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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薇迟疑了一下:“两次都流产了?”
  “流产?”姬婉不明所以地看向乔薇,乔薇解释道:“就是你们这边说的滑胎、小产。”
  “嗯。”姬婉难过地垂下了眸子。
  乔薇每问一句话都在打量姬婉的神色,若到这里还看不出姬婉口中的娘家亲戚是姬婉自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姬婉看着年轻,没想到已成亲八年,八年中,滑胎两次,至今未能生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想想也是可怜。
  乔薇的语气缓和了一分:“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有限,没有足够的仪器对女人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检查,我的中医又是个半吊子,看看伤风感冒还成,这种复杂的不孕症,我是真没把握。”
  姬婉怒了:“你既没把握又问那么多做什么?”
  乔薇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谁要你关心了?”姬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道:“有毛病的又不是我!”
  “是是是,是你的娘家亲戚。”
  姬婉瞪了乔薇一眼,负气地揪起了扇坠子:“你真的没办法吗?”
  这种病乔薇可不敢托大:“不孕的因素有很多,有的是输卵管不孕,有的是子宫不孕,有的是卵巢不孕,还有宫颈性不孕、盆腔性不孕、内分泌不孕、习惯性流产……我都不知道你是哪一种,我怎么对症下药?”
  “有药吗?”有药她就全都试一遍。
  “没有。”
  姬婉倒抽一口凉气!
  乔薇就道:“不过你也别把怀不上孩子完全归咎到女人头上啊,万一是男人的问题呢?”
  姬婉一愣:“男人也会有问题?”
  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
  乔薇对上姬婉质疑的目光,坦荡地说道:“当然了,怀孕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全让女人背了黑锅。”古代一生不出孩子就赖女人头上,也不想想自己的小蝌蚪质量究竟高不高。
  姬婉道:“我之……我亲戚之前能怀上,想来不是她相公的问题吧。”
  乔薇点头:“她相公的小妾呢?也没怀上?”
  “她相公没小妾!”姬婉难掩骄傲地说,她生平最自豪的事就是林书彦只有她一个女人。
  以古代男人的思想,能容忍发妻八年无所出,不纳妾不休妻,不得不说,那个男人是爱惨了姬婉。
  乔薇不知该说姬婉幸还是不幸,不幸吧,她又找了个这么爱她的丈夫;幸吧,她又不能为丈夫生下一个孩子。
  “你那个二弟妹生了几个呀?”乔薇问起了黎氏。
  姬婉的神色淡了淡:“四个,怎么了?”
  那种不拿孩子的生命当回事的女人居然生了四个,姬婉却一个都没有,这都什么世道?那个女人如此嚣张霸道,不会就是仗着自己肚子能生吧?
  乔薇真后悔自己前世没有选中医,不然把姬婉的不孕症治了,看着黎氏跳脚的样子一定痛快极了。
  乔薇暗叹一口气,对姬婉道:“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亲戚,但术业有专攻,我治治外伤可以,中医不孕确实怕误了你亲戚。”
  姬婉失望。
  下午,乔薇采购了一筐必备的物资,随后带孩子们回了村,村民们明日才正式上工,但今天就有不少人前来作坊学习经验,这是村长指示的,人家给了你们挣钱的机会,别不知把握,你们不想干,多的是人想。
  作坊够大,三十几号人也不显拥挤。
  小魏一边裹泥衣,一边对众人解释:“这个‘药材’啊,一定要裹匀,薄厚适中,太薄了不入味,太厚了又浪费,你们看清楚我这个厚度没?”
  挤在第一层的全都看清了,有几个看不着,便跑去了阿贵那边。
  阿贵不如小魏能说,就闷头干。
  这次也招了不少女工,大家围着七娘与碧儿。
  七娘碧儿都是穷苦人出身,在府里总遭人白眼,被呼来喝去,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多人拿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们。
  “这个蛋是生的吗?”徐大壮的媳妇儿问。
  七娘笑着点点头:“是生的,所以很容易破,在裹‘药材’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力度,别看这鸭蛋便宜,可‘药材’贵啊,浪费一勺都得好多钱呢。”
  大壮媳妇儿顿悟地点点头。
  七娘指了指货架上的筐子:“那是你爹做的筐子,夫人很满意,说以后还从你们家进货呢。”
  众人羡慕地看向了大壮媳妇儿,这么大的作坊,这么多生意,得需要多少筐子啊,大壮家可真是赚了!
  大壮媳妇儿的脸上浮现起了与有荣焉的笑,她家园破了,与爹流浪在外,经人介绍嫁了徐大壮,原本还有另外一户人家的,那家有钱,在镇上,是个大户,她嫁过去就可以做姨娘,这其实也挺好,衣食无忧的,媒婆就劝她嫁给大户,但大户不肯让她爹进门,只说给点银子养在外头。
  那怎么行呢?那是把她拉扯大的亲爹,哥哥弟弟们都死了,独剩下她这么个女儿,她若是也不管她爹,她爹的晚景就太凄凉了。
  她最终一咬牙,嫁进了村子。
  她带个爹嫁人,怕人说风凉话一直不敢出门,也不敢与人接触,这次是家中实在艰难得没办法才硬着头皮上山,没想到被选上了。
  “你爹真能干。”有人夸了一句。
  爹被人夸了,大壮媳妇心里美滋滋的,原来也没那么难相处嘛,是自己想多了啊。
  学习了一下午,众人基本知道怎么操作了,比想象中的轻松很多,还以为小乔开那么高的工钱,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压榨呢,他们可真会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些活儿看起来简单,却都是十分精细的活计,他们做惯了庄稼活儿,手重,真想做好这个,怕是得下番苦功夫。
  乔薇上山时,乡亲们正从作坊出来,现在是老板了,大家伙儿不好再小乔小乔地叫,便随着七娘他们改口唤了夫人。
  乔薇与众人打了招呼,将七娘叫进了别墅,问起下午的情况,七娘道:“夫人眼光极好,挑的这些人都是机灵能干的,明日上工,问题不大。”
  “那就好。”乔薇点头。
  “可是夫人,咱们真的要做那么多松花蛋吗?”七娘与容老板担忧的事情一样,怕做多了卖不出去。
  乔薇喝了一口茶:“我不怕你们多做,只怕你们做得不够,作坊能出多少,我就一定能卖出去多少。”
  这种自信,是七娘没在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的,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却好似比她经历了更多,让人又崇敬又心疼:“对了,夫人,他们在这边吃饭吗?”
  “不了,都住附近,回家自己吃。”在这边吃,她还得再额外请两个厨子,请厨子本身费不了几个银子,但菜多盆多东西多,再隔出一个餐厅,太占地。
  七娘轻声道:“夫人,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
  乔薇顿了顿:“你把碧儿叫来。”
  “是。”七娘退下。
  很快,碧儿进了屋,对着乔薇行了一礼,轻言细语道:“夫人。”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就是不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看得人赏心悦目。
  乔薇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个:“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找了两个,一个在杏花街,一个在桥沟胡同。”
  乔薇的手一顿:“地段挺偏的。”
  碧儿汗颜,她领了五百两银子,却给爹娘弟弟买这么偏的宅子,传出去确实有点不像话,但并不是她不想买贵的,是她娘不要啊,事实上,就连杏花街与桥沟胡同的宅子她娘都嫌贵,死赖着不肯搬走,就在刚才,她都一直在屋里做她娘的思想工作。
  “多少钱?”乔薇对古代的房价并不太了解,可如果不贵,她也想买一套。
  碧儿答道:“都是老宅子,杏花街那座是两百两,桥沟胡同还便宜一些,一百五十两。”
  这个价不值,乔薇摇摇头,没再关心房子了,与碧儿谈起了正事:“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吧?”
  碧儿咬唇:“是为……配方的事?”
  乔薇淡道:“没错,配方你已经知道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碧儿福低了身子:“夫人请放心,奴婢绝不会将配方泄露半个字!”
  乔薇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现在是不会,可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当初你效忠徐氏的时候,想必也是这么忠心耿耿的吧?”
  碧儿受伤地看向乔薇:“那不一样,夫人待奴婢极好,奴婢不会背叛夫人。”
  乔薇淡淡一笑:“那要我待你不好了呢?要是我变成第二个徐氏了呢?你会不会为了第二个小乔……而跑来背叛我?”
  碧儿噎住了。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我最不信的就是人心。”
  “夫人希望碧儿如何?”
  果真是个上道的丫头,乔薇把桌上的契约推过去:“这是一份《保密协议》,我希望你在上面签字,日后配方若是泄露,我会毫不犹豫地按照上面的条例处置你。”
  碧儿是识字的,一条条协议读下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乔薇不紧不慢道:“你只要不背叛我,这纸协议便形同虚设,相反,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有办法将你找到。”
  小白配合着露出了凶悍的獠牙。
  别看乔薇平日总笑吟吟的,待下人又宽厚,可碧儿是见识过乔薇的手段的,国公府的人她都敢打,区区一个丫鬟,若得罪了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碧儿深吸一口气,提笔,在文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乔薇收好协议:“从明天起,你也去操作间。”多了二三十号上工,泥衣想必不够,得多点人烹制才行。
  碧儿应下:“是。”
  乔薇抬手:“你退下吧。”
  碧儿退下了。
  夜色深深,整个庄子都陷入了宁静,月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到别墅的窗纸上。
  乔薇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抱了抱怀里的景云,闭上眼,沉沉地睡着了。
  天蒙蒙亮,乔薇从睡梦中醒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干哑,乔薇喝了点凉白开,缓解了些,洗漱完先去厨房,做了孩子们爱吃的鸡蛋面与卤羊肉卷饼,随后回屋,把望舒小懒虫从被子里捞起来。
  体力不济,她居然捞了两次没捞动。
  “娘亲,你怎么了?”景云看向她问。
  乔薇柔声一笑:“没什么,你妹妹又重了,我都抱不动了。”
  景云:你是能把大刀叔叔当小鸡仔儿拎起来的人,居然会抱不动妹妹吗?
  乔薇最终还是把小懒虫捞了起来,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三人上桌吃饭。
  忽然间,七娘推了门进来:“夫人。”
  乔薇放下碗:“怎么了?”
  七娘道:“小魏刚从村子里过来,说老秀才说的,今天不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