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村种冬麦,特别精贵麻烦,提前一星期、退后一星期,产量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而油菜花也特别耗肥料。但碧山村属南,年年都种的是,冬小麦与冬油菜。
“黄老爷子,这事不怪你。我今天都被突如其来的大队长他们,弄得现在晕乎乎。”张队长拍拍他肩膀劝道,“况且这老天爷的天气,是你能控制的?可能迟一天罢啦!明日再瞅瞅。”
碧山村种油菜花,并不是先洒籽,而是先育苗,在将它们放入田地里。小麦苗也同样精贵,它们若是碰到大雨滂沱,还没长稳,要是被淹就洗白(完蛋)啦。
可是这天气真的不是,黄老爷子瞅得闻得出来,跟他没关系,他却因为没做到提醒,觉得失职,自责不已。
叶二婶等小干部,也你一句我一句,劝慰起来。过好一会儿,黄老爷子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但这暴雨或阵雨不落地下完,他的心仍旧放不下。
只盼它来得快一些,不然秧苗种也不是,不种也不是。
“咳咳,咱们村的库房里粮食不多,你们也知道,杏花同志算过,根本不能吃到明年秋收。咱们大食堂从明天开始,也以吃红薯玉米为主,菜洋芋南瓜为主,咸鱼肉省着过年吃,播种时候可以加点餐。”
“队长,要是村里有人不同意咋整?”记工员想起村里几个好吃懒做的队员,每个村都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碧水村吃的是红薯稀饭,他们可以去瞅瞅,要是不满意,可以去公社或大队问问,中午碧水村交粮,很多村民和娃娃们都看到啦!”
说话的是叶二婶。
她身后有一堆神助攻,包括甜妹儿三姐妹,叶老爷子叶妈妈。
“这法子管用!”张队长眼里一亮,吧啦吧啦道,“咱们库还是锁起来,让一堆狗看着,对外就说没几粒米,要是被谁刨走,今年过年也得饿肚子。从明天开始,要是下雨,咱们就一家一户做简单的思想工作。”
接下来又是播种,以及萝卜白菜等收获问题,还有队里许多杂事。
队部的会议开到深夜,干部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擦着豆大的汗珠,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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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零点过后,温度越来越闷热,大地就仿佛蒸笼一般。
叶家土屋的窗户打开,无奈一丝风都没有,闷热潮湿到不行,村人们睡得汗水直流,翻来覆去,哪种姿势都不行。
“哇哇哇!”
乖巧的小五热得扁扁嘴,哭得声嘶力竭,喂奶都不顶用。
吓得甜妹儿赶紧去空间烧两大锅热水,然后摘葡萄野草莓桃子李子等,还有一水缸清溪水,将它们统统取出来。
叶妈妈用温水将小五,帮小五擦身降温,他这才安静下来吐奶泡儿,“啊呀啊呀”,眼睛瞪圆,就是不肯睡觉。
“爸妈,咱们把床搬到院子里去呗!温度总能低点。”甜妹儿建议道,反正她也睡不着,实在闷热得可怕。
夏季傍晚,村人们都喜欢在大院子,搬块木板、铺上凉席,然后大人躺着乘凉,小孩在上面打滚、翻跟头。
院子里不行,怕下雨打湿凉席,但屋檐下、大厅里还是可以的。
等叶爸爸叶妈妈点头同意时,房间外响起细细碎碎的声音,有木板‘匡嚓匡嚓’的碰撞声音,布鞋摩擦地的声音,还夹着人嘀咕呢喃的声音。
穿着蓝布兜、小裤衩的甜妹儿,乱毛卷卷的脑袋瓜,往门外伸去,就看见叶三叔搬床忙碌的身影,还有叶奶奶叶爷爷,晓丫头思丫头也都出来。
“热死啦!奶奶我想喝水!”
晓丫头渴得嘴巴起皮,很想去后院抱着大水缸,一口闷。
叶安诚与思丫头也好不到哪去。
至于大人们,他们更能忍一些,渴也不会说不出来。
“爷爷奶奶,三叔,大哥二姐三姐喝水,很烫的!”
甜妹儿转身回屋,遗憾瞅一眼野果水果,抱着热热的长竹筒出来,一个竹筒给大哥,一喝竹筒给爷爷。叶爸爸拎着叶妈妈的暖水壶嫁妆,走在她屁股后头。
“多亏大嫂是炊事员!”叶三叔感叹道,“大嫂这暖水壶果然顶用,热水跟刚烧差不多。”
“天气那么热,后院水缸里的水,现在都是热的!”叶奶奶瞪他一眼,大儿媳的暖水壶去年就坏掉,不怎么保温,尤其在冬天。但往常家里可以烧热水,因此这事只有她与大儿媳知道。
最近,叶家人有在后面木屋里放一大缸水,然后在后院外,也晒一小缸水,再加上叶妈妈每日从食堂带回的热水,晚上老人妇女娃娃们都可以冲凉。
全家人省着点,基本‘管够’!
他们正小声聊着,恰好这时,脸蛋红红的叶二婶与叶二叔,也满身大汗从屋子里出来,似乎在这之前,他们竟有闲情雅致做羞羞羞的事儿。
叶爸爸遗憾瞅一眼媳妇儿,得到一对嫌弃的白眼球。
思丫头乖巧道:“爸爸妈妈,你们出这么多汗,肯定口喝,快喝点水。”
俩口子恨不得钻地缝里头。
半夜,叶家土屋大门敞开,屋檐下,一块接一块的木板,变成一张超大床,一直沿展到客厅,上面铺上一张张凉席,依旧闷热,却比屋里好许多。
还有白老爷子提供的,薄荷味防蚊虫特效草药。
“这天气,明日恐怕不能下麦!”
“油菜花籽长出来了吧,也不知道能放下去不?”
山娃娃们滚啊滚啊,不久后,滚到周公梦里。把旧衣裳盖上他们的肚子,大人们小声聊一会儿,破蒲团扇一动一动的,最后也在朦胧月色、清晰蝉叫、热气暖气中,陷入梦乡。
直到公鸡打鸣,叶妈妈条件反射睁开眼睛,抬起头,眯一会儿解困。
‘吧嗒吧嗒’
几滴豆大的雨珠,零零星星,打在院子里的大榕树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一股冷风袭来,她立马清醒。
“快起床,下雨啦。”叶妈妈大力摇醒自家汉子,再温柔体贴叫醒其他人,“爸妈,二弟二弟妹,安小子……在外面睡会着凉生病的。”
迷迷糊糊的小丫头们,在酣睡中,直接抱着被移动回屋里头。
大雨哗啦哗啦下起来,凉风吹散热气,闷热一扫而空,除去俩妯娌,叶家人舒舒服服睡着回笼觉。
今天下大雨,很多活都被耽搁,早上出工自然晚的。当然,没干活工分是不算的,只是后些天的补救措施,加班加点,工分也是加倍的。增增减减,算起来也差不多。
“总算下雨啦,再不下,黄老爷子都得愧疚坏。大嫂你瞅瞅,这事本来跟他没关系,没想到他这么负责。”叶二婶一提到这事,感叹万分。
村里的小干部们都不错,团结一致,为民办事,不得不说,张队长挑人眼光很好。哪怕年轻记工员霉娃子,都有着毛头小子没有的稳重感。
“可不是呢!都十月多了,这么大的雨倒是少见,说不定还有一些鱼膳可以逮。”
叶妈妈叹一声,对于仓库粮食不够,她也清楚一些。
“我就盼望它今天上午下完,中午咱们去地里头放水,下午就可以插麦秧……”
“应该差不多,去年也这样,十月下旬最反复无常两次,一直热到十一月底才降温。”
一出门,还未穿蓑衣,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几股冷风,将俩妯娌的头发都吹起来,哪怕穿着长袖单衣,此刻,她们也感觉似乎有点冷飕飕的,鸡皮疙瘩起来。
“这天气竟然降温如此厉害!”
“冷热交替,家里娃娃们都得注意,天晴请白老爷子帮忙瞧一瞧,别感冒啦。”
互视一眼,俩人赶紧转身回去,感觉屋里已凉快许多,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把被子取出来给汉子闺女们盖上,再敲门通知老俩口,叶老三,叶安诚。
“小五给我吧!”叶奶奶搂着吃过奶的小五回屋。
另外两间屋里,俩糙汉子还在鼾睡得香。
明明是心疼汉子、不肯打扰他们的俩妯娌,嘴里却不约而同骂两句‘没良心的’,然后相视一笑,严严实实披上斗笠,在风雨中,结伴往队里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俩大肥章,快相当于三章啦,夸我快夸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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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们有没有经历过闷热不行,然后去院子里睡觉。
因为这里比较潮湿,我们都铺木板或稻草,再铺席子,点一盘蚊香,然后躺上去,舒舒服服睡大觉。
在学校里,也睡过几次。
汶川地震嘛,第一天狂下雨,不能上楼,大家都是在屋檐底下抱着被子,冷飕飕度过一天,那时候,不会玩手机,因为地震没信号,只有小灵通能打回家,移动联通都不行。
后面好多余震,震得都没感觉啦。
一开始还通铺睡操场,后来摇晃一下,我们继续抱着被子,翻身睡觉……镇定得很。
现在也好多余震。
我们市一晚上,三级以下,可以十多次,心疼那些住高楼的朋友,摇啊摇啊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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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所有仙女们,爱心发射^_^
第119章 食堂初限粮
暴雨如注, 天空像是被划开一道口子, 水流哗啦哗啦不要钱般往下倒, 溪水沟早就溢出来。要是不熟悉地势的外人进村, 保管能‘刷的一下’, 踩到深水沟里去。
相对来讲,碧山村地势最高, 像碧水村的部分土屋, 院里积水严重深至小腿肚儿。的亏他们村迷信‘防水’, 家家户户都讲究高门槛, 房间、客厅、财物等才没受到严重的影响。
这么大的雨,队员们根本无法干活,被逼无奈只能在家歇息,倒是提前享受一把‘猫秋’的悠闲生活。
队里干部们,包括炊事员,可闲不下来。
从凌晨开始, 干部们分批拉着一两个附近劳动力。捅几下猪圈附近的水沟,给受潮的鸡鸭窝换干稻草,检查牛棚驴棚有没漏雨, 去萝卜白菜地里瞅瞅情况……一直冒雨忙碌好几个小时,才有空做下来开会。
“张队长, 这次虽没雷电,雨恐怕跟八月那次差不多。”黄老爷子搬个凳子,坐在队部门口,抱着搪瓷杯, 里面是白老太太特意泡的姜茶,雨水珠溅湿他裤角也没发现。
这都十月中旬,咋会下这么大雨,从凌晨四点至现在,也有四、五个小时。雨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不像是阵雨,空气里冷飕飕的,似乎有降温的迹象。这一降温,今年的播种就有可能全部泡汤,黄老爷子愁得白发掉一大把。
“恐怕是的。”张队长对此一下地上积水的程度,心里暗自叹一口气,脸上依旧挂着镇定的神情,“咱们村往年都十一月才进入秋季,十月末温度不稳定正常。夏季雨不会下太久,咱们要考虑的是雨停后的工作。”
话是这样说,但此次暴雨来得诡异,进入十月,雨量慢慢减少才是正常的,即便有阵雨或雷雨,也通常不会超过两小时。
叶二婶点头道:“大雨过后,队员们有的活计干。先是地里排水播种,猪鸡鸭牛驴草料准备,冬季木炭也得烧起来,菜窖壁木板稻草堆起来……还有最重要一点,咱们仓库里的红薯还未晒干。”
红薯是村里的救命粮,可以生吃,甜甜脆脆的,可以熟吃饱肚,但它的储存必须特别小心。
碧山村气候潮湿,为防止红薯腐烂,通常在透气的木板箱或稻草堆内保存。哪怕堆放红薯的地方和靠墙处,也应垫上木板,薯堆上再用麦糠稻壳掩埋。
而且红薯是个怕冷怕热、怕磕怕碰的小妖精。
温度过低,就可能受冻甚至腐烂,形成硬心,蒸不熟、煮不烂,或者腐烂。温度过高,又可能生芽。
因此,碧山村除去留种,大部分都是在十月下旬与十一月初,将之切片晒成红薯干,保存简单。
“听说队里有一批红薯受潮?”霉娃子皱紧眉毛不解问道,这雨是今个儿下的,咋还不会有红薯在外头。
“还是刘阿婆的宝贝闺女刘桂花,她为抢洗澡,把收尾工作交给她弟刘东亮。你们也知道那二癞子,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那一堆红薯跟红薯藤基本都被雨淋透心了,好多磕碰伤,有的还是溪沟里打捞的。”
一提起这个,管粮仓的出纳员气不打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