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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是多阳光坦荡的大道,最起码,不是布满荆棘的坎坷之路。
  温泽闫在椅子上坐下,胳膊肘撑着膝盖,双手抱头,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陆婕走过去,蹲下来,手轻轻搭在他的大腿上,“泽闫,你若喜欢她,就去把她追回来,这次,我是真心实意支持你。”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带着几分喜气,打破了夜的宁静。
  景索索趁景纷纷低头挑茶叶的空当,拿手机给景博渊发了条信息。
  ——爷爷刚把我和大姐支出来找心心单独谈话了。
  至于谈什么,大哥那么聪明,大姐都猜到了,他一定也能猜到。
  隔了大约五分钟,她手机响了很简短的一下铃声,有信息进来。
  景纷纷正跟服务员说话,景索索拿出手机看了下。
  ——嗯
  很简短,连个标点都没有。
  ‘嗯’?这是什么反应?难道大哥知道爷爷要找心心谈话?
  ——大哥,你知道爷爷要找心心?
  很快,那边又来了条短信,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道:
  ——还没回去?
  景索索立刻回复。
  ——没。
  等了一阵,那边没回信息,景索索大约知道景博渊是不会回的了,刚要退出信箱,“你干什么呢?”景纷纷忽然凑过来要看她的手机,吓得景索索慌忙捂住屏幕,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景纷纷眯着双眼,“给大哥通风报信了?”
  景索索闭紧嘴巴。
  景纷纷用力点点她的脑门,“我说你怎么吃里扒外呢?”
  景索索不服:“我怎么吃里扒外了?心心将来跟大哥结婚,那就是景家人了,就是我嫂子了,是内人,不是外人!”
  “行了,回去吧。”景纷纷懒得再理她。
  回到病房,叶倾心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景索索,见她回来,叶倾心站起身,“茶叶买回来了,我们现在回去?”
  景索索看了景老爷子一眼,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道:“走吧。”
  两人很有礼数地跟景老爷子道了别,出了病房。
  下楼时,电梯里。
  景索索转头看向叶倾心说:“心心,别听我爷爷的话,我很看好你和大哥。”
  叶倾心诧异地看了景索索一眼,旋即又明白过来,景索索是景家的人,景老爷子的决定,景索索估计也是知道的,知道景老爷子跟她说了什么,倒也不稀奇。
  她朝景索索笑了笑,道:“索索,谢谢你。”
  不知过了多久,兰博基尼在b大门口停下。
  叶倾心的目光落在路边树下的黑色卡宴上。
  “咦?是大哥的车。”景索索惊呼了一声,伸手怼了下叶倾心的手臂,“去啊,大哥在等你。”
  叶倾心耳边忽地响起景老爷子最后对她说的话,“一个月,你退出阿渊的生活一个月,如果我不能在一个月内让他结婚,我便不再阻碍你们,可茵曾经如何待你,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你该为她想想,难道你忍心让她就这么在病床上度过剩下的日子?倘若你跟阿渊当真情比金坚,我想这一个月对你们而言也不算什么。”
  景老爷子最后那番话说得格外笃定,好似已经想到什么景博渊一定会妥协的办法。
  “去啊,愣着干什么?”景索索催促。
  叶倾心敛了敛神思,推开车门下车,朝黑色卡宴走过去。
  等她走近,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想必之前有人在车里抽过烟,车载香水的味道清新怡人,景博渊靠在驾驶座,一双深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过来。
  叶倾心边关上车门,边笑着看她:“你怎么来了?酒会结束了?”
  视线落向导航仪,上面显示着时间,刚九点零三分。
  “见过爷爷了。”景博渊左手撑在方向盘上,腕部的钢表精致尊贵,右手伸过来攥叶倾心的手。
  男人的掌心厚实宽大,触感干燥温热,带着男人专有的粗粝。
  叶倾心任由他攥着。
  “你知道啊。”她淡淡出声。
  大概,景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反倒显得她像个外人。
  嗯,她本来就是个外人。
  “昨晚爷爷给我打过电话,把今晚对你说的话,跟我说过一遍。”景博渊拇指指腹摩挲女孩细嫩的手背。
  叶倾心垂眉沉默一阵,抬眸看向景博渊,“爷爷说,让我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说服你,如果你能坚持住一个月,以后就不再干预我们。”说着,她笑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软肋攥在爷爷手里,爷爷似乎很笃定他能说服你。”
  景博渊深不可测的视线攫住女孩有些牵强的笑容,“你想说什么?”
  叶倾心收回看向景博渊的视线,转头看向车窗外,“一开始跟你在一起,身份地位的差距,我便知道一定会遭遇阻碍,你家里人可能会看不上我这样出生的女孩,可是后来,我见到了爷爷奶奶,见到你的父亲母亲,他们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戴着有色眼镜看我,尤其是奶奶,对我很好。”
  “那次在奶奶的寿宴上,她那般护着我,我刚流产的时候,盛奶奶和余太太来跟我求情,被奶奶很不客气地撵走,我知道她这么对我是因为她爱你,对我只是爱屋及乌,但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对我的好,我感受得到,也感激。”
  “我从十岁,便经历过世态炎凉,看过人情冷暖,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可能不像其他同龄的人那样天真单纯,博渊,我很现实。”
  她很现实,对爱情也是,所以她才不会像别的小女孩那样要求自己的男朋友处处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也不会去要求他推掉工作和应酬来陪自己,她知道对于景博渊这类成功男人而言,事业和责任更为重要。
  事业有成和有责任有担当,也是这类男人的魅力所在。
  她不能一边要求男人像那些小年轻一样将自己摆在至高无上的位置、随叫随到、每天有大把的时间来陪自己,一边又要求他比别的男人优秀、比别的男人更有责任和担当。
  对家人负责,也是责任的一种。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更配你一点,可是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我跟你的差距依旧天高地远,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唯有我这具长得还算不错的身体,可现在,连我这具身体都无法再匹配你了,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还关系着两个家庭的幸福,你可以接受我这样的身体,你的家人不能接受,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会动荡不安。”
  “我也不想你以后生活在自责愧疚里,我知道你跟奶奶的关系比一般祖孙要亲密很多……”
  景老夫人在手术室那天,景博渊一直站在手术室外守着,每每想到这一幕,叶倾心便很难过,是她让他进退两难了。
  “所以?”景博渊淡淡开腔。
  叶倾心的左手被景博渊握着,右手伸过来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手不比他的大,根本盖不住他的手背。
  “上一次,我跟你说过结束,和你分开的两个多月里,我很难受,有时候也很后悔,那种滋味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可是博渊,我爱你,不想在将来,看到你后悔现在的选择。”
  没有孩子,又对奶奶有愧疚,就像贺素娥说的,景博渊现在因为喜欢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有些枉顾对家人的责任,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人都是会变的,爱情更是。
  叶倾心爱他,渴望能跟他朝夕相对,然而她很理智,她不是二十岁什么都没经历过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小女孩,她也不是为了眼前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她有些想笑,她这种人,搁在古代,一定干不出私奔这种事。
  景博渊听着女孩条理清晰且冷静自若的话语,有些头疼。
  抬手捏了下眉心,再次出声:“所以?”
  叶倾心靠过来,趴进他的怀里,“我想给爷爷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
  景博渊长臂一展,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爷爷当过将军,军人一言九鼎,我相信他说一个月,一定会恪守一月之期,我答应爷爷给他一个月的时间来说服你,不插手不干预。”
  叶倾心脸颊搁在景博渊的肩窝处,视线平视,看到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结。
  “这一个月里,也请你深切地想想未来的生活,选择我,是不是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没有停顿,叶倾心接着道:“如果爷爷没有说服你,如果你考虑清楚之后依旧选择我,今后我便赖定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景博渊听了没有立即开口,沉默一阵,他才说:“就这么不信我?”
  “不是。”叶倾心抬手揪住男人胸前的纽扣把玩,“我信你,我只是不信现实。”
  顿了一顿,她说:“十岁那年,父亲抛弃了我们,母亲一病不起,小国生活不能自理,那时候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照顾别人,学会了打架保护小国,学会怎么淡然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因为邰正庭的帮助,他妻子不乐意,我还学会了看人脸色。”
  “十四岁那年,我认识了温泽闫,他阳光、善良,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护着我,有时候帮我照顾我妈和小国,十七岁那年春天,他向我表白,那时候他于我而言是我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明,我答应了,他说会照顾我、爱我一辈子,我信了。”
  “十七岁那年冬天,他父亲身陷囹圄,他为了救他父亲,转身娶了县长千金。”
  “我相信他说会爱我一辈子时,是真心的,只是现实逼他不得不低头,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他选了亲情,我没有怪他,如果换成是我,或许我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叶倾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她这些话不见得多在理,但却是她真实的内心。
  良久,景博渊笑了下,开腔说:“你倒是看得开,不怕我真的妥协。”
  叶倾心笑,眼睛却变得湿润,“我始终相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景博渊听完她的话,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叶倾心热情回应。
  十点十三分,她回了宿舍。
  景博渊的指间夹着烟坐在车里,车窗开着,寒意袭人,他定定地看着叶倾心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他忽然有些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对这个小丫头改变了心境的。
  小丫头年纪不大,身上那股淡然豁达的特质,与众不同。
  片刻,他轻笑一声,捻灭烟头扔掉,启动车子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叶倾心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要么看书,要么就是在电脑上设计稿图,没再自讨没趣地去医院探望景老夫人,那天景老爷子可是交代了她这一个月不许再去医院。
  她的电脑里有很多自己设计的稿图,没有什么系统性,都是偶尔灵光一闪画下来的。
  景博渊的电话每天都会来,两人每次都会聊上一会儿,只是闭口不提那些让人烦心的事。
  这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宿舍时在宿舍大门口遇到了瘸着脚回来的窦薇儿。
  窦薇儿最终还是动了做模特的心思,最近报了个模特培训班,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过去接受体型训练和t台步训练,有时遇到不重要的课,直接旷课。
  叶倾心扶她上楼,帮她倒了盆热水泡脚。
  窦薇儿龇牙咧嘴地把磨满水泡的脚放进盆里,“谢谢。”
  叶倾心笑了下,张嘴正要说什么,手机响。
  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温泽闫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