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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泓方才回过神,笑着看向她眼睛,说:“好啊。”
  据夏梦说,这间房子是夏美娟没下岗前单位自建的,虽然房型装潢都过时了,但对母女俩来说,空间还算宽敞,地点也很便利。
  九十来平米的房子,两室一厅,粗看还算不错。然而夏梦的房间通着阳台,因为更加靠近那座桥,稍一有车子碾过,就分外嘈杂。
  官泓只是静静站了会,就已经觉得耳膜难受,偶尔一辆拖拉机突突突过去,连同地板都被连累得共振……这教人怎么入睡。
  不管夏梦把自己的生活描述得多么乐观,就官泓所见所闻来看,他的一颗心揪紧着,心情早被这贫瘠的物质条件弄得十分低落。
  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夏美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尽管她在火车站偷着打量自己时的眼神仍存阴鸷,但他宁愿想象成那是因为护女心切的排斥反应。
  而每个人的记忆总是偏向于为自己掩护,夏美娟或许不像夏梦描述的那样暴力。即便曾经有过出格的行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夏梦都已经决定要选择原谅,重塑母女关系,他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泼上冷水——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有人保护,不会再被轻易欺诲。
  夏梦不知道官泓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想到如何远的地方,坐到床上,两腿悬空着踢来踢去,问:“要不要过来坐?”
  官泓看过简易书架上寥寥几本工具书,又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只有几套洗得泛白的校服和不多的休闲装。
  此刻何止只是想跟她静静呆着坐一会儿,他更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亲一亲。可惜一只手刚刚勾起她下颔,门口有人说话。
  两个人立马迅速分开,夏美娟站在门边,脸上有点讪讪的:“夏梦,你出来一下,有点事喊你帮忙。”
  夏梦随夏美娟走到厨房,夏美娟将一盘茶叶蛋放到她面前,说:“吃几个就剥几个,怕人嫌我手脏,你来。”
  夏梦咕哝着:“谁吃谁剥好了。”被夏美娟剜了一眼,她只得噤声,洗过手,拿起一个茶叶蛋敲得更碎,慢慢剥起来。
  红枣汤在锅内煮着,散出甜丝丝的气味。夏美娟过去把火关小一点,又从碗橱里拿出勺子,打开盖子将之搅了搅,甜腻的气味更浓几分。
  他们这边有过年留人吃茶的习俗,不是正儿八经的茶,通常都是一碗红枣,一碟茶叶蛋,讲究的人家还有会些小点心。
  来拜年的都要停脚歇一歇,吃一点。夏梦小时候出去拜年很老实,乖乖把分到自己碗里的吃干净,往往饭还没吃着,水已经喝饱了。
  夏梦做事慢条斯理,夏美娟看得难受,说:“你动作就不能利索点,从小就这么磨磨蹭蹭,要我,三下四下就弄好了。”
  夏梦将一枚煮得浑身花斑的茶叶蛋扔进碗里,说:“反正没什么事,就慢慢弄呗,你要我快,也能快得起来。”
  夏美娟扁了扁嘴,踟蹰几秒还是问出来:“你那个朋友做什么的?”看衣着举止都是很斯文的,让人不由得好奇。
  夏梦睨她一眼:“做生意的。”
  夏美娟说:“我还是做生意的呢,你说清楚点。”
  夏梦沉吟几秒,还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生意做得挺大,高上大如科技房,投机取巧如地产,他都有涉猎,谁知道具体是那一块。
  “就反正……自己开公司。”她一想概括挺全。
  夏美娟又问:“做得好吗?”
  夏梦点点头:“还不错,有房有车。”
  夏美娟就不说话,过了会,等把盛着枣子的那个锅关了,才又道:“其实做什么无所谓,但条件太高的攀不上,不然以后事情多,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论调很是好玩,夏梦准备一会儿讲给官泓听,问问这个有钱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坏,还会不会坏:“你仇富啊。”
  夏美娟翻白眼:“条件太差的也不能要,房子都没有,租在人家家里,每个月就是给房东打工,两个人也是过不长的。”
  夏梦笑起来:“那你到底是盼他好还是坏,有钱还是没钱,又不是上街去买菜,哪能那么巧,找到正好压称的。差不多得了。”
  夏美娟没好气的将碗往灶台上一磕,嚷嚷道:“我说什么你就听着,哪来的那么多话,一天不怄人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她态度还不够好?夏梦扁扁嘴:“行行行,你说。”
  夏美娟一噎,刚刚要说的话早忘了,半天吐出来一句:“他晚上住哪?”
  “你说呢?还不是听你的吗。”夏梦看蛋差不多了,也不剥了,对着水龙头冲冲手,被冰得关节疼:“要觉得在家里碍事,下午我领他去住宾馆。”
  “就住宾馆。”夏美娟说:“在家里算怎么一回事,别人看见要骂的。”
  “哪来那么多闲人,成天盯着人家看。”夏梦还是赞同:“行吧,就住宾馆。”
  夏梦将鸡蛋端出去,又进来接了夏美娟手里的红枣汤,刚预备跨出去,夏美娟又把她喊住了:“夏梦,你——”
  何时看过夏美娟这么吞吞吐吐啊。夏梦问:“怎么了?”
  夏美娟咽了下口水,才道:“你没跟人家怎么样吧?”
  她很少怯场,所以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嗓门来掩盖心虚,其实这话让大多数女人都不好意思,问的是,答的也是。
  夏梦一边想着两个人在一起多年,都不知苟且过多少回了,再装什么处不处的太虚伪,可别人想听,她拦不住。
  夏梦犹犹豫豫里嗯了声:“能别再说这种事了吗?”
  她被官泓培养出了注重隐私,想保有自己的空间。
  夏美娟原本紧张的神情淡一点,说:“这样才对,还没怎么样呢,就跟人在一起,最掉价的就是女人了。”
  夏梦咕哝:“都什么年代了,你那是老黄历。”
  “多听点老话没错,能不掉价嘛,人家还没承诺什么呢,就上赶着过去。”她忽然顿了顿:“婚前怀孕的就更傻了。”
  夏梦一愣,想回头看她,她已经低头去水池洗洗弄弄,看不到表情了。
  印象中,夏美娟还是头一次跟她说这种话,尽管小时候每次动手吵架,她都会絮絮说什么后悔生孩子、白养你之类的话,但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
  夏美娟不是个会自我反省的人,最擅长转嫁矛盾,可这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后悔过,说不定某些漆黑的夜里,想到过去,最难过的那个就是她自己。
  怎么可能不难过呢,没有男人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大着肚子生下孩子。夏梦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舅舅一家都不跟他们来往。
  夏梦想起林仪说夏美娟很坚强的话,扪心自问,如果她也不小心有了官泓的孩子,她愿不愿意背起所有异样的眼光,独自为他生下孩子呢?
  夏梦喊官泓出来吃东西,他答应过,还是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往桌边一坐,两手端着碗取暖,夏梦再仔细一看,他在衬衫外面加了件毛衣。
  夏梦不由好笑,轻声问:“很冷?”他们这边冬季湿冷,又没有空调,在家觉得冷是正常的,她琢磨着:“我去给你把空调开了吧。”
  官泓拉住她手,说:“不用。”不想被她妈妈说他过分娇贵。她妈妈正好出来,又看见他们亲密的动作,官泓连忙把手松了,觉得自己像做贼。
  “吃吧。”夏美娟招呼,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说:“夏梦剥的,不脏。”官泓连连点头,说:“谢谢阿姨……也谢谢梦梦。”
  官泓跟夏梦当年一样老实,夏美娟端上来多少东西,他就吃了多少东西,尽管蛋黄噎得他嗓子干痒,红枣汤又甜得人发腻。
  他刚放下筷子,夏美娟利索收了,不多会儿,桌上端来七八样冷盘,夏美娟说:“我再去炒两个热菜,你们先吃菜吧。”
  这谁还吃得下去,官泓满肚子都是方才的早茶,一双筷子在冷盘上划过来划过去,问:“是不是一定要吃?你把骨头放我这儿吧,我吃不下。”
  夏梦支着下巴,歪头朝他看,说:“我还以为你饿了呢,刚刚吃得那么香。我们这儿就是走个形式,你只吃一点就够的。”
  官泓不服气,在桌下别过夏梦的腿,说:“你故意的吧?干嘛不提醒我?”
  夏梦哈哈直笑,说:“毫不容易看你吃瘪,当然要好好欣赏。”
  官泓咬着唇,放低声音威胁道:“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夏梦没来得及说话,夏美娟端着一盘炒猪肚出来,再往官泓面前放了一瓶白酒,不由分说,往杯子里添满,说:“别客气啊,吃着喝着。”
  等她一走,夏梦噗嗤笑出来,跟官泓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傻眼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夏美娟给官泓灌了大半瓶的白酒,自己则只喝了小半杯,还露出一脸吃亏的神情。
  官泓后来实在喝不下去,柔声细语地求夏美娟,但夏美娟就是一点不饶人地说:“最后一杯。”喝完一杯,还有一杯。
  夏梦起初还觉得好玩,渐渐看着就觉得心疼,官泓喝酒容易上脸,此刻两颊连累眼睛都是红的,端着酒杯的一只手都在抖。
  夏梦想拦着,被夏美娟冰冷的眼神给击退,她一边灌酒,一边将他的情况都问到位,这才终于满意地收了手。
  官泓最后垂着头,几乎整个伏在桌上,可是喊他先去躺一躺,他也不乐意,非要陪着把饭吃完,才肯自己摸墙躺去夏梦床上。
  收拾碗筷的时候,夏梦抱怨:“干嘛哄他喝这么多酒,他根本不会喝。”
  夏美娟说:“他说话做事滴水不漏,醒着肯定问不到实话。”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万一有点什么事,你给我赔!”夏梦喊起来。
  夏美娟气白了脸,用筷子往夏梦手背上狠狠抽了下,夏梦几乎没跳起来,捂过手,上面已经留了两条红痕:“你又打人!”
  夏美娟狠狠瞪了她一眼,说:“我还想抽人呢!”
  “……”夏梦将碗往桌上一推,彻底撂摊子不干了。
  夏美娟骂她是懒鬼,不过也没再喊她回来。
  夏美娟收拾好桌子,又洗过碗,将夏梦从房间里喊出来道:“我要去店里一趟,今天生意好,白耽误一早上了。”
  夏梦点点头,但劝道:“都年三十了,少做一天生意不行吗?”
  夏美娟没理她,向她房间里看了看,说:“还睡着?”夏梦面色不好,夏美娟白她一眼:“下午别去找宾馆了,下午就在家躺着吧。”
  夏梦哼了声,说:“这才算是说了点良心话。”
  夏美娟手痒,指着她眉心挣扎会,又把手放下来,说:“还没怎么样就把胳膊肘拐出去了,我养你十来年可连声谢谢都没听见过。”
  夏梦看着夏美娟出了门,再将门带上。她这才放心大胆进到自己房里,脱了外套和拖鞋,弓起腰,钻到官泓的被子里。
  他身上热气大,被子里已经被捂得热烘烘的,夏梦舒服地呻`吟几声,扭着身子尽量跟他严丝合缝地贴上。
  渐渐却觉得身后某处起了变化,硬邦邦地硌着她的腿。夏梦吓了一跳,转身去看,官泓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却无比光亮地看着她。
  这神态,活像见着猎物的豺狼,渴望里烧着追逐的热,夏梦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按着她肩将她压到床上。
  夏梦吓得叫了声,被他用手堵住嘴。她拼命挣扎,含糊不清地说:“你装醉!”好奸诈啊,亏她还为了他和夏美娟吵了一架。
  官泓冷冷笑一下,眼睛如激光,扫得夏梦上下都热。他说:“没装,我是醉了。谁喝那么多酒,都会扛不住的。”
  夏梦一个字都不信,说:“谁喝醉了还耍流氓啊!”
  官泓嘴角斜勾,又坏到极点,又帅到极点,他慢条斯理地拆领带,喘着粗气道:“我跟别人不一样,喝醉的时候就是爱耍流氓。”
  第50章
  官泓说:“不仅爱耍流氓, 而且时间还特别长。”
  夏梦听得耳廓都红了, 忍着身体里乱窜的热流, 说:“你给我起来, 这在我家呢,我妈妈随时都可能回来。”
  官泓是醉也不醉,话都只是选择着听, 此刻夏梦说得并不合乎心意, 他就倾身吻过去,堵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
  “……”夏梦轻轻咬了下他舌尖, 反激出他火气, 他缠过来吻得更深。
  没有地暖,空调也关着, 房间里冷得能挺听见呼吸结冰的声音。两个人都不敢掀被子, 就这么躲在里面,窸窸窣窣地解衣服。
  她的打底裤很紧,剥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 官泓喘着气, 索性将她翻过去,往下用力一扯, 剥到腿根就将身体顶过去。
  夏梦将头埋枕头里, 绞着两腿, 嗓子都失了声, 半晌方才缓过来, 呜呜咽咽地哼起来,心里也重新清明,忍不住用手狠狠打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