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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驴跑长途差了些,为节省时间,到镇上后,阿贵果断地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等换车时,两个小家伙准备如法炮制,可惜马车上没有箩筐,二人躲在长凳下,一眼就被识破了。
  那会子罗永志已经驾着驴车走远了,把罗永志叫回来不切实际,放容记又不大放心,不得已,阿贵带着两个小家伙上了京城。
  在离开之前,阿贵托车行的人给山上带了信。
  否则两个心肝宝贝不见了,山上那位怕是要从病床上跳起来。
  “谁来了?”姬冥修从书房走了出来。
  阿贵看着他脸上的玉质面具,心道自己果真没有猜错,就是这个深夜与夫人在房中极尽荒唐的男人。
  这家伙揍了他一顿,阿贵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姬冥修淡淡扫了阿贵一眼,抱着他的孩子?哼!
  绿珠喜色地笑道:“主子,是景云和望舒!”
  姬冥修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面色一如既往地冰冷,上前把两个小包子抱在怀里,两个小包子一边一个,打着呵欠,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他目光总算少了那抹彻骨的冰凉:“你带他们上京了?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
  这称呼怎么有点不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
  阿贵道:“夫人生病了,我此番上京,就是想问问公子有没有我家夫人所需的药材。”
  姬冥修神色稍霁,既是生病,倒也情有可原:“什么病?”
  阿贵答道:“痘疹,初八夜里发的病。”
  “初七呢?”姬冥修问。
  “初七……”这时候问初七干嘛?阿贵纳闷,但还是认真地答道:“初七没事,初八白日也无大碍,是夜里出了痘,昨天早上才发现,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姬冥修:“呵。”
  只轻轻地一声,却叫阿贵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姬冥修淡道:“就只是找本公子拿药,没别的话带给本公子?”
  呃……
  你要带啥话?
  阿贵古怪地看着姬冥修。
  姬冥修眸光冷了冷,抱着孩子进了东厢。
  阿贵追上来。
  姬冥修将孩子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脑袋挨到枕头的一瞬,景云警惕地睁开了眼,他看着景云:“是我。”
  景云又闭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望舒就睡得更安心了,小身子团在他臂弯里,呼吸浅浅,像只温顺可爱的小奶猫。
  姬冥修的心头掠过一丝柔软,抚了抚二人的发顶,眼神温柔而宠溺。
  “公子。”
  阿贵的声音硬生生地挤了进来:“我家夫人真的病了,没骗公子,她高热太厉害,已经不省人事了,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看好,如今又来了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郎中,开了方子,那方子中有一味叫紫莹草的药材,山上采不到,市面上也买不到,只能来求助公子。郎中说,若是没有紫莹草,以雪山玉露替代也一样。”
  “雪山玉露,真敢喊呐。”燕飞绝啧啧,一个乡下郎中居然知道那么贵重的东西,“不会是他自己想要的吧?”
  阿贵正是道:“他说是给夫人用的。”
  姬冥修淡淡开口:“雪山玉露不能混合药材一起用,否则就有毒,他可知?”
  “这……”阿贵噎住。
  姬冥修又道:“而且雪山玉露,我已经喝掉了。”
  雪山玉露如此宝贝的东西,姬无双自然也是有的,最后一瓶在姬冥修上次昏迷时用掉了,再等下一瓶,需待雪山那朵镇山之莲盛放之日,采其花蕊上的雪水而制,然而这已经是明年的事了。
  阿贵只觉一盆冷水浇下,浇得他心口发凉:“夫人……真的没救了吗?”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唤来绿珠:“好生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是。”绿珠守在了床前。
  姬冥修起身要走,望舒抱住他胳膊不撒手。
  姬冥修揉了揉她小脑袋,把她小手一只只拿开。
  她小手又一只只缠了上来。
  姬冥修有些忍俊不禁,让她抱了一小会儿,才把胳膊轻轻地抽出来,望舒的手又要抓东西,他把小白塞进了她怀里。
  小白机灵地一跳,跳到景云身后,伸出小脚丫子,用力一踹。
  咕噜噜,景云滚进了望舒“怀里”。
  望舒抱着哥哥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姬冥修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阿贵怔愣:“公子,你真的不管我家夫人了吗?”
  小白滴溜溜地爬上了姬冥修的马车,一屁股坐到姬冥修对面,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瞬不瞬地瞪着姬冥修。
  不是去找药的,爷咬死你!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十七,你还没吃过烤雪貂吧?味道比兔子肉还好。”
  小白浑身的毛一炸,跐溜闪出去,闪进了燕飞绝怀里!
  皇宫,灯火通明,拐过曲径深幽处,便是一间僻静的庭院,这院子看似毫不起眼,却装的全是皇帝的私藏。
  福公公在院门口站定,叩响了门板。
  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走了出来,先给福公公打了个千儿,随即笑道:“是福公公啊,这么晚了,皇上还让您过来取东西吗?”
  福公公就道:“前些日子杂家让你们好生保管的雪山玉露,可还在?”
  小太监谄媚地笑道:“在呢在呢!公公您亲自送来的东西,奴才们都是长了两双眼睛盯着,决不让人偷了,也不让鼠蚁咬了。”
  福公公的眉间浮现起一丝上位者的清高:“什么东西能‘咬’,什么东西不能‘咬’,你们可得心里有数。”
  小太监忙道:“有数的有数的!”
  福公公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带杂家去取。”
  小太监比了个手势:“公公请!”
  福公公进了庭院,这庭院表面普普通通,亦无侍卫把守,但内里机关重重,若有人“不小心”闯进去,只能死路一条。
  马车停在皇城西侧,望着巍峨的宫墙,燕飞绝无奈地皱了皱眉,自打知晓匈奴使臣要来,皇帝便命人将宫墙加固了一圈,并遣排重兵把守,几乎是十米一兵,百米一岗,换班也没有丝毫的漏洞。
  想从上头悄无声息地飞进去,可能性不大,只能另辟蹊径,比如——
  这个年久失修的……狗洞。
  有生之年能看一次这不可一世的家伙钻狗洞,死而无憾了。
  燕飞绝好整以暇地看着姬冥修,笑容有些欠抽:“咱们三个,谁在外头放风呢?”
  谁放风都不能是姬冥修放风,毕竟认得雪山玉露的只有姬冥修一个,能辨别真假的也只有姬冥修一个,万一十七与燕飞绝进去拿了瓶假药回来,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所以这狗洞,姬冥修是非钻不可。
  燕飞绝笑得花枝乱颤。
  姬冥修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十七道:“把砖头拿开。”
  十七把转头一块块儿抽出来,他内力好,抽砖如抽纸,不一会儿,只能容一个小屁孩儿爬过的小狗洞就成了一个两米高的大门洞。
  姬冥修潇洒地一掸宽袖,扬起下巴,从容地走了进去。
  燕飞绝:狗洞大了也还是狗洞,丞相钻狗洞!丞相钻狗洞!吼吼吼吼!
  小白从燕飞绝怀中跳下,麻溜儿地追了进去。
  “福公公,这边请。”小太监将福公公领入了庭院右侧的小花园,花园后别有洞天。
  福公公略一点头:“难为你这么用心地收藏了。”
  杂家走得腿都软了!
  小太监笑容满面道:“别人送来的东西,我就放寻常的宝阁了,公公亲自送来的,我都是藏在地下室。”
  说话间,二人穿过了小花园,走进了另一处庭院,在一株茂盛的海棠下树,摆着一张石桌。
  小太监将石桌拍了拍。
  石桌没有动静。
  小太监咦了一声,又拍了拍。
  石桌仍旧没有动静。
  小太监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
  石桌下,十七一手扣住机关,一手抱着剑,表情酷酷的!
  借着墙壁上夜明珠反射的辉光,姬冥修找到了雪山玉露,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空瓶,将雪山玉露倒了进去,又把一瓶用蜂蜜与玫瑰晨脂调配的凝露倒进了雪山玉露的瓶子。
  倒到一半时,他眸光一扫,看见了册子上的名字——胤王。
  这东西,竟是胤王敬献的。
  为了讨好皇帝,胤王真是下了血本。
  但是可惜了,这个秘密被本相发现了。
  姬冥修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精光,抓起桌上的小白,用眼神瞅了瞅它的肚子。
  小白心里毛毛的,这个变态要干什么?
  姬冥修将小白往玉露瓶子上一放:“尿。”
  小白:“……”
  ……
  小太监找来扳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机关撬开了,自第三排柜子上找出标注了胤王的锦盒,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翡翠药瓶:“福公公,这就是雪山玉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