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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慌了,场面一下子躁动了起来。
  贺兰堡的侍卫长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圣女!圣女你没事?”
  圣女想说话,可一开口,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和卓忍住浑身的虚弱,迈步走上了祭坛,蹲下身,将圣女扶坐了起来:“圣女,圣女!”
  圣女纤细的身子如同一片寒风中凋零的落叶,无力地靠在和卓的怀中。
  五位长老也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圣女。
  塞纳家主、毕罗家主与另外六位家主也快步踏上了祭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台子会突然垮掉?”
  问话的是塞纳家主。
  每年的祭祀都会有不同的家族轮流承办,从高台到布放,所有人选与材质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今年原本是轮到了塞纳家,但由于他们忙着寻找小卓玛,便将此次的任务拜托给了长老院。
  高台是长老院搭建的,祭品是长老院买的,香烛纸钱也是长老院悉心准备的,若说是高台本身的问题,长老院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大长老神色凝重道:“台子是我亲自监工完成的,之后我又上去走了好几次,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二长老忙道:“是啊,我们几个把祭坛里里外外全都检查过了,真的是没有任何遗漏啊!”
  毕罗家主沉声道:“没有遗漏怎么会塌了呢?总不会是圣女自己踩塌的!”
  众所周知,圣女虽整日跟着武师习武,但那都是些强健体魄的拳法与剑法,并无半分内力,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不可能将一个结实的高台踩踏的。
  五长老坚持道:“总之,我们长老院的东西绝对没有问题!”
  五位长老中,属五长老最胖,他在上头又蹦又跳都没塌,一个百八十斤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舞了两下剑就给塌掉了呢?
  毕罗家主哼道:“既然高台本身没有问题,看来是真神在给族人预警了!”
  “预警?”大长老皱眉,初一的祭祀出了岔子,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涌上一层不详的预感,可在心里想想,与从别人嘴里听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大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时,大夫到了,大夫先给圣女把了脉,检查了伤势,难过地说道:“圣女伤得极重,需要抬回去做进一步的诊断,看有无碎骨。”
  不远处的乔薇一直盯着高台,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老实说,她被圣女的舞姿所吸引,还真没看出高台是如何垮掉的,只知那一瞬,圣女整个人往下一坠,与碎裂的木片一块儿跌在了地上。
  “哎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青岩女官急得团团转。
  乔薇不解地问道:“圣女伤得很严重吗?”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很严重了……”不过青岩女官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初一的祭祀出事,多半是族里要出什么不好的事。
  乔薇虽不知塔纳族的族史,却也明白祭祀上出事,多半没什么好的预兆。
  果然下一秒,乔薇便听见毕罗家主那无比高亢的声音说道:“当然是真神在预警了!一定是有人冲撞了真神,真神震怒,才会降罪于圣女!”
  这逻辑乔薇也是服了,既然是有人做错了事,真神为什么不降罪做错事的人,而要降罪一个无辜的圣女呢?
  青岩女官解释道:“在塔纳族,祭师与圣女都是真神的使者,他们除了要传递真神的旨意,也要全心全意地辅佐和卓,一旦和卓出了岔子,便是他们辅佐不力,真神会降罪于他们,以此来警示和卓,若和卓继续冥顽不灵,便会有更大的灾难降临到他的族里。”
  乔薇竟无言以对,扶额,摇了摇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听谁说的?”
  青岩女官登时肃起了脸:“小卓玛!不可对真神不敬!”
  乔薇叹气,成天神啊鬼的,难怪她娘想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事确实够蹊跷的,五位长老都说他们仔细检查过高台了,高台绝不存在坍塌的风险,可偏偏就是塌了,在乔薇看来,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对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阻止圣女完成这个仪式,当然圣女本身也存在很大的嫌疑,不论是谁干的,今日的仪式都被打断了,她得不到神明的祝福,想成为塔纳族的小卓玛,怕是不大可能了。
  台子上的争吵还在继续,继毕罗家主一口咬定是有人冲撞了和卓之后,塞纳家主开口了:“毕罗家主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谁会去冲撞神明?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在怀疑谁?别说你是在怀疑和卓,和卓的功德大家有目共睹,他是无名岛上最受人爱戴的一任和卓,他这一生,从未犯过任何错,神明又怎么会降罪于他?”
  毕罗家主拔高了音量:“他真的没有犯错吗?你不妨想想和卓最近都做什么了?”
  和卓最近做的大事,无外乎是将小卓玛认回了族里,贺兰家后继有人,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怎么会惹来神明的降罪呢?
  乔薇冷笑:“这个毕罗家主啊,还真是不死心,都已经证明他找回来的是个假小卓玛了,却仍冥顽不灵,他就那么咽不下那口气。”
  “小卓玛,你说什么?”青岩女官没听清。
  乔薇淡道:“没什么,有人见不得我好过,千方百计阻止我,毕罗家主给人当了枪使,却还当是神明在替他出气呢。”
  青岩女官微怔,小卓玛的意思今天的意外是人为的吗?怎么可能呢?谁能在长老们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塞纳家主怒道:“你是想说小卓玛冲撞了真神吗?你别忘了,小卓玛是找回了祭师遗物的人,她怎么可能触怒真神?”
  毕罗家主讥讽道:“那你怎么解释今天的事?圣女一辅佐贺兰家,只有贺兰家的人德行有亏,她才会遭到降罪!”
  塞纳家主勃然大怒:“小卓玛没有德行有亏!”
  小卓玛是塞纳家找回来的,她德行有亏,那把德行有亏的她找回来的塞纳家又成什么了?
  毕罗家主冷冷地哼了哼,望向祭坛外的信众道:“那个女人原本就不是纯种的塔纳族人,她的父亲是个外族人,她身上有一半的外族血统,她如今找了个相公,也是外族人!她生的孩子,就只剩四分之一的塔纳族血统了!我们难道要把塔纳族交到一群外族人的手上吗?真神已经给了我们警示,我们如果不及时收手,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全族的灾祸!”
  “全族的灾祸?”祭坛外,有人恐慌了。
  “不要小卓玛!”
  “不要外族人!”
  “把小卓玛赶出去!”
  “对!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赶出去!”
  有信众朝殿堂冲了过来。
  青岩女官一把抱住乔薇,一颗臭鸡蛋砸在了青岩女官的头上。
  乔薇怒了,扯开青岩女官,冲了出去,揪出那个砸臭鸡蛋的家伙,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小卓玛打人啦!”
  “赶出去!”
  “赶出去!”
  “赶出去!”
  东边的高楼上,姬冥修一行人也注意到了祭坛的异动,姬冥修让乔峥将孩子带进了厢房,燕飞绝目瞪口呆地看着下方:“什么情况啊这是?”
  易千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这群人是不是疯了?几句话就被煽动成这样!选小卓玛的是他们,现在赶小卓玛的也是他们!”
  又一颗臭鸡蛋砸向了乔薇,易千音打出一掌,震碎了鸡蛋。
  燕飞绝也亮出了暗器,将鸡蛋各个击碎。
  但鸡蛋实在太多了,菜叶子,石头,鞋子,全都不要命地朝乔薇招呼了过去。
  姬冥修眸光一冷,下了楼!
  就在信众几乎要将殿堂拆掉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咚!
  咚!
  咚!咚!咚!咚……
  像是沉重的玄铁砸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却每一声都砸在了众人的心坎儿上,众人感受到了脚底的震动,低头看去,只见土砾都被震得飞起。
  脚步声还在逼近,空气里诡异地涌起了一股肃杀之气。
  太阳都似被这层杀气吓破了胆,怂哒哒地躲进了云层。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众人用手臂挡住了脸,不让沙子飞入眼睛,却又控制不住地朝声音的源头瞧去,就见一群黑压压的侍卫,穿着玄色盔甲,手持玄色大弓,修罗一般朝祭坛涌了过来,将祭坛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数以百计的侍卫拉开了冰冷的弓箭,对准叫嚣的人群。
  强大的杀气彻底笼罩了祭坛,祭坛一下子静了。
  两队同样穿着玄色盔甲的铁骑气势汹汹地奔来,骏马也穿着玄色的盔甲,戴着玄色的头盔,气场强大得不像话。
  一队铁骑在乔薇的殿堂前一字排开,手持长矛,对准了闹事的信众,那群要往乔薇身上砸鸡蛋的信众们瞬间吓得腿都软了。
  另一队铁骑在祭坛前摆开了阵型,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哒,哒,哒,哒……
  优雅而傲慢的马蹄声传了过来,祭坛前的铁骑自动向两旁排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骏马缓缓踱到了人前,扬起骄傲的头颅,如冰冷的帝王一般,傲视着祭坛的众人。
  马上之人穿着外黑里红的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了她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张完美得让人惊叹的红唇,那红唇漫不经心地勾起,只是这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所有人的呼吸为之一紧。
  她扬起指若纤葱的手,朝着新涂了豆蔻的指甲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不咸不淡地道:“听说,有人要赶老子的女儿?”
  第252章 乔妈出手,册封(完)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祭坛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猝不及防地扎向众人面门,所有人的心口都震了震,脊背漫过一股森寒,连呼吸都屏住。
  祭坛,鸦雀无声。
  毕罗家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看错,他使劲儿地揉了揉眼,对面的景象却没有变,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但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在闭关吗?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吗?这才过去了多久了,她就出来了?提前出关对人的损伤很大,可瞧她一身风骨,哪里像是受了损伤的样子?分明健壮得不得了!
  这、这……
  毕罗家主哑巴了。
  塞纳家主也同样感到惊讶,但不同的是,毕罗家主恐怕惊吓居多,他则是有些惊喜,圣女跌下高台,他虽据理力争,可他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罢了,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这个小卓玛的身上,塞纳家与塔塔尔家的身家性命也全都系在她的身上,她若是出了事,他们两家就完了,所有,哪怕是个死局,他也不甘地挣扎着。
  可是,当小卓玛被众人围攻时,他知道,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了。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时,突然杀出了一个卓玛。
  这个卓玛,可是全族人的“心腹大患”,女魔头,小煞星……他平时也是有些嫌她的,这一刻,却觉得她不能更可爱了。
  贺兰倾的坐骑慢悠悠地晃了过去,马蹄声悠扬且漫不经心,就连这匹马都仿佛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骄傲的骏马晃到一群闹事的信众前,众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微风自她身后幽幽地吹来,摇动她身上清冽的冷香,空气里浮现起了一丝好闻的香气。
  众人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心慌意乱地看着她。
  她看向身侧,微微地倾了倾身子,斗篷下的那张红唇,勾起一个似有还无的弧度:“砸呀,怎么不砸了?”
  正对着她的是一个拿着臭鸡蛋的小地痞,小地痞闻到了她身上清冽的香气,喉头一阵发紧,然而听了她的声音,又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陡然升了起来,他打了个哆嗦,拿着臭鸡蛋的手抖抖索索个不停,最后,他也不知发的什么疯,总之脑门儿一热,将那臭鸡蛋往自己脑门儿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