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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云坐在床边看书,神情十分镇定。
  “怎么了望舒?从床上摔下来吗?”乔薇担忧地走上前,抹了抹女儿的眼泪。
  望舒大哭道:“我、我肚子上长了小猪!”
  乔薇低头一看,望舒圆滚滚的小肚皮上果真有一个呲牙咧嘴的小猪头,随着她一抽一抽地哭,那猪头也一下一下地动,乔薇一个没忍住:“噗——”
  娘亲笑了,望舒更难过了,哇哇哇哇几嗓子,惊天动地。
  小白见望舒肚皮上有猪头,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咦?
  它也有?
  小白口水横流,对着猪头一口咬了下去!
  “嗷——”
  小白浑身的汗毛都炸了!
  乔薇扭头看向儿子:“是不是你干的,景云?”
  景云面不改色道:“什么啊?”
  乔薇道:“妹妹肚子上的猪头。”
  “妹妹肚子上有猪头吗?”景云的表情非常淡定,“不是我。”
  不是你才怪了,整间屋子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这种一拆就穿的谎,你是有多大勇气才敢撒?还撒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别哭了,娘给你洗干净。”乔薇把望舒放下地,去了厨房打水。
  望舒抽抽搭搭地走到哥哥面前,让他看自己的小猪头:“哥哥,我肚子上长了小猪,它会不会把我吃了?”
  景云摸摸妹妹脑袋:“不会的,洗洗就没事了。”
  “为什么我肚子上会有小猪?”望舒可怜巴巴地问。
  景云看着她的小肚皮:“小猪喜欢你嘛,它就来你肚子上休息了。”
  望舒委屈道:“可是我不喜欢它,哥哥快把它弄走。”
  乔薇打了水进来,见儿子还在忽悠妹妹,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不许欺负妹妹。”
  景云若无其事地翻开书卷,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
  望舒的脾气来得快也走得快,肚皮洗白白的时候就不哭了,又美滋滋地吃了几个鸡蛋饼,心情好得飞起,亲密地拉着哥哥的手出了院子。
  “钟哥哥,上学啦!”望舒望着小院大叫。
  昨儿夜里冯氏一家嘻嘻哈哈到很晚,吵得钟哥儿都没睡好,早上便起迟了些,听到望舒叫他,七娘忙把馒头塞进他手里:“边走边吃,水囊在你书袋里,记得喝水。”
  “知道了娘。”钟哥儿听话地出了门。
  冯氏恰巧在院子里给儿子洗脸,一眼瞧见钟哥儿背着书袋与景云兄妹下了山:“碧儿,他们这是去干嘛?”
  “上学。”碧儿把自己的衣裳洗好,晾在了绳子上。
  “去哪儿上啊?”冯氏好奇地问。
  碧儿答道:“村子里有个私塾,孩子们都在那儿上课。”
  “女娃娃也能去啊?”冯氏咋舌,她印象中,小姐们上课都是将夫子请回家中,不与少爷们一块儿求学的。
  碧儿最先知道望舒也在私塾上学时与冯氏的反应一样,一般私塾都是不收女弟子的,可能老先生人好吧。
  冯氏伸长脖子,望着三个小娃娃的背影,羡慕地说道:“私塾很贵吧?钟哥儿咋也去了?是给小主子做伴读的?”
  原先冯氏认为碧儿做工的时候是个穷乡僻壤,主子肯定也不怎么样,直至住进了这里,吃了这里的菜,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碧儿将绳上的衣裳晾晒铺平:“钟哥儿是自己去念书的,老先生为人善良,不收束脩银子。”
  冯氏更咂舌了:“不收束脩啊?咋有这么好的事?你说那老先生不会是个没……”
  碧儿打断她的话:“娘,你想什么呢?老先生是村子里的秀才,学问高着呢,人家不收束脩不是不敢收,只是不愿意。”
  秀才在冯氏眼里就是顶有学问的人了,怎么在小村子里做了个不收束脩的穷先生?冯氏惋惜道:“他到城里随便找点活儿干,不说别的,随便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也小二两银子呢!”
  人家就不是为了钱。
  碧儿不想与冯氏说了,免得说到最后又给吵起来。
  碧儿端了木盆回屋,冯氏叫住她:“碧儿,你说你弟能去念书吗?”
  碧儿给了她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回了屋。
  冯氏拍拍儿子:“自己去茅房。”
  碧儿弟弟去了。
  冯氏追进屋,笑眯眯地看向女儿:“碧儿,你一个月多少月钱啊?”
  碧儿警惕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冯氏道:“你看啊,你在这儿吃得好、住得好、又能念私塾,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儿,娘就想问问,还有没有活儿干?”
  碧儿说道:“你和爹不用干活,我给你们买座宅子,让你们颐养天年。”
  冯氏脸色一沉:“养什么养?那钱得给你弟弟留着念书娶媳妇儿!我跟你爹还干得动!”
  碧儿的胸口真是堵得慌:“那笔钱够给你们买宅子,也够给弟弟念书,至于娶妻,他长大了不会自己挣吗?你们都一把年纪了,不要出去干活儿了。”
  冯氏呵斥:“少打那笔钱的主意,钱是你弟的,你一个子儿都甭想动!”
  她挣的钱怎么就变成她弟的了?她是姐姐,贴补弟弟可以,但要不要把自己的血给弟弟喝?肉给弟弟吃?
  从前怎么没发现她娘这么不可理喻?
  碧儿气闷地放下盆子:“我去上工了!”
  冯氏拉住她:“哎,我话没说完呢,到底有没有活儿干?”
  就自家娘亲这性子,非得上头无数个林妈妈压着才不敢翻出浪花,真到夫人身边做事,还不得把夫人的别墅作出几个洞来?
  “没有!”碧儿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冯氏咬牙:“死丫头!”
  尽管碧儿拒绝了冯氏,可冯氏没有死心,冯氏原先对山上的期望值太小,乃至于到了这边,被各种惊喜冲昏了头脑,山上除了不够繁华之外,什么都比城里强。
  城里的下人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做梦去吧,一顿给你点肥肉都不错了,还指不定是主子吃剩了不要的,单单是吃食,冯氏就舍不得离开山上了。
  再看私塾,居然不收钱,在京城,最破的私塾一月也得三两银子的束脩,这是多大一笔钱呐,在这儿就能给省下了!
  这么一想,冯氏更想试一试了。
  早饭过后,阿贵几人都去了作坊,冯氏没事儿干,拿了把扫帚在院子里洒扫,院子早被七娘洒扫干净了,连片落叶都没有,她也就是做做样子,可在后院儿做,宅子那位又看不着,冯氏又拿着扫帚走出了小院儿。
  作坊前搬运食材,倒是掉了不少草屑,冯氏高兴地把草屑扫了,又走到别墅门口,想进去把乔薇的前院也扫了。
  乔薇正要去镇上给容老板送货,出门看到一个穿着酱紫色褙子的妇人,猜出是碧儿她娘,说道:“大娘,这儿已经扫过了,不必麻烦了。”
  冯氏在恩伯府只是最末等的下人,没见过养在香闺的大乔氏,故而并未认出乔薇的身份,不过她依稀觉得这位夫人的相貌有点面善,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我是碧儿她娘。”
  “我知道。”乔薇说。
  冯氏笑道:“我都听碧儿说了,夫人很是照顾她,我在这儿,替她谢过夫人了。”
  真这么疼碧儿,昨日何必还打骂?乔薇好笑地看着她套近乎。
  冯氏干笑着捏了捏扫帚:“我们原先是在城里做事的,我做管事,她爹是管家。”
  管事,管家。
  乔薇依旧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在城里住久了,偶尔来到乡下,觉得乡下还挺有意思。”冯氏不住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原本呢,我与她爹想在府里多做几年,好给她攒点嫁妆银子,她非不许我们干了,要给我们买个宅子颐养天年,我们还没老呢,哪儿就能让她养着了?我是个最闲不住的人,府里下人好几百,我是最勤快的那个,夫人屋里若是有什么活计,别不好意思开口,只管告诉我。”
  说的好像乔薇多么求之不得似的。
  乔薇笑了:“抱歉了,大娘,我屋子里没什么活儿干,您要是实在闲不住,就给碧儿做两身衣裳吧,碧儿除了那套新买的衣裳,别的都破了。”
  冯氏噎住了。
  ……
  却说徐氏得了配方后,第一时间托关系找到了宫里的崔总管,并向崔总管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您放心,我的松花蛋才是正宗配方,比你在乡下采购的强上百倍。”
  徐氏的丈夫任太医院院使,在各宫主子跟前儿还算得脸,崔总管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眉眼含笑地说道:“据我所知,这松花蛋可是独门秘方。”
  徐氏正色道:“当然是独门秘方,是我家的,那个村妇买通我家的下人,窃走了我的配方,我也是前两日才得到消息,立刻把那吃里扒外的丫鬟一家撵走了。”
  “这么说,配方原先是夫人的?”崔总管笑着问。
  “是。”
  崔总管笑了笑:“既是一样的配方,为何你的又比她的强上百倍?”
  “我……”徐氏哽了一下,说道:“配方是一样的,可其中会用到一些市面上难以采购的药材,她一个乡野村妇根本买不到,只有我们灵芝堂才拥有这种财力物力。”
  崔总管若有所思:“可杂家吃着那松花蛋,口感不错啊。”
  徐氏叹道:“口感是不错,可于身子是有害的,长年累月地吃,定要吃出毛病来。”
  崔总管的面上掠过一丝错愕,沉思片刻,又道:“不知夫人的配方从何而来?”
  徐氏温声笑道:“崔公公可还记得我大哥大嫂?”
  崔总管的面上浮现起了一丝敬重:“峥伯爷与沈神医,杂家自是记得的,莫非这配方……”
  徐氏点头道:“没错,这配方正是我大嫂自药谷带来的,崔公公也知道我大嫂是江湖人士,出身不高,拿不出什么值钱嫁妆,都是一些医书、医典、药方,这松花蛋正是其中一项。”
  沈氏是救治了太子与先皇后的神医,她留下方子定是极好的。
  崔总管原本不大相信徐氏,可徐氏一搬出乔峥与沈氏,崔总管就沉默了。
  “您看看,要不退了她的,改来定我家的?”徐氏厚着脸皮问。
  退不退乔氏的订单是他自己的事,何须旁人指手画脚?崔总管心生不喜,但这么些年来让他不喜的人多的去了,他从不会因为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就拒绝与他的来往,要知道,机会可并不全部出现你喜欢的人身上。
  崔总管含笑说道:“杂家已与她签订了一整年的合约,不可言而无信。不过,若是夫人手中有货,我可再多找夫人定下一批。”
  本就想找乔薇多订些,奈何乔薇那边只月产一万,若是能在别处也进到一模一样的货,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徐氏讥讽一笑,好,暂时就让那小贱人逍遥一年,等一年后,她全盘接下宫里的生意,让那小贱人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