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首都大学开学没几天了,盛夏索性停下了她的学习计划,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陈素芬心里既高兴又担心,孙女和孙女婿快要去首都上大学了,这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儿,值得高兴。
但江陵县离首都太远了,俩孩子这一走,不晓得啥时候才能回家看看。陈素芬舍不得盛夏,反反复复地叮嘱,盛家旺和盛家强都能倒背如流了。
然而,人这一生总是需要经历一次又一次地别离。
到了前往首都大学的那天,陈素芬红着眼眶到火车站送别盛夏和贺建军,她真想跟着孙女一道上火车走了。
盛宝国一大老爷们在车站掉了眼泪,引得不少人侧目。但他想到他闺女要远去首都,身边还有个狼崽子,只顾着伤心了,没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目光。
陈宝英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儿,气得拧了他的胳膊:“夏夏不是让咱们俩送去首都吗?你咋不答应?后悔了吧?”
盛宝国想也没想地否认:“我哪有后悔?你别瞎说!我就是,就是想着我闺女被狼崽子叼走了,我伤心。”
陈宝英赶忙看向贺大柱他们,见他们同样是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悄悄松口气,“当家的,你快别哭了。你瞧好多人盯着你看呢。你不要面子,我要啊。”
盛宝国没好气地回了句:“面子比你男人重要是吧?”
陈宝英的脸红了,这不着调的男人真是气死个人!
“我不管你了!你想被人笑话,你只顾哭。”
盛宝国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当他不要面子的吗?要不是媳妇挡在他跟前,他敢这么光明正大掉眼泪吗?
贺建军有人脉,可以多买两张往返的车票,曾问过未来岳父岳母要不要去首都看看。
盛宝国倒是想去,可他不想给盛夏添麻烦,到了首都指定还是他闺女抽时间来陪他们两个老的,这不是耽误事儿么?
理智上是这么想的,盛宝国也做出了选择,但这会儿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跟着闺女一起走了。
陈素芬瞧着自家大儿子这怂样,骂又不舍得骂,索性用了力气把人拽走,省得让人看笑话。
活了两辈子,头一次夫妻搭乘火车去首都大学念书,贺建军觉得挺新鲜的,他前世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但他从未停下学习的脚步。不管什么时候,多读书,读好书总是没错的。
贺建军一直都坚持自学,除了他本人上进之外,还有不想落后盛夏太多,免得夫妻俩没有共同语言,话都说不到一块去,当啥子夫妻?
坐在火车上,看着那一张张鲜活又青春的面庞,贺建军不止一次地感谢前世那么努力的自己,弥补了他的缺憾。
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总归是没有错的。
盛夏看他发呆,戳了戳他的胳膊,轻声问道:“建军哥,你想啥呢?”
“没啥。”贺建军回过神来,朝他媳妇笑了笑,“我是有些感慨,这些年来坚持自学是正确的。”
盛夏知道他说的是前世的事儿,微笑着点头说道:“是啊,不管啥时候,多学些文化知识是极好的。”
贺建军点了头,两人聊起了学校的事。
坐在她们对面的那几个年轻学生“偷偷”观察着他们夫妻俩,偷听他们说话。
贺建军早发现了坐他对面那戴眼镜的小伙子,时不时投来的视线,他没放在心上。
这四眼小伙反倒是沉不住气了,哼了一声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前几年谁晓得会恢复高考啊?马后炮而已。”
贺建军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打算跟这四眼辩驳。
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前世遗憾错过了高考,这辈子他走上了另一条路,付出了辛勤的汗水,过五关斩六将,挤过了独木桥,成为首都大学的一名学子。
贺建军非常珍惜这一次机会,他想让自己的大学生活变得丰富多彩,多学多练,利用知识来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
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第一第二批被高校录取的学子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那些没啥准备的,除非是天赋异禀,不然的话很难说一次考上心仪的大学。
后世总有人说77、78年的考卷有多容易,但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并不容易。因为教育断层了很多年,不是谁都有心要坚持学习的,很多人出于功利之心读的书。
比起掌握文化知识,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读书能带来的好处,对于这方面的关注,远远超过学习本身。
不过,这些深奥的道理没必要跟人家说,说了,人家也不一定接受。
那四眼瞧见贺建军不吭声了,以为他是认怂了,很是得意地哼了哼,转头跟他的小伙伴聊天了。
贺建军没搭理四眼,盛夏瞥了眼这小年轻,捏了捏贺建军的手臂,以示安抚。
话不投机半句多。
贺建军和盛夏都没打算再跟那四眼打交道,但那小四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老是盯着贺建军,但凡是有什么不对的,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盛夏有些搞不懂四眼的心思,她男人锋芒尽敛,怎么四眼非得盯着他不放呢?
这其中的缘由,贺建军心知肚明,他早看出四眼对盛夏怀着异样的心思,那小眼神快要黏在他媳妇身上了。
只不过,四眼顶多是嘴上撩拨几句,贺建军不想跟一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没怎么搭理他。只要这四眼小子不越界,贺建军是不打算教育他的。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贺建军去买饭,买的是火车上最好也是最贵的饭菜,贵有贵的道理,有菜有肉,荤素搭配,味道不错。
盛夏照例是把碗里的肥肉全挑给贺建军,她不爱吃肥肉,一点点都不吃。
贺建军早习惯了,自然而然地把瘦肉给咬出来,再夹给她。
四眼小子看着浑身冒酸气,活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一样。
他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公共场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少做些伤风败俗的事。”
贺建军从饭盒里挑了几样盛夏爱吃给她,把她不爱吃的全夹到他碗里。
他盯着那四眼小子,来了句:“你家住在海边?管那么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