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反应倒是极快,闪身一躲,躲开了小绵用尽全力的一击。她看到了小绵手里的餐刀,怒道:“你他妈的想杀我?”她一把抓住了小绵的手臂,直接将小绵狠狠的推到了墙壁上。
“啊!”小绵似乎完全不是夏姐的对手,身体撞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整个人都软倒在了地上。
夏姐还嫌不够,抓起小绵的头发便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她的力量非常大,小绵一个接近一米六的女生在她手里简直像个娃娃似得。
林秋石见到此情景微微皱了皱眉,正欲上前拦住,却听见小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脸颊上淌出鲜红的血液。
夏姐看到这一幕表情也微微愣住了,她并没有打算将小绵直接杀掉,只是想教训她一顿而已。她慢慢的将个小绵的身体扶起来,看见小绵靠着的画框上,竟是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尖锐的钉子,而小绵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刚好被钉子扎了进去。
“不,不——我没想杀你,我没想杀你——”夏姐一下子慌了,她松开了小绵已经软下来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我没想杀你,不是我,不是我——”
林秋石也愣了,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鲜血不断的从小绵的身体上涌出,她睁着眼睛,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夏姐,就这样没了气息。
夏姐的情绪却似乎崩溃了,不断摇头说不,踉踉跄跄的从餐厅跑走,神情慌乱至极。
林秋石看着这一幕,心情十分的复杂,他道:“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么?”
阮南烛:“不经常。”他看了眼小绵,“只是这个女人的运气比较差而已。”没想到小绵会死于这样的意外。他走到了小绵的身边,蹲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根导小绵死亡的钉子,“这钉子真有意思。”
林秋石:“有意思?”
阮南烛:“昨天的时候还没有。”
林秋石一愣:“你确定昨天没有?”这个角落并不是个容易让人注意到的地方,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这里出了人命,林秋石可能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看着这里一眼。
“当然。”阮南烛却非常的自信,他说,“这钉子要么是昨天晚上钉的,要么是今天早晨……你来的时候餐厅有人了么?”
林秋石马上想到了比他先到餐厅的罗千水,他道:“罗千水先来了。”
“哦。”阮南烛起身,“这样啊。”
林秋石说:“这钉子是她钉的?可是……”他本来是想说她怎么会知道小绵和夏姐将要在这里发生争吵乃至于打斗,最后小绵被推到了窗框上呢。但仔细一想,这里是门内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能走到第九扇门的人,显然都绝非善类。真有人用什么办法预料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再动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林秋石还真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罗千水和她哥哥。
他们两人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不仔细寻找并不容易发现,而在和林秋石的目光对上后,罗千山冲着林秋石笑了笑,而罗千水依旧保持着一脸不屑。接着两人便转身走了,好似对接下来的事失去了兴趣。
阮南烛站起来:“我们也走吧,我有个地方想去看看。”
“那个小绵会找夏姐复仇?”这是林秋石比较在意的事。他来门里面也有段时间了,但是也没有经常看见门外人变鬼复仇的场景……印象中似乎只见过一次,想来这次也应该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画面,“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不会。”阮南烛说,“这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林秋石这才放心了,他道,“你想去哪儿?”
阮南烛道:“我们不是白天还没去那个燃着的房间看过么?”
林秋石恍然。
他们回到了三十四楼,找到了那一间晚上一直燃烧着屋子。
白天来看,这个房间和他们的屋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大床房。
但程一榭进到屋子里之后就感觉不是很舒服,一直在咳嗽。
“你又闻到烧焦的味道了?”阮南烛问他。
“嗯。”程一榭艰难道,“很浓。”
阮南烛环顾四周,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餐刀,走到角落开始剥墙纸。
林秋石看着他手上的餐刀愣了:“你什么时候拿的?”
阮南烛:“吃白煮蛋的时候。”
林秋石就坐在阮南烛的旁边,按理说阮南烛干点什么他都能看见,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阮南烛藏餐刀这个动作,他面露无奈:“我怎么没看见。”
阮南烛颇有深意的瞅了林秋石一眼:“你没看见的事,可多着呢。”
林秋石无话可说。
墙纸剥落之后,露出后面焦黑的墙壁,确定这间屋子里面的确发生过火灾事故。
林秋石环顾房间四周,忽的,他注意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物件。
那是一面铜镜,放在梳妆台的旁边。
镜子在这里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眼前的镜子,却是林秋石在这里看到的第一面铜镜。
这铜镜不过巴掌大小,周遭是流云的图案,还有一个小小的把手,精致又古朴。
林秋石把镜子拿了起来,低头看着。
大约是因为制作工艺的差别,铜镜里面的人像并没有铝制涂层的镜子那么清晰,看起来有些模糊和变形。
林秋石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镜面,感觉镜面上面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灰,他将灰放到鼻间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子焦味——这不是普通的灰尘,而是有东西燃烧之后留下的灰。
“铜镜?”阮南烛走到了林秋石的身边,看到了他手上的镜子。
“以铜为镜……”林秋石小声的念着线索,“可以正衣冠?”
阮南烛没说话,从林秋石手上接过了镜子。
“可是这个衣冠是什么意思?”林秋石有点不明白,“是指可以看到人群里面混进来的那些东西吗?”
阮南烛歪了歪头:“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秋石:“嗯……”
试倒是可以试的,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个有问题的人。他们又检查了屋子的其他地方,程一榭在厕所一个角落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被烧掉了三分之一的照片。
照片上剩下的两个人,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女人露出甜蜜的笑容,右手牵着小孩,和林秋石那天在走廊上见到的姿势有几分相同。而小孩的右边的那部分则被火烧掉了,不用想也该知道,这部分是属于小孩父亲的。
“一家三口住在公寓里。”阮南烛说,“最后只找到了两具尸体,剩下的那一具呢?”他说着这话,用手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照片的边缘,“还有一个,去哪儿了?”
没人知道答案,在公寓的火灾之后,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被换掉了。他们对于这场火灾不甚了解,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栋公寓曾经着过火。
接下来的时间,林秋石他们都在公寓的周围转悠,看见认识的人便用手上的铜镜照一下。
但让林秋石非常疑惑的是,他们最开始用铜镜照了照本该不是人的文静,可是铜镜里文静的脸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依旧保持着人的模样。
连死去的文静都没有变化,其他人则更是如此。
林秋石有点想不明白这事儿,他看着镜子,说:“难道这镜子不是这么用的?”
阮南烛:“那还能怎么用。”
林秋石苦笑:“我哪里知道。”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线索里的那句话: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是他们对这句话出现了什么误解么?等等……正衣冠……?
“正衣冠。”阮南烛却和林秋石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甚至比林秋石快一步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刚才是不是只照了文静的脸?”
林秋石:“再去试试?”
阮南烛:“可以。”
于是他们又到了二楼餐厅,但是看见本来坐在这里发呆的文静已经不见了踪影。
“来晚了一步。”林秋石有点遗憾。
阮南烛:“没事,她肯定还会再出现的。”他倒是很笃定。
“文静混在人群里是想做什么呢?”林秋石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回来,“杀人?可是你不是说她不能复仇么?”
阮南烛道:“文静是不能复仇的,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文静,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根本就不是文静,而是门内的鬼怪模仿成了文静的样子。
林秋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们一边讨论,一边打算回三十四楼。电梯叮咚开了门,林秋石看见之前给他们发房卡的那个服务生也在电梯里,对着他们露出礼貌的笑容:“中午好。”
“中午好。”阮南烛随口应道。
程一榭却突然微微皱了皱眉,他的目光放到了服务生的身上,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秋石注意到了程一榭异样,他心中微微一动,将口袋里的铜镜拿了出来。然后用身体作为掩饰,小心翼翼的照了照服务生。
并没有什么异样,铜镜里的服务生依旧保持着那公式化的笑容,林秋石想到了之前他们讨论的内容,慢慢移动着铜镜,从头顶,到肩膀,到腰腹……直到,铜镜移到了服务生的脚上。
镜子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铜镜里,服务生的那双脚,竟是前后反过来的。
脚跟在前,脚尖在后,怪异的让人毛骨悚然感。
林秋石身体微微紧了一下,阮南烛察觉了他的异样,也朝着他手里的镜子看了一眼。他也看到了服务生不同寻常之处,但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变化,依旧是和服务生聊这些有的没的。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啊?”阮南烛问。
“两年了。”服务生回答,“真是漫长的岁月呢。”
阮南烛:“两年?发生火灾的时候你也在?”
服务生道:“那时候还不在,直到火灾之后,我才应聘上了这里的服务生。”
叮咚一声轻响,电梯门应声而开。
服务生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们先走。
林秋石跟着阮南烛走出了电梯门,虽然没有回头,但林秋石却知道那服务生一直在电梯里面静静的看着他们——因为电梯门一直没有合上,直到他们到达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林秋石才又听到了叮咚一声,他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居然是他。”阮南烛说,“没想到啊。”
一般情况下,关键npc都不会是门里面的鬼怪,但这次他们门里面的关键npc显然并不同于以往。
“我也没想到。”林秋石说,“一榭,你是不是闻到了什么?”如果不是程一榭的表情变化,他还没有想到用铜镜照一下服务生,事实上直到刚才为止,他们的目标范围都是从门外进来的人。
程一榭点点头:“对,他身上也有一股焦味。”
显然门里面发现这人身份有异的方法并不止一个,铜镜是其一,如果能有程一榭这样敏锐的嗅觉,或许不用铜镜也可以发现。当然这样的能力也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便是如果人都在在一起,那么味道将会很难仔细的分辨出来。
“你觉得那个服务生会不会就是三口之家的父亲?”阮南烛坐在床边。
林秋石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阮南烛不说话了,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剥掉糖纸塞进嘴里,含糊道:“你们要么?”
林秋石有点奇怪:“你怎么开始吃糖了?”
阮南烛:“这不是要戒烟么。”
林秋石:“为什么突然戒烟?”
阮南烛:“你有肝癌啊。”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理所当然,“不能总在病人面前抽烟吧。”
事实上林秋石都快忘记自己肝癌的事情了,一般人得肝癌都会很痛苦,他却幸运的进入了门,感觉自己身体比之前还强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