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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王抬手:“不必说了,本王自有决断。”
  莫护卫去外头驾起了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在土路上轧出了浅浅的凹痕。
  乔薇定完家具,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从镇上走回了村里,走到半路与胤王的马车碰了个正着。
  为避免暴露身份,胤王坐的是下人的马车,但乔薇认识莫护卫呀!她与莫护卫交过两次手,这厮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既然这厮在外头赶车,里边坐的想必是他那王爷主子了。
  乔薇就纳闷了,这家伙三天两头往村子里跑,到底想干嘛?
  “喂。”乔薇叫停了马车。
  莫护卫知道她是小主子的娘亲后,待她便没了原先的跋扈。
  乔薇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拍拍马车:“我说尊敬的胤王殿下,您到底是为什么非得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你不会是真对我动了什么心思,想打我主意吧?”
  不怪乔薇自恋,而是这家伙第一次进村就跑去她田里,盯着她一顿猛看,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把她衣裳都看穿似的。
  之后又各种偶遇,不让她多想都不行。
  胤王冷冷地拉开了帘子,目光沉沉地看向乔薇,乔薇毫不闪躲地迎上他视线:“干嘛?被我说中了?”
  胤王声若寒潭道:“别以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本王就不知道你那些龌龊心思,你的招数对本王没用!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论你耍多少心机,就算是生下了本王的骨肉,本王也绝不会多看你一眼!”
  乔薇脸上一个大写的懵逼,哪儿来的神经病啊?他哪只眼看出她对他有龌龊心思了?还跟他生孩子呢?他咋不上天啊!
  胤王放下帘子,让莫护卫把车驾走了。
  一个使计爬了他的床的女人,就算生下他孩子又如何?那不是他想要的孩子,她休想他认回他们!
  抵达王府时,宫里来了消息,安妃病了。
  胤王连夜入宫,探望安妃。
  安妃居住的宫殿十分偏僻,据说是清净、环境宜人,利于养病,宫殿中只她一位主子,两侧的偏殿均未设小主,胤王倒也无需避嫌,与皇帝请安之后直接进了安妃的寝殿。
  胤王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他快步行至床前:“母妃!”
  安妃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形同枯槁,听到他声音,缓缓睁开眼来,想开口却先咳嗽了一阵,宫女忙奉上热茶,胤王拿过茶盅,舀了一勺,亲自尝了尝,才喂到安妃嘴边:“先喝口水。”
  安妃喝了两口,摆手让撤了。
  胤王把茶盅递给宫女,宫女自觉地退了出去。
  安妃要起来,胤王扶着她坐起身,在她背后垫了个四喜大迎枕,方便她舒舒服服地靠着:“您的身子还是毫无起色,宫里的太医都是怎么看的?”
  安妃轻声道:“不干太医的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每逢换季总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等躺过了,也就没事了。”
  “这也是病,也需要医治,看不好就是他们的问题,一群庸医!”胤王火气有些大。
  知子莫若母,安妃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胤王垂眸:“没有,儿臣是担忧母妃的病情。”
  这话骗别人也就罢了,安妃是他亲娘,又怎会瞧不出他言不由衷?只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想说,她便不问。
  “宫里大夫不行,儿臣明日从外头给您请个大夫。”
  “别麻烦了,我不碍事的。”外男入宫是大事,太医好歹是职责所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监管着,都有些叫皇帝不放心呢,外头的男人,就更不好说了。
  “这件事交给我,没多少麻烦。”他几年暗中培植势力,想带个大夫进宫给自己母亲的本事还是有的。
  “都说了不用……咳咳咳……”安妃一激动,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宫女推门而入,拉开柜子,找出一瓶药,倒了一颗给安妃服下,安妃略略缓解了些,对儿子说道:“亲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皇家亲事都是由礼部准备,受宠的皇子公主,走起流程来自然又快又妥当,他虽明面上不受宠,但私底下早已将礼部上上下下收拾服帖,他的事,自是无人敢怠慢的。
  他说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安妃苍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安妃虚弱,说不了几句话便困意来袭,胤王拿走迎枕,扶着她躺下。
  安妃的境况原先没有这么糟糕,年轻时,安妃与皇帝也曾有过一段恩爱日子,那会儿安妃居住的宫殿离皇帝很近,每日皇帝下了朝都会去探望安妃母子,安妃温柔、善解人意,胤王知书达理,所有皇子中,属他最聪慧过人,母子俩都深得皇帝的喜爱。
  变故就发生在先皇后怀孕那一年,先皇后与安妃走得近,情同姐妹,闲来无事时也会坐在一块儿赏赏花、听听戏,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却突然有一日,先皇后早产,因胎位不正险些一尸两命,后面虽是把命捡回来了,却双双落下病根,先皇后没几年就去了,太子长到如今都依然是个药罐子。
  这件事,是人为还是其它已无从查证,只知安妃被人推出去顶了黑锅,说是安妃送给皇后的玫瑰酥里有分量不轻的乌头,这才导致先皇后早产。
  安妃的性子,全后宫都知道,绝不是那种为非作歹之人,可谁让她总是霸占着皇帝呢?大家嫉妒她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她立刻拉下马,又怎会站出来替她说情?
  安妃最终被打入了“冷宫”,在这僻静的瑶光殿,一住就是十几年。
  胤王给母妃掖好被子,大热天,他热得冒火,她却手脚冰凉,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养病的地方,是催人去阎王的地方!
  胤王捏紧拳头,双目如炬,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了出来,眼底的红血丝也好似要裂开。
  外头,忽然响起了嘈杂的乐声,睡梦中的安妃眉心蹙了蹙,胤王走出寝殿,唤来在安妃跟前服侍的宫女素心:“那边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吵?”
  素心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是皇上在陪小世子游湖,小世子喜爱吹笛,皇上便请了乐师,在船上教授他。”
  一边游湖,一边教授器乐,父皇真是好兴致。
  “哪位小世子?”胤王问。
  素心道:“昭王府的小世子。”
  昭王,胤王的二皇兄,生母是个嫔,地位十分低贱,比失宠的安妃还不如。
  “那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吗?如此招父皇喜欢?”胤王狐疑地问,这段日子忙着与姬冥修斗法,倒是忽略皇宫的动静了,要不是前来探望母妃,他都不知道皇帝身边几时多出了这么一个小红人。
  素心答道:“他是皇长孙呀,殿下。”
  龙生九子,九子又得子,然而这些孙子辈的娃娃中,几乎全是千金,只昭王府的侧妃得了一个小公子,昭王破格奏请皇帝册封他为世子,这可半点不合规矩,毕竟人家正妃还没生呢,谁料皇帝竟然昏庸地答应了,由此可见,皇帝心中有多宝贝这位长孙。
  胤王在心里嗤了一声,按月份算,这位小世子比景云小了整整一个月,皇长孙?可笑!
  小世子吹笛子了,吹得乱七八糟,却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素心又道:“小世子已能熟读千字文与百首唐诗,太傅都夸小世子聪明呢。”
  熟读唐诗算个屁?他儿子已经能自己作诗了。
  这种草包都能把父皇迷得晕头转向,景云若是来了,父皇的眼里怕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是夜,胤王出宫,在胤王府的书房坐了整整一夜,翌日天一亮,他便启程前往了犀牛村。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天空破晓时,村子里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地起来了,做饭的做饭,洒扫的洒扫,男人填饱肚子,扛上锄头去了地里,女人抱上木盆,去河边洗衣裳,小娃娃在村头疯跑,几个赶集的妇人坐上栓子爹的牛车,缓缓离开了村庄。
  太阳慢慢地升起,天色完全亮了,清晨的凉爽被晒得一干二净,炎热的气息从地底一点点渗了出来。
  整个村子都开始忙碌,罗家,却格外安静。
  小包子被乔薇送去私塾了,眼下坐在堂屋的是乔薇、罗大娘、罗永志、翠云以及翠云怀中的小宝宝。
  小宝宝刚吃了米糊糊,打了个饱嗝,随后流着口水看向坐在对面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一位年轻男子,衣着得体、俊朗潇洒、气质卓越、涵养极好,脸上挂着优雅与温润的微笑:“……谢谢你们收留了他们母子,还照顾他们这么久。”
  罗大娘与儿子儿媳面面相觑,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乔薇单手托腮,望着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
  男人温声道:“小乔,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乔薇换了只手托腮,巴巴儿地看着他:“我应该认识你吗?”
  罗大娘、罗永志、翠云唰的一下看向了乔薇。
  小宝宝见大家都看,也吸着手指,看向了姑姑。
  乔薇耸了耸肩,别看我,我啥也不知道。
  男人愧疚道:“我知道你怨我,不想与我相认,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你就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去了他处,这几年我不是没有找你,只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要不是昨天……在私塾看见了望舒与景云,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乔薇眉梢一挑:“你昨天去私塾了?”
  “是,我也是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所以前来求证一下。”男人的态度十分良好。
  乔薇摸了摸下巴:“那你求证的结果,就是你是孩子他爹?”
  男人点头:“望舒长得这么像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乔薇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干什么?”
  男人真挚地说道:“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不珍惜你,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接你们母子回府,从今往后,我会让你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不必吃苦受累。”
  胤王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甚至冒着得罪多罗将军府的危险前来认回自己一双孩子的,谁料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在抢他台词!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儿来的混账东西,冒领人家老婆孩子这种事做得出来,禽兽不如!
  “阿嚏!”
  胤王心里刚一骂完,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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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关于架子床与拔步床的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第九十六章 夺子大战,腹黑景云
  典雅别致的卧房内,徐氏身着宽松的白袍,斜斜地靠在美人榻上。
  林妈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夫人,快喝吧,已经不烫了。”
  徐氏一闻那股味儿便直犯恶心:“拿走拿走,我不喝!”
  林妈妈苦口婆心道:“不喝怎么行?您在牢里待了一整晚,那地方湿气重,恐邪气入体,还是喝了这碗药,免得像大小姐病倒了。”
  想起那一场牢狱之灾徐氏就来气,好端端的泼个人,居然都能破到姬婉,大乔氏究竟是走的什么狗屎运?为何每次都能轻轻松动地躲过?
  “你说,不会真是沈氏在天之灵……保佑她吧?”徐氏恶寒地问,她如今可是住的沈氏的屋子,用的沈氏的家具,花的沈氏的钱,若沈氏真的化身成了厉鬼,岂不是每天都在暗处诅咒她?
  林妈妈瞧徐氏惊吓不已的样子,摆手劝道:“夫人,道长已经做过法了,咱们也按道长的吩咐把屋子重新摆设了,门廊上、柜子、床头都贴着道长的符呢,什么孤魂野鬼也能进到咱们院子来?您快别多心,赶紧把药喝了,好生睡上一觉。”
  一家五口,大儿子在外游学暂且不提,剩余四个,有三个进了大牢,唯一完好无损的是与大乔氏交好的小儿子,想起这个,徐氏不可能不害怕:“道长不是赐了我一个平安符吗?快给我拿来,我要戴上!”
  林妈妈将徐氏花一百两银子买的平安符戴在了徐氏的脖子上,徐氏捏着红艳艳的平安符,瞬间感觉踏实多了,林妈妈再次递上药碗,她捏紧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随后,一边用帕子擦着嘴一边问:“大小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