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秦顺容不由得大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总算是开眼了!”
“是啊。”腾芽喜滋滋的说:“李芳仪的事情也查清楚了,是太医院的曹进捣鬼,谋害了李芳仪的龙胎。父皇已经下旨将他斩首。徐丽仪如今已经是清白之身,再不用为这件事情担着干系。”
“太好了。”秦顺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心默念着:感谢佛祖保佑,感谢老天保佑。
好半天,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曹进是韦妃推荐的人。当年也不过是个医术平平的御医。韦妃这几年步步高升,曹进才因此坐上了院政的位置。李芳仪的胎保不齐就是她害的。她也是胆子大,太后已经将李芳仪、和周贵人的龙胎交给她照顾,她居然还敢在这样的时候动手脚。当真是自己没有孩子,就巴不得别人的孩子都生不下来。也未免太过狠毒!”
腾芽听着她的话,没有做声。
韦逸霜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样的时候耍花招吗?
如果她打定主意害李芳仪的孩子,为什么又要在这样的时候举荐族中妹妹侍奉父皇,讨父皇欢心?她就不怕弄巧成拙,让父皇更加讨厌她吗?
“芽儿,你想什么呢?”秦顺容看她好半天都没吭声,少不得奇怪。
“我在想,如果是有人故意用这件事害韦妃……那这个人会是谁。”腾芽微微一笑:“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唉!”秦顺容轻轻叹气:“也未必是你多心,后宫的事情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是啊。”腾芽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对韦妃下手,她可真是的趁机落井下石一番。否则来日,那位才晋宫的韦氏若得宠,韦妃也怕会如虎添翼。“顺容,我回房去换件衣裳。稍后我会让小毛蛋去内务局一趟,看看复春殿还要添置些什么。也好让你和徐丽仪能住的舒服些。”
“好,那就劳烦你了。我去找凌夫人,把这件好事告诉她。”秦顺容满脸的喜色。
“我看还是别了。”腾芽知道这时候凌烨辰去见了凌夫人,母子俩一定有要紧的话说,所以只能拦着秦顺容。“凌夫人还为昨晚世子去天牢的事情担心。怕皇上会责怪,现下正在训责世子呢。你不如晚点再去,也省的看见夫人生气的样子。”
“也好。”秦顺容点头:“我现在做什么都行,心也踏实了。只要你和徐丽仪平安无事,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就知道你最疼我。”腾芽笑着往拉着她的手:“那我先回房了。回头再来和你说话。”
“好。”秦顺容暖心一笑,看着腾芽出去,她才对秀画道:“当年我有身孕的时候,就盼着能是个可爱的丫头。偏偏宫里的人都希望自己生的是皇子,唯独我不同。成日里做的小红肚兜,不是绣着蝴蝶,就是绣些花朵。可惜,我的孩子没有福气。要是她还活着,说不定也很三公主那么冰雪聪明。”
“顺容别伤心了,您还年轻呢。早晚会再为皇上诞下龙裔的。”秀画动容的说。
“但愿吧。”秦顺容心里踏实不少:“徐丽仪逢凶化吉,我的日子也能跟着好些。但愿我身边的人都是有福的。”
腾芽才换好衣裳,想去白公公那边问问有没有什么消息。哪知道走到半路,居然碰见了英乔。
“我的天啊,怎么会在宫里遇到你!”腾芽被这突如其来的见面惊喜的不得了。
可是英乔看见她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拜见三公主。”
“嗯?”腾芽有些纳闷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见外?还像在英府的时候叫我芽儿不好吗?”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公主就是公主。臣女如何能冒犯。”英乔的脸色阴沉,显然是不高兴的样子。
腾芽让静夜和冰玉离远一些,拉着英乔走到一旁,皱眉道:“我怎么惹你了?为什么一见面就黑着脸?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当日在英府,你还不是知道我是公主,怎么那个时候就不生分?”
“你还好意思问。”英乔被她问的憋不住话,索性直接了当的说出来:“你来英府的时候,不是说你不会和烨辰哥在一起吗?”腾芽有些尴尬:“我那时候……”
“就因为你说你不会和烨辰哥在一起。我才告诉我哥,说你并没有那种心思。”英乔气的脸都涨红了:“这可倒好,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一边跟我烨辰哥拉车不清,一边又和鲜钦的皇子纠缠。你让我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连少将军都不当了,要入宫当什么侍卫。他说什么厌倦了沙场的生活,但其实呢,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前程去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还不是想离你近一些?”
腾芽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顿时就尴尬了。“我和你一样,一直都把英勋当成哥哥看待。我并没有别的想法……”
“你没有别的想法就行吗?”英乔依然很生气:“你可别忘了,是他把你救回来的。即便你不愿意以身相许,也不该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吧?你知不知道,英家在先皇后去世之后,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根本就是外强中干,逐渐抗衡不了各大氏族。到了我们这一辈,出了几个少将军,最出色的就是我哥英勋。我或许不该埋怨你,可如果不是你,他也不至于如此。”
“我懂了。”腾芽用力的点了下头:“我会和他说清楚的。我会试着劝他回头。”
英乔走近了一些,一把攥住腾芽的手腕:“对不起,近来府中出了太多事。烨辰哥差点没命,我哥又……眼下全家人都没有办法,我入宫请安,也是为了能遇见你。腾芽,现在能帮我哥帮我们英家的就只有你了。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就和他说清楚吧,别给他一丝希望。对你来说,他可能就是个寻常的大哥哥,可对他来说,你比他的前程还重要。”
腾芽只听见她说凌烨辰差点没命。后面的内容她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到底凌烨辰在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回宫之后,他对她守口如瓶。
“我会的。”腾芽不住的点头:“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谢谢你。”英乔的脸上显出了愧疚之色,她凝眸看着腾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她不想伤害她,也不想勉强她,若不是英家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也不想如此。“我……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腾芽皱眉道:“什么事?”
“我爹……他去了。”英乔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什么时候的事?”腾芽万分震惊:“怎么没听凌夫人说起?”
“姑母还不知道。”英乔拧着眉头:“就是烨辰哥脱险回宫的当晚。我爹说有要紧事要出府去办。直到第二天傍晚都没有回来。我和我哥觉得不对劲,就紧忙出城去找……找到的是他的尸首。”
腾芽看着她一分一分苍白下去的脸色,心中不禁一震:“怎么会这样,将军他是怎么……”
“被人所杀,遍体鳞伤。我想对方一定很恨他。”英乔敛眸:“不是焸公主才怪。”
“我陪你去见凌夫人。”腾芽拉着她的手往青鸾宫去。
“找到父亲的尸首的第二天,我哥就跟魔障了一样。忽然辞去了他在军中的职务,还托人送了重礼去朝中。谋了一份带刀侍卫的差事。今天一早,宫里送了消息出来,说过两****就可以进宫当差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入宫,想见你,也想见姑母。”英乔含着泪:“父亲一走,祖母就病倒了。我真的很害怕英家会这样子就垮了。腾芽,你帮帮我……”
英乔的性子,是那种刚烈又敢作敢为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腾芽不信她会落泪,更不信她会求人。
也就是说,这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焸公主几乎杀了凌烨辰,又对英伦将军下了毒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呢?
是不是要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通通闭嘴?
那么凌夫人是不是也会受牵累?
方才的心情还无比欢脱呢。腾芽觉得徐丽仪获救了,就是雨后最美的彩虹。哪里知道不过才片刻的功夫,狂风骤雨,危机四伏。根本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回到青鸾宫,腾芽就直接领着英乔去了凌夫人的厢房。
绿沫正站在门外,看见英乔十分惊讶。“小姐,您怎么入宫了?”
“我想见姑母。”英乔脸色不怎么好看。
“奴婢这就去给您通传一声。”绿沫猜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皱眉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轻轻拍了拍门,绿沫压低嗓音道:“夫人,英乔小姐来了。”
房里的人果然惊讶的不得了。
凌烨辰快步将门打开。
看见凌烨辰的一瞬间,英乔再也没能忍住眼泪。“烨辰哥,我爹他被人杀害了。”
“你说什么!”英雲只听见这一句就觉得天旋地转:“英乔,你快进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腾芽觉得自己是不方便进去的。所以她并没有耽搁,送了英乔进去,转身就又出了青鸾宫。
去内务府的打算并没有改变,她只是在梳理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
徐丽仪险些被人所害,但如果李芳仪的孩子不是韦妃害死的,那是谁要一石二鸟,一下子就除掉两个后宫里比较有分量的妃嫔呢?徐丽仪和韦妃的存在,威胁到谁的切身利益了?
还有焸公主,传说她被凌烨辰追杀,掉下了悬崖。这件事使得开乐和邻国联手,几次三番的朝盛世犯难。可是焸公主自己躲在哪里?她又是借助什么人的力量杀了英伦?杀了英伦之后,她的下一步,是什么样的打算?
腾芽边走边在想这些事,是真的感觉到力不从心。
“三公主。”
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把腾芽吓了一跳。“是你啊。”
“原本是打算来给皇上请安的,但这时候,皇上有要紧事。”薛翀眼眸里闪烁着暖意:“要不要我带你出宫走走?”
“不用了。”腾芽没有心情:“我还与要紧的事情做,今天不能陪三殿下说话了。三殿下既然入宫了,不如到处逛逛。御花园里的精致还是不错的。”
“你这是要去哪?”薛翀也不恼。
“我要去内务局,让他们把复春殿好好收拾一下。”腾芽微微扬眉:“三殿下您请自便。”
薛翀心想,如果不说实话,是不可能把她带出宫去了,于是就快走两步跟上了她。
“芽妹妹,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腾芽看他跟的特别近,有些不习惯。“你说就是,我能听见,没必要和我走这么近。”
“好。”薛翀停下了脚步,拧着眉头看着她:“你想不想见见宛心公主?”
“宛心公主?”腾芽的心一下子就停住了,可是身子不听使唤还在往前,整个人极不协调的差点跌倒。
幸亏是薛翀一个健步上来,拦住了她的腰肢。“你当心点!”
“放开我。”腾芽慌忙从他怀里挣脱。这样一个陌生的怀抱让她抵触,甚至反感。“三殿下,盛世与鲜钦诸多不同的礼节。在外面盛世,我跌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跌进了男子的怀里,那可就是辱没名节的大事。还请您慎重。”
“好,我错了。”薛翀嫌弃的转过脸去:“我就不该扶你,让你跌倒保全你的名节。”
话说完,他故意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腾芽。“人家一番好意,可惜不领情。唉!何必要上赶着对人好呢。”
就知道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腾芽咬着唇瓣追了两步:“你还要不要带我去见宛心公主了?”
“你想去吗?”薛翀拧着眉头问。
“你说呢!”腾芽拿他没办法。这个三殿下,正经起来比谁都正经,可不正经的时候,又顽劣的不像样。
“我怎么知道。”薛翀故意惹她着急。
“我想见她!”腾芽攥了攥拳:“你带我去。”
“好。”薛翀这才点头:“走吧。”
就这么跟着他去,万一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腾芽有些信不过。可惜过来的着急,冰玉和静夜都没喊着。她正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胡啸。
“胡啸。”腾芽喊了他一声。
胡啸正走神,等看清楚喊他的人时,都几乎擦肩而过了。“属下该死,没看清是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恕罪。”
“你去知会秦顺容一声,我和鲜钦三殿下出宫办事。”腾芽知道她和秦顺容相熟,只要让秦顺容知道她的去处,料想这薛翀也不敢乱来。
“是。”胡啸紧忙答应。
“怎么?”薛翀扬了扬眉,目光有些沉冷的看着她:“怕我把你拐了不成?”
“少说废话。”腾芽加快了脚步:“我的确是该见一见宛心公主了。”
“你不怕危险?”薛翀拧着眉头道:“你知不知道焸公主已经下了追杀令。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腾芽与他对视一眼:“看样子你不但知道宛心公主的下落,还知道焸公主的下落。”
薛翀没有做声,不承认也没否认。
腾芽停了下来:“这时候,我是真想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了。为什么忽然入宫来告诉我这些事?”
“好心当作驴肝肺。”薛翀叹气:“你要是不想出宫,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我能保证,你不和我出宫走这一趟,你会更后悔。”
腾芽忽然觉得,她的生命里这是出现了一个克星。软硬都听不进去,亲近不了,又疏远不得。还要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纠缠在一起。真是太可怕了。
索性一言不发,出了宫,上了马车,跟着他一路往热闹的街市去。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在城中一家有名的酒楼门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