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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逸那个人,跟景博渊性格相似,不是会去过多关心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人。
  想到这,叶倾心倒是隐隐有些担忧。
  不知道闻人喜现在如何,等了盼了二十来年,终于结婚了,新郎却在半路丢下她陪着别人去了医院,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救护车很快又尖叫着从另一边的车道原路往回开,景博渊也回来了。
  “我们先去酒店,二叔说他会赶在仪式前回来。”
  “阿砚媳妇怎么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了?阿砚呢?”景综问。
  “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他。”
  “大喜的日子出了这事……”景综的话没说完,听的人却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大喜的日子撞了人,终归不是什么吉利事。
  空气中忽然飘出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倒也不难闻,一众人赶紧查看了下小家伙,贺素娥怀里的暮暮拉了臭臭。
  前排的李姨递过来婴儿湿巾和干净的尿布。
  贺素娥熟练地取下暮暮屁股底下布满金黄色臭臭的尿布递给李姨装袋,抽了湿巾熟练又轻柔地擦暮暮嫩嫩的小屁股。
  景综手里拿着湿巾和干净的尿布,看着这一幕,眼神一下子变得动容。
  情不自禁伸手撩开贺素娥垂下来的一小缕头发,贺素娥手底下的动作一顿,往旁边让了一下,避开景综的碰触,只是接下来的动作,明显有些别扭。
  景综对她的刻意回避毫不介意,脸上的表情始终温柔,等贺素娥擦干净暮暮的小屁股,适时地递上干净的尿布,看起来很有默契。
  因为刚刚那段插曲而稍稍变得正常的气氛,再次变得奇怪又诡异。
  “喜姐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叶倾心开口想缓和一下气氛,也是真想关心闻人喜。
  景博渊没说闻人喜现在如何,只道:“到了酒店,你去陪陪她。”
  那就是不好了。
  景逸和闻人喜的婚礼在博威集团旗下的五星级酒店举办。
  叶倾心一行人到的时候,景彦和季仪已经在婚礼现场的入口迎接宾客,景综和贺素娥过去帮忙,景博渊一直将叶倾心送进休息室,才转身去帮忙招呼客人。
  叶倾心抱着朝朝,王姨和孙姨抱着年年和暮暮,李姨拿着小家伙们需要用到的物品,休息室里,景老夫人和一位叶倾心没有见过的老夫人坐在沙发里,景家三姐妹和几个叶倾心面生的年轻女孩聚在一起说话,大约是女方那边的亲友。
  看见叶倾心,景老夫人招呼她:“心心,过来坐。”
  “这就是你家孙媳妇?”面生的老夫人看了看叶倾心和三个孩子,嘴角的笑容有些牵强,“真不错。”
  叶倾心猜测老夫人可能是闻人喜的母亲,但不确定,把目光投向景老夫人。
  景老夫人笑道:“这位是小喜的妈妈,你该叫一声闻人奶奶。”
  “闻人奶奶。”叶倾心从善如流,乖巧礼貌地叫人。
  闻人老夫人笑了笑,低头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隐匿。
  叶倾心多少能猜到闻人老夫人的笑容为何这般勉强,自家女儿等了景逸二十来年,把一个女孩的大好年华都荒废了,好不容易心想事成结个婚,新郎半途跑了,搁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这时。
  换好婚纱的闻人喜从更衣间出来。
  四十三岁的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几岁,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凹凸有致,保养得都很好,穿一袭洁白的婚纱,衬得五官越发柔美,她微笑着,唇畔凝结了几分落寞和愁绪。
  “哇——好美啊,表姐,我敢说今天结婚的新娘,数你最美。”和景索索站在一处的年轻女孩夸赞。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恭维,这话听着都是让人愉悦的。
  闻人喜朝那女孩笑了笑,走到化妆镜前坐下,让跟妆师给她换妆。
  叶倾心抱着朝朝走过去,站在闻人喜斜后方。
  闻人喜从镜子里对上叶倾心的视线,笑了笑,“宝宝真可爱。”
  叶倾心笑:“有时候也让人很头痛。”顿了下,她又道:“恭喜喜姐。”
  闻人喜勾了下唇,“谢谢。”说完垂下睫毛。
  叶倾心看出她没什么说话的心思,便也不再说什么,视线落向镜子里映出来的闻人老夫人,老人家正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眼神实在不能说是高兴。
  站得有些累了,叶倾心走到露天阳台上,那里设有供人休息的户外茶几和椅子,阳光照射下来,有些热,倒也不晒人。
  阳台的一角摆着两盆夹竹桃,十月初,花期将尽,枚红色的花儿开得不怎么景气。
  叶倾心刚在藤编的椅子上坐下,景索索屁颠颠凑过来。
  “哎,心心,你知道今天被二叔撞到的人是谁吗?”语气神秘兮兮的。
  叶倾心莞尔,“知道,萧砚的老婆。”
  景索索摇头,“不是。”
  “不是萧砚的老婆?”不应该啊,景综亲口说的,几大家族都很熟悉,不至于认错人。
  “不是!”景索索急忙道:“是萧三嫂,我的意思是,她不仅仅是萧三嫂那么简单,她长得和二叔以前喜欢的那个女人很像。”
  叶倾心暗暗一惊。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景索索白了叶倾心一眼,“萧三哥的婚礼那天,本来二叔打算去的,单位里临时出了点事,就没去成,婚礼上看见新娘,奶奶在我旁边跟我妈悄悄说了一句:幸好老二没来。”
  “当时我离她们近,听见了,问她们为什么幸好二叔没来,她们没理我,我也没往心里去。”
  “刚刚来酒店的路上,我跟奶奶坐一辆车,二叔跟着萧三嫂去了医院,奶奶得到消息,气得打电话过去骂,她说,你为了那个女人耽误小喜二十年,现在又为了个和她长得像的女人耽误和小喜的婚礼?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仪式之前你若是不到,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景索索学着景老夫人当时愤怒的语调,说完不由得啧啧咋舌,“我今天才知道二叔当年喜欢的女人原来长萧三嫂那样的,确实漂亮,难怪二叔对当年的情人用情这么深,可怜了二婶。”
  叶倾心转头看向休息室内,闻人喜已经化好了妆,造型师正在给她盘头发,她嘴角虽然勾着笑,可描绘精致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落寞和失望。
  “几点了?”
  叶倾心收回目光,看向景索索右手腕上的女士腕表。
  景索索抬手看了下,“五点,离婚礼仪式还剩一个小时整。”
  叶倾心忽然明白来时的车上,她问闻人喜怎么样了,景博渊为什么没有回答,或许,景博渊也知道景逸之所以执意跟着救护车走,是因为被撞的人,酷似他的旧情人。
  她起身抱着朝朝走向闻人喜。
  闻人喜身边围着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吱吱喳喳的瞧起来十分热闹,叶倾心却看见了她眼底的那抹悲凉和孤寂。
  “二婶。”叶倾心把朝朝递过去,“二婶还没抱过侄子们呢,您要是不怕小家伙弄脏您的婚纱,就抱抱吧。”
  小家伙身子又香又软,闻人喜抱着,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他叫什么?”闻人喜笑着问。
  “小名朝朝,大名……景握瑜。”叶倾心转头指了指年年和暮暮,“那个是老大,小名年年,大名景怀瑾,那个是老三,小名暮暮,大名景慕叶。”
  “怀瑾握瑜……很不错的名字,景慕叶……是景博渊爱慕叶倾心的景慕叶?”
  叶倾心脸颊微微红,没有点头承认,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闻人喜眼睛里爬上满满的羡慕,她无声垂下贴了假睫毛的眼帘,浓重的睫毛遮掩了眼睛里的情绪,“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或许,好的并非名字本身,而是一个男人用孩子的名字向妻子表达出来的情意。
  叶倾心见她这样,暗恼自己帮了倒忙,本想让孩子转移闻人喜的注意力,没想到惹得她更加伤感。
  忽地想到什么,叶倾心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喜饭呢?”
  闻人喜从来都是猫不离身。
  “我把它关在家里了。”闻人喜声音低低的,“他们说,结婚的时候带猫会招来晦气,我就把它关在家里,为了不让它偷偷跟过来给我的婚礼招晦气,我还把它锁在笼子里。”
  不知道是心疼喜饭,还是其他,闻人喜的睫毛渐渐湿润,“我现在有些后悔,我不该那么对它,我应该带它过来。”
  “如果它在,就可以陪着我。”
  叶倾心听出来了。
  闻人喜这是在借猫发泄情感,她心里是苦的。
  “喜姐……”叶倾心握上闻人喜的手,直说道:“二叔会回来的,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最终闻人喜的眼泪都没有掉下来,她眨了眨渐渐干燥的睫毛,抬眼看向叶倾心,微笑中透露出几分莫名的情绪,叶倾心一时没看懂。
  “希望吧。”闻人喜说,语气十分平静淡漠,恍惚间,叶倾心似乎看到了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朴素女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旋即门被推开,门口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景博渊视线直接落向叶倾心。
  叶倾心起身,“我出去一下,二婶帮我抱一会朝朝。”
  闻人喜点头,“去吧。”
  休息室外。
  “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医院那边情况比较糟糕。”景博渊语气淡淡的。
  “是苏玉琢的情况糟糕吗?二叔呢?不能先回来完成婚礼?萧家的人应该都过去了吧?二叔又不是医生,在那里也没什么用处。”
  叶倾心的语气带上个人情感,有些冲,她替闻人喜难过。
  景家这边那么多人口,随便派一个过去都可以换回景逸,这事是景家的错,景家把态度摆出来就是了,没有必要一定要景逸在那边。
  景博渊把叶倾心拉进怀里,岔开话题,“带孩子累不累?”
  叶倾心摇头,回头看了眼休息室门,“二叔这一举动,伤了二婶的心。”
  景博渊见她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眼底滑过一丝无奈,“二叔说了会赶在仪式之前回来。”
  时间慢慢接近六点。
  景逸迟迟不回,打电话过去,那边说是苏玉琢生命垂危,需要输血,她是特殊血型,医院血库告急,景逸正忙着验血呢,让这边把婚礼仪式的时间往后推一小时。
  叶倾心没去宴席厅,但也知道那边的宾客肯定是骚动了。
  季仪和贺素娥过来安慰闻人喜,闻人喜坐在化妆镜前垂着睫毛,一声不吭。
  时间在众人砰砰乱跳的心头一点一点滑过去。
  六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