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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老夫人一想,确实有段日子没去庙里上香了,最近又这么多事儿,是该去拜拜的好。
  午饭后,姬老夫人便坐上马车去了普陀寺。
  姬老夫人是普陀寺最大的香客,僧人全都认识她,皆客气地与她打了招呼,她也都十分虔诚地回了礼,随后,她去了观音殿,按照惯例,抽了一支签。
  她把签文拿给了高僧:“大师,请你帮我看看,我这支签是何意?”
  高僧接过她的签文,仔细地瞧了瞧,说道:“‘一重山水一重山,谁知此去路又难,任他改求终不过,是非终久未得安’,施主,这是一支下下签呐。”
  “下、下签?”姬老夫人愣住了。
  “请问施主是问什么?”高僧道。
  姬老夫人苍白着脸道:“我想问问我儿子的病情,以及我孙儿的家室。”
  高僧道:“都是家宅之事,施主家宅不宁,乃祸起有因呐。”
  “大师,此话怎讲?”姬老夫人问。
  高僧看向姬老夫人:“我看施主的面相,命中当有此劫,施主家中,可有身世坎坷之女子?”
  身世坎坷?姬老夫人想了想:“我孙媳,五岁丧父丧母,十五身败名裂,被逐出家门,在外漂泊六年之久,不知大师说的是可是她?”
  高僧摸了摸白胡子:“若是她,那施主可要当心了,此人乃天煞孤星之命,可致家宅不宁,施主若想一切顺遂,还得将天煞孤星迁出家宅才好啊。”
  姬老夫人的心里毛了毛:“万、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高僧从抽屉抽拿出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白珠子:“这是我寺的辟邪珠,若是命中带煞之人触碰此珠,此珠便能有所反应,施主不妨将此珠带回家中,一测究竟。”
  姬老夫人将珠子带回了府中,叫来所有人,一观普陀寺的辟邪珠,她当然不会说它是用来测量天煞孤星的,只道能辟邪。
  她将乔薇也接了回来。
  姬霜、李氏都拿了辟邪珠,辟邪珠没有反应,她们又不是天煞孤星,自是没反应了,姬老夫人并不感到奇怪,然而当轮到乔薇时,辟邪珠也依旧没有反应,姬老夫人纳闷了,莫非不是小薇?
  不是也好,不是也好啊!
  “老夫人,夫人来给您请安了。”门外,冬梅禀报说。
  姬老夫人点头:“让她进来吧。”
  荀兰步伐优雅地进了屋,一眼看见老夫人身旁的乔薇,眸光微微地动了动。
  乔薇莞尔一笑:“夫人来了?来得正好,寺里的高僧给了祖母一颗辟邪珠,祖母正给我们观赏呢,夫人要看看吗?”
  “什么珠子,我瞧瞧。”荀兰伸出手,接过了乔薇递来的珠子。
  就在这时,珠子的颜色忽然变深了。
  “哦?”姬霜一愣,“它还会变色的?”
  姬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变,荀氏六岁丧父,生母改嫁,多少年寄人篱下,历经三段姻缘,才终于嫁入姬家,她的身世……也是异常坎坷啊!
  莫非、莫非她才是那个克了她儿子孙子的天煞孤星?
  “母亲,您怎么了?”荀兰不解地看向老夫人,“您脸色好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姬老夫人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脑海里一阵翻滚,自打她来了姬家,没几年,公主去了,又没几年,冥修与他爹父子反目了,最近,尚青的身子又不大好了……
  是她!
  她是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猛地倒退了一步,撞到炕上,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巨大的动静,惊得所有人都朝老夫人看了过来。
  荀兰担忧地上前:“母亲,您怎么了?”
  姬老夫人抬起手,拦住了她:“你别过来!”
  荀兰一愣。
  众人面面相觑,李氏姬霜不清楚荀兰的事,只知老夫人最近貌似待荀兰不比寻常了,只是,虽有别于往日,却也没有相差太多,今儿是怎么了?当众给荀氏难堪。
  姬老夫人惶恐地看着荀兰道:“高僧说姬家家宅不宁,全赖出了个天煞孤星,原来是你!”
  荀兰看看珠子,又看看老夫人,睫羽一颤,放下了珠子。
  乔薇将珠子拿在手里,摩挲了一圈,那珠子的颜色又变浅了。
  随后,姬霜与李氏也拿了珠子,珠子都没有丝毫变化。
  只有荀氏。
  这似乎……太不寻常了。
  姬霜怔怔地看着那珠子半晌,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我明白了,这是辟邪珠,有煞气的人靠近它,它会有反应。我就说我每次见了你回去都会肚子疼!原来是你带煞呀!”
  肚子痛当然是假的了,但能落井下石就够了。
  李氏没敢吭声,她庶出的媳妇儿,还是能不蹚浑水,就不蹚浑水的好。
  姬老夫人像见鬼似的看着荀兰:“快!快去把冥修叫回来!”
  姬冥修正在皇宫议事,听闻是老夫人急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与此同时,二老爷姬盛与秦冰宇也得了消息,纷纷从各自的屋里赶来。
  落梅院,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常。
  姬冥修进屋,看着炕上面色发白的老夫人:“祖母,出了什么事?”
  姬老夫人惊恐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姬霜添油加醋地把辟邪珠的事说了一遍。
  姬冥修听完,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祖母你不要信那和尚说的,姬家没有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道:“没有你父亲是怎么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
  姬冥修顿了顿:“父亲……许是方子不对吧,回头我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治。”
  姬老夫人不信:“那你和小薇呢?你俩从前好好儿的,最近也不大好了!”
  姬冥修看了乔薇一眼,乔薇冷哼着撇过脸去。
  荀兰站在人群中,眸光幽静。
  姬冥修安抚道:“我这就让姬无双来给父亲治病,您别担心了,这颗劳什子辟邪珠,也赶紧扔了。”
  乔薇冷冷地翻了个白眼。
  姬老夫人死死地抓住姬冥修的手,无比担忧道:“你父亲要是治不好,我告诉你,那就还是得信这珠子!”
  姬冥修即刻让人去了四合院,将姬无双叫了过来。
  众人一起前往桐院,将姬尚青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姬无双先是看了卢大夫的方子,确实是治疗风寒的药物,十分对症,但姬尚青并不是风寒呐!
  “不是风寒?”姬老夫人愣住了。
  姬无双再三把脉,看了姬尚青的手指、瞳孔与牙齿,笃定道:“脉象是风寒的脉象,寻常大夫都会以风寒诊之,但若是细细查看他的手指,会发现他其实是中毒了。”
  姬老夫人狠狠一怔:“什么?中毒?”
  姬无双点头:“一种慢性毒药,叫玉兰散,中毒的人会出现风寒一类的征兆,一般就当风寒治了,七天后,风寒加重,全身红疹,又像是天花,那时又可能被当成天花治,再过七日,红疹消失,心肺开始衰竭,那时全身都会出现发黑发紫的征兆,那倒是能看出是中毒了,可惜已经救不回来了。”
  一句救不回来了,将姬老夫人吓得浑身都瘫软了:“我……我儿子还有救吗?”
  姬无双道:“目前是第一阶段,还有救,我先去准备药材,回头还要给姬老爷扎上几针。”说着,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乔薇,“你不是懂医术吗?你没看出来你公爹是中毒了?”
  乔薇低下头。
  姬老夫人道:“你别怪她,她走的时候尚青都还好好儿的,是她走了之后尚青才生的病……中的毒,这几日她都不在府里,也是今日才回。”
  乔薇一脸愧疚:“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回娘家了。”
  “还不是这小子把你气回去的?”姬老夫人越想越来火,她中途去请过乔峥一次,以乔峥的医术,想来也能发现姬尚青的毒症,奈何自己孙子不争气,给人家闺女小鞋穿,活该人家不上门给治病吧!但姬老夫人最气的还是给姬尚青下毒的人!
  “冥修你去查,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你父亲下毒!”
  姬冥修道:“祖母,府里人这么多,一下子可能查不到,您先别着急。”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道:“我怎么能不急?有人要害死你父亲啊!”
  姬无双的目光落在了乔薇手中的那颗辟邪珠上:“这不是辟邪珠么?用它就可以了,碰过毒药的人,再碰它,它会有所反应。”
  他云淡风轻的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姬老夫人目瞪口呆:“你刚刚说……它有反应,是因为碰它的人……有毒?不是命中带煞?”
  姬无双笑了:“命中带煞纯属无稽之谈,它是辟邪珠,也叫辟毒珠,我与毒物打交道多年,这个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你确定是辟毒的?”姬冥修沉声问。
  姬无双点头:“我确定。”
  如此说来,荀兰的手中是沾染了毒物了。
  姬霜一把扣住了荀兰的手:“是不是你毒害我大哥?”
  荀兰镇定道:“我没有,不信你去搜,看我房中可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搜就搜!”姬霜亲自带人去荀兰的屋子搜了,“那个姓周的屋子,也别给我放过!”
  周妈妈委屈道:“老夫人,您冤枉夫人了呀,夫人是老爷的妻子,她怎么会给老爷下毒呢?”
  乔薇笑了笑:“曾经是不会,可现在,我父亲都要把她逐出家门了,谁能保证她不心存怨念?”
  周妈妈指着乔薇道:“我想起来了!是你把珠子给夫人的!夫人进屋的时候,珠子就在你手里!定是你在珠子上动了什么手脚,才叫那珠子有了反应!”
  “我?可笑,我为什么要给我父亲下毒?我父亲对我那么好。”
  周妈妈搜肠刮肚道:“你……你……你……你是记恨老爷没把夫人逐出家门!你才心存怨念!”
  众人唰的看向了乔薇,姬霜与李氏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姬尚青为什么要把荀氏逐出家门?这件事又与乔薇又何干系?
  可姬老夫人是明白的,当初就是乔薇搜集到的荀氏的罪证,可荀氏最终没被逐出家门,会不会因为这个,乔薇就对姬尚青心存了不满呢?
  姬老夫人打心眼儿里并不相信乔薇会这么多,可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方寸大乱,已经没了往日的理智。
  乔薇淡淡一笑,看向周妈妈道:“那好啊,你既然不信我,来搜我就是了,看我身上是不是藏了毒药,当场给你家夫人下的毒!”
  周妈妈还真去搜了。
  老夫人没有阻止。
  就在周妈妈即将碰到乔薇时,乔薇后退了一步,淡道:“等等,万一你栽赃我,趁着搜身的时候,往我身上转移毒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