,一身明黄的太子起了身,自袖中取出一样物事,竟是圣旨!
“看来今日这婚事出了些差错,令丞相难以开怀,不如由本太子送上一份贺礼,以此来平复诸位的心境如何?”太子说着,便将那圣旨展了开。
见此,院中所有人纷纷下跪,就连高堂上的季威与丞相,甚至季杉与楚曦这对新人,也连忙跪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季家长子季杉,才貌出众,才华横溢,盛名远扬。今特封其为礼部尚书,官衔正二品,待完婚后方可上任!钦此!”
太子将圣旨上的内容念读完毕后,便走至季杉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季尚书,好事成双,恭喜你了!”
“臣,谢主隆恩!”季杉连忙接过圣旨,随后又将楚曦扶了起来。
院中宾客也纷纷起身,神色皆有些复杂。
而太子一边走回自己的席位,一边笑道,“季尚书莫要只念着父皇的恩德,若不是本太子数日前曾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这尚书一职,怕还落不到你的头上!”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明白了太子之意。
他这摆明了,是想让季杉臣服于他,从而掌控季家与丞相府两方的势力。
“多谢太子!”季杉将圣旨收好后,恭敬地向太子行了一礼,却举止得体,并未表明态度。
“季尚书果真好福气,今日双喜临门,令人艳羡……”
“丞相更是选了个好女婿,日后季尚书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便是享之不尽……”
有了太子“送礼”,院中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开始恭贺季杉与丞相,似想竭力将先前发生的不快给掩盖。
然即便如此,丞相的脸色仍是未能好转。
而这时,季威向主婚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口。
主婚人立即了然,连忙开口,高呼,“莫要错了吉时,眼下新人当行拜堂之礼!”
听见“拜堂”二字时,黎夕妤的心陡地一颤,掩在袖中的一双手臂轻轻颤抖着。
拜堂!
曾经她的未婚夫,如今就要与别的姑娘拜堂成亲了!
只要这拜堂之礼行过,那他们二人……便是夫妻了。
黎夕妤并不在意季杉会与谁成婚,她想要的,只是叫他不快活、不顺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主婚人的三声高唱,院外再度响起锣鼓声,而季杉与楚曦,行了拜堂礼,此生便是名正言顺的伉俪夫妻了。
这时,黎夕妤瞧见,季杉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意。
她不由暗自冷笑: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待礼数行过后,季威笑着起身,先是向身侧的丞相行了一礼,而后又对着太子以及院中的宾客行了一礼,道,“今日乃是吾儿与儿媳的大婚之日,老夫精心准备了一样礼物,特在此时送上,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听了季威此番话,丞相的神色终是稍稍缓和了些许,挑眉问道,“不知亲家准备了何物?”
“呵呵……”季威开怀地笑着,而后大手一挥,吩咐着,“还不快将老夫备好的贺礼呈上!”
他话音一落,立即便有一名婢女走上前,手中抱着锦盒,正是先前那人。
“快,将这礼物交给老夫的儿媳!”季威又吩咐着。
婢女到得楚曦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打开,将其内之物呈给她。
此时此刻,除却楚曦、季杉,与那名婢女外,其余便无人能瞧见盒中之物。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企图一探究竟。
而楚曦垂首,瞧见盒中之物后,身形猛地一颤,竟一把揭了头顶的喜帕!
见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喜娘更是惊得不知所措。
而季杉,也在瞧过盒中之物后,再度变了脸色。
“季老爷,不知您这是何意!”自先前便压了一团怒火在心中的楚曦,此番再也抑制不住,赫然开口。
季威先是一怔,而后似是想到什么,连忙笑道,“曦儿莫要误会,老夫是盼着你与杉儿能够和睦相处,生活圆满!当然了,这自也有盼着你们能早些‘进子’之意!”
“哼!”却听楚曦一声冷哼,一把自婢女手中夺过锦盒,而后上前两步呈至季威面前,怒极了,“季老爷,你这当真是盼着我们圆满吗?”
季威立即垂眸望去,陡然间神色大变,身形一颤,险些未能站稳。
而丞相也在此刻起身,待他瞧了盒中之物后,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无比。
随后,丞相大怒,一把将那锦盒打落在地,只听“砰”地一声响,其内的物事也随之坠落。
此时宾客们,便也瞧见了季威送上的贺礼。
那是一面由金丝编了框的铜镜,无论从质地亦或样式,皆不难看出这是极为上乘的一面镜子!
由季威送出手,本是寓意极好。
可却偏生,那铜镜自中心碎裂,一道道的裂痕蔓延而出,竟显得有些狰狞。
伊闹闹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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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寸≈10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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