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砰”地一声打开,重重碰在墙上,里面的人像风一样卷出去。秘书室众人面面相看,瞅一眼合上的电梯,瞅一眼敞开的办公室,不敢相信刚才带着女人一身焦灼的人正是他们冷酷无情的顶头上司。
张瑾捏着安全带,低头解释小璨的情况,时不时偷瞄一眼开车的周常远。
他始终没有说话,唇线与侧脸线条一样刚毅,车开得飞快。
几乎是小跑进医院,张瑾急急打开病房门,周常远却突然在她身后停住,站在门边,看着她扑向病床上的一小团。
床边挂着点滴,张瑾不敢抱小璨,只趴在一旁心疼地摸着他的脸。
因为发烧,他脸颊还是滚烫发红的,看到张瑾,又高兴又委屈,小脸一皱,低低地叫了一声“妈咪……”声音带着不适的沙哑。
孩子轻轻柔柔的一声像是一记重拳砸在周常远胸口,叫他几乎站不住。
张瑾只觉得心也跟着皱了起来,看到他手背上几处淤青的针眼,差一点又要掉眼泪。
“疼吗?”
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张瑾,乖巧地摇头,突然看到她身后靠近的男人,高大陌生,不禁好奇地睁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然后仿佛觉出异样,有些瑟缩地靠向张瑾,“妈咪……这个叔叔是谁啊?”
他锁着眉肃着面,不知是紧张还是生气,神情复杂,良久地沉默,只是垂在腿裤边的手微不可见地颤抖。
一大一小的两人隔空静静对视,小璨那与他几乎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思索。
周常远转眼看向张瑾,她深吸一口气,对上小璨探索的大眼睛,声音颤动,“小璨,不是叔叔,是爸爸……爸爸……”
次日上午,本在前一夜已经回到波市的Joyce匆匆赶来医院,从一见到小璨开始,眼泪就没断过,心疼地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撒手。
反倒是小璨抱着她的脖子,软软地叫“奶奶……”,哄她“不哭不哭……”只是这副懂事乖巧的模样更加让人心疼。
Joyce抹着眼泪,张瑾头一次见她这样严厉,周常远助理都还在,却一点面子都不留,扭头就狠狠训了他一顿,把小璨的病情、小璨与张瑾这几年在外面的失散都算在他头上。
张瑾心里过意不去,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错不在周常远,或许与已故的周礼鸣相关,但更多是在她身上,是她当年选择逃避,也是她没有照顾好小璨,昨天拿到基因检测结果,才发现真正病因。
她有好几次想开口替周常远说话,他却眼风淡淡扫过来,提示别管。最后小璨弱弱地叫“奶奶”,Joyce转身作罢,周常远才过来拍着她腰说:“你忘了?她当老师训人训惯了,越解释气越大。”
助理从没想过会经历老板被骂得一声不吭的场面,在一旁屏息凝神恨不得当隐形人,后看老板情绪稳定,才迎上去说:“Robert教授回复他今天下午就能到。”
Robert是全美有名的血液肿瘤科专家,由他来负责小璨手术,确保风险降到最低。而经过多次检测比对,最终决定用周常远的骨髓造血干细胞,为小璨重建免疫系统。
手术开始的前叁天,为防止小璨感染,他被隔离在无菌室,隔着透明的玻璃墙才能见到其他人,小小的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很坚强,从不哭闹。
倒是张瑾,几次差点哭晕在周常远怀里,原发性免疫缺陷,多么罕见的病,怎么就落在了小璨身上,他才这么小,却要遭受这样大的痛苦。
手术那天,整整一个下午,所有人沉默地等在手术室门口,张瑾都快要把周常远手臂抓青,终于等到Robert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轻松的微笑。
Joyce也露出连日来第一个和缓的脸色,“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要再拖了,尽早办了吧,小璨是周家的孩子,该回家了……”
Joyce生日这天,一家人来到绿茵幽静的墓园,天下着细雨,张瑾在伞下,耐心指着灰白石碑上的照片,向小璨解释这位是爷爷,旁边是叔伯。
周常远撑伞站在身后,含笑看着,又抬头看一眼一旁的Joyce,相视而笑。
去年5月,也是在这个墓园,同样下着细雨,举行着周礼鸣的葬礼。
周常远与Joyce撑伞站在树下,他不知看向远处哪里,一直在抽烟。
Joyce问:“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LA市。”
“那你还在等什么?”
“妈……”他脸上露出少有的烦躁和困扰,“我还是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见我,我想试探一下……”
“我看你就是太在乎了所以不自信,非要证明……那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吧,消息说孩子身体不太好,老是生病,我想最好让来纽市查一查。”
“孩子?什么孩子?”
“妈,你先别急……”
听说今天周礼鸣身体状态有所好转,周常远下午空出时间来医院看望。已是初夏时分,雨却还带着丝丝寒意。
他没有乘电梯,走楼梯上去,又想起在波市医院着急忙慌、横冲直撞的那次,过了四年,却仿佛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他再也没有那样的赤潮和热血。
因为久病,周礼鸣消瘦了许多,说话也显得沙哑吃力,不过今天食欲不错,给剥了两个橘子都吃掉了。
“今年第一季度季报出来了吧,股市有没有反响?”
“涨势挺好,你不用挂心。”
周礼鸣微微一笑,似有感慨似有骄傲,“公司交给你我放心,你没有让大家失望。”
“只是可惜,我还没看到你结婚生孩子……”
周常远提了提嘴角,并不接话。
周礼鸣看他一眼,“你这样年轻有为,正是风光的时候,怎么感情上像一潭死水一样?”
怔忪了一瞬,周常远轻轻摇一摇头,声音极淡,“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
他坐直身子,看向窗外,脸上尽是与年纪不符的荒漠,“大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会幸福了,真的,就这样吧……”
一滴眼泪突然从眼角滚进枕头里,周礼鸣的眼睛比窗外的天还灰,声音越发沙哑,“你……你还是忘不了她吧?”
“我们没有缘分,我不够幸运。”周常远语气落寞,侧脸寂然。
“小远……是我错了……”
周常远转过头,不知周礼鸣为什么眼眶里都是泪。
他声音颤抖,“我知道你暗地里一直在找她,是我……是我封锁的消息……四年前……也是我……”
看吧,柳暗花明,于张瑾,于周常远——
完结啦!
这是继小鹿后我写的第二个故事,没想到这个先一步完结了。
下周会有一章番外,可怜我远只谈了一天甜甜的恋爱,吃了两次肉,番外一定给安排肉。
然后我就要开新故事啦!
这个故事好像太走心了,感觉还是不适合po18(当然我水平有限我也知道
后面会多均衡写走肾的,下一篇打算写个用词比较直接下流的(希望能做到
希望到时候数据能好一些,我也能有信心多写一些。
还有,真的真的很感谢喜欢这篇文的朋友,有人一直在坚持投珠,甚至小鹿和这篇兼顾,还有人帮我宣传,以及留言互动,我不一定回,但每条都有反复看,真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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