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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王与乔薇不欢而散后,又在山林里找寻了一阵,可惜没有发现确切的异样,天色又已渐暗,只得打道回府。
  不久前多罗紫玉送了一份麻辣小龙虾给他,他一开始没吃,后面在刘太监的劝说下尝了两个,味道确实不错,着人回送了紫玉一份人参。
  之后的几天里,紫玉每日都差人送龙虾去王府,口味一日一变,他虽不知龙虾是在容记买的,但路过容记时,那股熟悉的香味仍然将他勾了下来。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李钰与姬冥修。
  姬冥修当然也看见了他,唇瓣浮现起一丝淡淡的嘲弄:“李钰,你七哥来了。”
  “啊?七哥?七皇兄?”李钰凤眸圆瞪地望向了朝这边缓缓走来的胤王,手里的虾吧嗒一声掉了。
  “九弟。”胤王打了招呼。
  李钰心虚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他七皇兄与四哥是死对头啊?他是李家人,应该帮着自己七皇兄才对,可偏偏他更喜欢四哥——
  与四哥出来吃东西,被七皇兄撞见,简直不要太尴尬。
  胤王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肩膀:“有好吃的,怎不叫上皇兄?”
  李钰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以为你很忙嘛,就没叫你了,我跟四哥……丞、丞相大人是偶然遇见的,不是约好的。”今天真不是!
  胤王就道:“约好的也没什么,自家亲戚吃顿饭,皇兄还会怪你不成?”
  你整张脸都写着你在怪我!
  李钰求救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淡淡说道:“胤王要吃什么,这一顿我请。”
  胤王不动声色道:“怎好让丞相破费?还是本王来请。”
  姬冥修薄唇勾起:“难得胤王这么孝顺,既如此,本相便不与胤王争了。”
  他咬重了孝顺二字,胤王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李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油焖大虾藏进锅里,好强大的杀气,他好怕两个人打起来啊!他到时候到底帮谁嘛?帮四哥,公主娘会骂死他的;帮胤王,又太对不起自己与四哥的情义了……
  呜呜,好纠结。
  那边,胤王与姬冥修已经愉快地吃起来了。
  没什么是一顿虾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就两顿。
  胤王要了一份十三香手抓小龙虾,他发现在吃虾的过程中,自己可以暂时忘记姬冥修是他敌人。
  而姬冥修虽不能吃虾,不过今天尝了点甜甜的东西,心情不错,便也懒得与某人计较了。
  一场弥漫着看不见的战火与硝烟的战争就这样诡异地平息了。
  ……
  翌日,张家婶子与何家媳妇儿分别送来了自家地里摘的小菜——一个大南瓜与一篮子黄瓜。
  黄瓜已经被现代网络玩坏了,看到那一篮子尺寸惊人的黄瓜时,乔薇险些误会了何家婶子的意思!
  老秀才吃鱼吃上了瘾,白日让学生以鱼为名,写了篇作文,景云写得最好,从捉鱼到吃鱼,写得那叫一个精彩,仅仅是听他念都闻到了满鼻子炸小鱼的酥香,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溪里的小鱼遭了秧。
  小龙虾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乔薇觉得自己不需要时时刻刻盯在那里,当然主要也是她把容老板的私房钱败光了,容老板正在气头上,她最好在外躲几天,躲到他气消了为妙。
  “躲”在家中的乔薇也没闲着,村长自从得了一纸盐碱地改良之法后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满村子找荒地,村子里没了又去外村找,十里八乡都快被他找遍了,终于在隔壁村找到了一块又大又老的荒地,立刻将乔薇请了过去。
  “老杨啊,这是我们小探花的娘亲,小乔!”村长介绍乔薇时不忘把景云拉出来显摆一圈。
  杨村长惊讶:“探花郎?那个……乔景云吗?”
  村长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原来你也听说过我们景云呐!”
  能没听说过吗?神童试第三名,才刚刚五岁,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参赛者,却获得了如此骄傲的成绩。
  “我听说他妹妹也得了奖。”杨村长说。
  敢让女娃娃跑出去与男人比试,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哈哈是呀,我们望舒的数学好嘛!”村长笑着道。
  杨村长感慨地说道:“原来是探花郎与小神算的娘亲,难怪这么厉害,先前老吴与我说有个妇人懂开荒造田时我还不信呢!失敬!失敬!”
  乔薇笑了笑:“是吴村长过誉了。”
  村长忙道:“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确很厉害嘛!”
  几人客套了一番,杨村长便将二人带到自己村的荒地去了,这块地比乔薇的地还大,初步估计在二十亩以上,它并不挨着水库,是不是盐碱地也还有待考察。
  “这块地老早就种不出东西了,小乔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块地一样?”杨村长问。
  酸性土壤一般颜色较深,多为黑褐色,而碱性土壤因为盐分高,偶尔会出现盐分外露的情况下,所以不少呈白、黄等浅色,土表经常还伴随一层白色的粉状碱性物质。
  单从土质上看,这块地的盐碱程度并不明显。
  乔薇找杨村长要了一瓢水。
  自家村长不解地看着她:“小乔,这是干啥?”
  乔薇把水倒入土中,解释道:“酸性土壤比较松软,浇水以后下渗较快,不冒白泡,水面较浑;而碱性土壤比较硬实,浇水后,下渗较慢,水面冒白泡,起白沫。”
  村长看着那水比在自家地里的渗透速度慢多了,又见它一边渗透一边冒气了白泡,心知它八成就是小乔说的盐碱土了。
  乔薇当初判定自家土地时并没有这么麻烦,自家地里长着厚厚的碱蓬,又结合老秀才种活了几株玉米的信息,很容易便推断出它的土壤特性,这块地“狡猾”一些,没那么多外露特征,但内里的土质是撒不了谎的。
  “它真的还能种出东西吗?”杨村长难以置信地问。
  村长拉了他袖子:“来来来,我带你到小乔的地里瞧瞧,你去看她的庄稼到底长得好不好!”
  东村那块地杨村长是见过的,除了自己长出来的杂草,什么都种不活,可是当他再一次站到东村的田埂上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绿油油的一片真的是原来那块荒地吗?
  乔薇说道:“高粱是比较耐盐碱的作物,所以很容易种活的,如果杨村长不想种高粱也没关系,花些时间与精力把土壤的盐碱度改善改善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种什么都可以?”杨村长的眼睛有些发亮,老实讲,他对高粱不感兴趣,他想种点别的。
  乔薇点头:“但前提是先把土壤改良好。”
  村长早把改良之法背得滚瓜烂熟了,正愁无用武之地,笑着拍拍杨村长的胳膊道:“这个咱们就不麻烦小乔了,走走走,到我屋喝酒去,我给你细说!”
  十里八乡最不惹眼的村子,最不受待见的村长,也终于有向别人显摆的一天了。
  乔薇笑着回了罗家,吃过饭,又上了一趟工地,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正在盖瓦,郑师傅告诉乔薇,可以开始购买家具了,趁着师傅们都在,许多家具能帮着一起装,免得房子建完了,人走了,像找个装床、装柜子的都找不到人。
  “你们可以自己打吗?”乔薇问,她记得现代许多装修公司是自己打柜子的。
  郑师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手艺上肯定不如城里的师傅。”
  房子都建得这么漂亮,家具太马虎,多不伦不类呀。
  乔薇一寻思,决定再上京城一趟。
  原本上次就该把家具挑选好了,谁知半路碰上恩伯府千金,被害进了大牢,希望这回别这么倒霉了。
  五月三十这日,乔薇向老秀才请了假,带孩子们去了京城。
  她依旧是带上了一罐松花蛋,并一罐自己新卤的羊肉,去四合院给了冥修。
  大白天的,乔薇不指望能碰上他,准备把东西放了就走,绿珠拉住她道:“主子去月满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夫人若是不赶时间,在家坐会儿,奴婢差人去禀报主子;若是赶时间,直接过去也可以,买家具的地方恰巧在那儿附近呢。”
  谁要找他?
  她是来买家具的,又不是看男人的!
  乔薇翻了个小白眼,带着孩子坐上了车行雇来的马车。
  仍是上次那位老车夫。
  老车夫道:“北街有几个出名的老木匠,我带你们过去。”
  “我饿了。”乔薇正色道。
  望舒眨巴着大眼睛,不是刚吃过饭吗?她都还没饿呢,娘亲饿得真快呀!
  “那……夫人想上哪儿吃饭?”老车夫问。
  “月满楼。”
  ……
  月满楼贵为京城第一酒楼,每日都宾客云集,门庭若市,大堂内座无虚席,楼上的包厢更是无一空置。
  最昂贵的一间碧水阁中,姬婉与姬冥修对角而坐,姬婉的身边空着一张椅子,似乎是有宾客未至。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有意思么姬婉?”
  姬婉臭美地照了照镜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把乔家的亲给退了,既然退了,那你就是自由身,做姐姐的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天经地义。我知道你挑,普通姑娘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我把人约来了,人家姑娘不惜名节前来赴约,你小子敢给我提前走掉,可别怪我不客气!”
  姬冥修扫了一眼坐上的牌位:“非得把娘的牌位请出来?”
  姬婉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红:“母亲不上镇,我镇得住你么?我警告你,别想溜走,母亲看着呢,想让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你就尽管给我溜。”
  姬冥修无语望天。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姬婉心神一动:“是不是孟小姐?”
  “回夫人的话,我家小姐来赴约了。”小丫鬟轻声细语地说。
  姬婉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户千金,姿容秀丽,仪态万方,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性情也非伪装而出的温婉,而是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难得的书香之气。
  孟小姐端坐在姬婉身边,温顺地低垂着眉眼,姬婉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不骄、不躁、不显、不怯,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样?不比恩伯府千金差吧?”姬婉得意地问。
  孟小姐含笑不语。
  姬冥修淡淡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姬婉的脚在底下踢了踢他腿,给他使眼色。
  姬冥修装作没看见,继续喝茶。
  孟小姐心中尴尬,但良好的教养仍让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姬婉笑着打了个圆场:“我弟弟就是这样,话不多,我是话篓子,家里说话的人都是我!”
  孟小姐温婉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