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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拿起又冷又冷且已经发霉的馒头,丢到牢门口:“坏掉的馒头怎么吃?”
  狱卒呵斥道:“你还挑?有的吃就不错了!不想吃是不是?”
  狱卒邪恶一笑,丢下木桶,解了裤腰带。
  乔薇捂住孩子眼睛,声若寒潭道:“如果我是你,就把裤腰带系回去,现在还来得及,否则——”
  “否则怎样?你要亲自过来伺候爷吗?”狱卒才不怕这些女囚犯。
  乔薇脚尖一挑,一个硬馒头狠狠飞过牢门,砸中了狱卒的面门,狱卒连人带桶倒在了过道,疼得目呲欲裂,牢房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狱卒恼羞成怒,从腰间拿出钥匙,就要打开牢门给那女人一点教训,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居然当值闹事,还不快给本官滚下去领罚?”
  是京兆尹。
  狱卒颤抖着地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京兆尹命人把牢门打开,随后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夫人。”
  两个孩子往乔薇怀里缩了缩。
  乔薇抱住二人的小肩膀,面无表情地看向变脸如翻书的京兆尹,问道:“大人有何贵干?”
  京兆尹打开了食盒,一股肉香飘了出来:“我是来给夫人送饭的。”
  乔薇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砍头饭?”
  “是啊……啊不不不不!”京兆尹先前都没听懂她在问什么,意识过来后吓得赶忙摆手,“只是一顿寻常的饭菜,下官不会砍夫人脑袋的,夫人请放心吧。”
  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还冒着热气。
  两个小包子吞了吞口水,饥肠辘辘。
  乔薇没立刻让他们开动,而是警惕地问向京兆尹:“把我押入大牢的是你,给我送饭的也是你,你不会是在饭菜里给我下了毒,想把我们娘仨毒死吧?”
  京兆尹无奈地笑道:“下官可真是冤枉,下官任职这么多年,不敢说从未偏私过,但绝不随意伤人性命呐!”
  乔薇淡淡一笑:“这话你留着和你上级吧,和我说没用,我又不会给你升官发财。”
  京兆尹知道她在生自己气,审都没审便将人关进大牢,确实太委屈她了:“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可下官也是逼不得已,请夫人见谅。”
  乔薇瞧他神色不像是在撒谎,神色缓和了一分:“你有什么不得已?我没罪,是有人做假证,你把她找来,我们对峙公堂就能真相大白,你抓了那做假证之人,对将军府同样有个交代。”
  京兆尹叹了口气,事情没那么简单呐。
  “不可以?”乔薇问。
  京兆尹摇头。
  乔薇沉吟片刻,眸光一动:“有人要整我?”
  京兆尹为难道:“有些事下官不便挑明,夫人得罪的人来头太大,夫人的靠山来头也大,下官是两头得罪不起,只有委屈夫人在这儿住上一段日子,否则京城衙门不止京兆府这一家,就算下官今日把夫人放了,保不齐夫人明日又被抓入另一个牢狱了。夫人还是耐心等待时机吧,下官会尽力予以夫人方便,望夫人理解下官的难处。”
  山大王斗法,倒霉的都是小妖,这个道理乔薇明白,不论她也好,京兆尹也罢,都是对方手中的棋子,她能不能出狱,不在她是否平反冤情,而在冥修斗不斗得过那个想整治她的人。
  乔薇暗暗点头:“那就请大人帮我准备几床厚点的被子吧?我孩子太小,在地上睡上一夜恐怕吃不消。”
  京兆尹看向她怀中的望舒与景云:“孩子是……”
  乔薇凝眸道:“是谁的大人就不必问了。”
  京兆尹能坐上如今的位子,没点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不可能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拿捏得清清楚楚,当即不再废话,着人将牢房收拾了一番,送来了干净被褥与热水。
  乔薇谢过他,与孩子们坐下,把热腾腾的饭菜分食了,又将两床厚实的褥子垫在下面,这便是他们的“床”了。
  夜里,两个孩子都很沉默,静静地躺在“床上”,乔薇搂住他们,给他们说了好几个故事,二人听得笑起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
  却说乔玉溪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乔薇入狱的事告诉了自己母亲,当然,此时的她还不知乔薇就是自己大房的姐姐,而徐氏也并未联系到大乔氏的头上。
  徐氏让人拿来金疮药,给女儿肿胀的脸颊抹上:“那小贱人下手怎么这么狠?她不知道你是谁吗?连你都敢打?”
  乔玉溪哼了一声:“她仗着有大人给她撑腰,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
  徐氏冷下脸来:“现在的妾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乔玉溪嗤道:“她算哪门子的妾?老夫人说了,不会让大人接纳她的!”
  “大人知道这件事吗?”徐氏担忧地问。
  乔玉溪得意道:“当然不知道!老夫人已经将大人哄去给老太爷扫墓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让她在牢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我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徐氏不甚在意道:“行了,一朵外头的野花儿罢了,不必放在心上,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儿,什么吃不着什么就越想吃什么,你今日防了这个,他日还会有那个,你防得完么你?”
  乔玉溪急了:“那……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就放任她勾引大人呐?万一她给大人生下孩子,将来威胁到我儿子的地位怎么办?”
  徐氏冷笑:“哪儿那么容易?等你过了门,就把她接进府来,侍寝后赐她一碗避子汤,你看她怀不怀得上!”
  乔玉溪不乐意了:“什么呀?要我把她接进府?我不干!我死也不干!我讨厌她!一辈子不想看到她!”
  徐氏慢悠悠地说道:“将她放在外头,那她可就想生几个,生几个了。”
  ……
  夜深,马车停留在驿站,驿丞为姬家一行人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只是比起丞相府的泼天富贵,依旧是寒舍简陋了。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你暂且忍耐些。”姬老夫人扶着孙儿的手跨过门槛。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荣妈妈从行李箱中取出干净褥子,铺在了驿站的大床上,连同枕头、枕套、棉被一一铺上,铺完这边,又去隔壁给姬冥修也铺上。
  “冥修啊,你还记得南街的老唐嫂子吗?她儿媳又生了,家中负担太重,她想回来做事。”
  “嗯。”姬冥修依旧只是淡淡地应着。
  姬老夫人也不是真在征求孙儿意见,就是怕孙儿瞧出她的用意,一路上都努力分散着孙儿的注意力。
  门口,一道黑影照了进来。
  姬冥修侧身挡住姬老夫人,余光扫向门外。
  铭安冲他招了招手。
  “行了,少爷不爱睡太软的床,褥子就收了吧!枕套儿没了,我上老太太屋瞧瞧。”荣妈妈从姬冥修的房间出来,铭安赶紧躲到了廊柱后,荣妈妈进老太太屋拿了个干净枕套,又返回冥修房中。
  铭安悄悄地爬出来,对姬冥修狠比手势。
  姬冥修眸光一动,对姬老夫人道:“我去解个手。”
  姬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慈祥一笑:“快去快回,我还好多话儿对你说呢。”
  姬冥修颔首,迈步跨出门槛,与铭安走进一间空屋。
  一合上门,铭安就跳了起来:“少爷!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姬冥修问。
  铭安心急如焚道:“乔夫人……被关进大牢了!”
  姬冥修眸光一暗:“怎么回事?”
  铭安捶着桌子道:“小的也是打听了好多地方才打听到的,中午,夫人去四合院送松花蛋,出来的路上,不知怎的冲撞了将军府的马车,不对,我讲漏了一件事,夫人把乔小姐给打了,夫人与将军府起冲突时,乔小姐也在,就给做了伪证,将军府的人一怒之下报了官,夫人就被京兆府带走了。”
  姬冥修眸光彻底幽暗了:“京兆府敢随便抓从庆丰街出来的人?”那儿住的可全都是皇亲国戚。
  铭安挠头,不知该说不该说。
  姬冥修却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是老太太?”
  铭安点头:“乔小姐找上老太太,把自己打肿的脸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心疼坏了,就问是谁这么大胆子呀!乔小姐就把夫人给供出来了。下午,荣妈妈去了一趟京兆府,想必……您也猜得到荣妈妈是去干嘛的吧?”
  难怪,要将他“骗”出京城。
  铭安委屈道:“我可是骑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马,都快把腰给颠断了才追上你们,疼死我了……”
  姬冥修面色冰冷地推开了房门。
  荣妈妈刚打门口经过,被吓得一跳:“哎哟,少爷,是您呐?您怎么进这间屋子了?错了错了,您的在那边,我领您过去。”
  姬冥修没理她,迈出房门,转身便往楼下走去。
  荣妈妈一惊,将手头的衣裳交给了随行的丫鬟,追下楼道:“少爷!少爷您去哪儿?”
  姬冥修径自走进马棚,丢给马夫一锭金子,马夫喜出望外,忙牵了一匹最好的马给他,姬冥修翻身上马。
  荣妈妈拉住他缰绳:“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姬冥修拂开她的手,一鞭子抽在马上,骏马嘶吼一声,扬起前蹄,利箭一般绝尘而去!
  ……
  为了自己八字没一撇的儿子的执掌丞相府大计,乔玉溪一大早便提着食物去了衙门。
  京兆尹与狱卒们打过招呼,要对昨日新来的母子三人格外照顾,因而听说有亲人来探望,很顺利地放了行。
  乔玉溪用帕子捂住口鼻,嫌弃地找到了乔薇的牢房,看到她居然有干净被褥,再看别人全都没有!
  这女人!怎么做到的?
  “你被子哪儿来的?”
  乔薇的牢房中不仅有干净褥子,还有一张小方几,一副文房四宝,两个孩子正跪坐在小方几前,练字的练字,涂鸦的涂鸦,这哪里是坐牢?分明是做客。
  不会是大人悄悄给她准备的吧?不对,大人已经离开京城了,根本都不知道她已经入了狱,又怎么会派人给她打点一切?
  念头闪过,乔玉溪释然了,只要不是大人打点的,管它怎么来的呢?
  乔薇淡淡地看向乔玉溪:“乔小姐这种千金之躯,怎么会到这种鄙陋的地方来?不怕脏了自己裙子?”
  乔玉溪下意识地将裙裾往上提了提。
  乔薇看向她脚边:“蟑螂。”
  “啊!”乔玉溪吓得跳起,跳了几下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给耍了,气闷地说道:“大难临头了还不知悔改,你就不怕我让你吃一辈子牢饭吗?”
  乔薇云淡风轻道:“首先你得有让我吃一辈子牢饭的本事。”
  乔玉溪噎了噎,耍嘴皮子她是耍不过这个女人的,扬起下巴道:“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耍嘴皮子的。”
  乔薇淡笑:“那是要和我算昨日的账?”
  乔玉溪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打了我一巴掌,我让你入了狱,我们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