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修葺其实好几年就会有一次,而每一次都是大家一同出钱,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安茯苓打量了一下这个陈旧而宽大的祠堂,中规中矩没什么看头,不过确实是有些年份了,好些地方青苔遍布,墙面也到处是裂缝,嗯,是该修葺了。可是,凑钱的话在他们修水池之前还拿得出,可现在安茯苓却是确实拿不出什么钱了。但转念一想村里大家都是穷苦百姓,一户也不过凑个十来个铜板顶天了,如此安茯苓又没什么心里压力了。
但这时村长却道:“每一次我们修葺祠堂所出的份子钱无论贫富按着人头都是出的一样的,但这样给一个过于贫苦的家庭少不少多添些负担,所以这一回我们打算用抽签的方法,抽到数目多的就无怨无悔的交嘛,抽到少的那也是你运气好,就谢天谢地吧。”
“不过我在此保证一定是你们所有人都出得起也不会超过往年的数目,行不行。”
罗村长在上头吼了一句,这方法倒是新鲜,也明说了不会多收大家的,于是大家伙便都欢呼跳跃了起来,莫衷一是的同意这个法子。
罗村长又说了:“不过这里面又一张纸上的数目写得有些偏奇,这是一位大师写的,大师说了,修葺祠堂最终目的是为了求天降雨,所以若抽到这笔奇数目的那户人家,一定是要行好运的,所以不管数目是多少都不得有怨言,这是上天的规定。”
安茯苓别嘴,又是这一套。等等,安茯苓突然灵光一现,这个罗村长不会真是要借这机会整治他们吧,大抵是前后吃了他们太多的亏了,安茯苓不得不小心谨慎。
“村长,这位大师是何许人也,也叫他出来给我们见见啊。”宁承烨突然在人群里举起手为冲罗村长叫了一句。
安茯苓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就是要这样,看来宁承烨跟她一样也是起了疑了,这个所谓的大师可别就是早在村民心中臭了名声的陈天师哦。但这两人一向狼狈为奸,只怕是脱不了干系,所以那所谓大师才没有现身的。
“大师是仙家之人岂是我们这些平民小辈能轻易见的,我这法子都是求来的,宁承烨不得无理了。我们还是赶紧抽签要紧!”罗村长说着便招呼着众人过去抽签了。
不得不说陈天师真的是行走江湖甚深,对村民这些人的想法也很是了解。大家都是信极了这一套的,且越发是神秘的东西越发会让他们忌惮又深信不疑,就好像现在,村民们早就已经忘了陈天师的教训,只知道修葺祠堂然后求雨是必须要做的事。
安茯苓嘟囔了一句:“祠堂是一个村的一种象征,是几代人的心血,修葺它我是没意见,但说到求雨,鬼才会信。”
宁承烨轻轻摸了一下安茯苓的头发:“安啦,反正一切有我在,他们要求不让他们求吧,只要出了这修葺的钱不再出其他钱就好办了,我们也没那个钱了不是。”
安茯苓轻轻笑了一下,两人跟随上去也打算抽签,但罗村长拿着那抽签的大竹筒好几次从二人身边擦身而过就是不给二人抽,但村民们太多,你挤我我挤你,村长便只顾着先给别的蹭上来的人抽,有好几下安茯苓的手都伸进去了,罗村长又赶紧将竹筒调转到别的地方给别人抽了。
她觉得奇怪,便观察起这罗村长来,只见罗村长右手掌着大竹筒的上沿,左手整个的托着大竹筒的底,脸上笑眯眯的,见人抽了好签就跟着笑:“呀,人们家竟然只交五文,也太好运气了……呃,你们家要交十五个铜板呢,不过没关系也不算太多。”
所有的签都抽完了,几家欢喜几家忧,从几文到几十文,甚至还有一两的,大家伙要么笑嘻嘻要么苦闷闷,但签上写的钱都没有超过二两去的,总体来说还算正常。
这时罗村长才走到安茯苓夫妻面前:“宁承烨你们还没抽呢吧,快抽吧。”
这时,有很多抽到的数目少的都已经主动去找村长儿子交钱了,反正每一次修葺都是村长在管账,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宁承烨皱了皱眉伸手进去摸了一圈竟然只剩一张纸了,他无奈只好捞起来对着村长笑道:“村长竟然还是数着村里的户数写的签文呢。”
不然怎么这签纸数这么严丝合缝,一张多的都没有,罗村长笑着不说话,只宁承烨展开那纸,上面赫然写着:一百两!
罗村长欢呼:“原来这奇数在最后呢,恭喜宁家中大奖了,今年要行大运了啊。”
众人都是一片惊奇跟着围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小两口被众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竹筒有问题。”安茯苓大叫了一句,该死,早该想到的,没成想这罗村长的计谋打在这上面呢,一百两?!让她去卖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啊,混账。
可是村民们都涌上来要看这奇数是多少,一时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围着二人二人根本出不去,而罗村长很聪明,说完那一句就溜开人群了。这时候又听到安茯苓大叫那一句,只怕竹筒早就解决掉了。
安茯苓咬牙,怪不得这罗村长要一直拿一直手托着竹筒还不先给他们抽,一定是等众人抽完了再将那张一百两的签纸从竹筒底的小洞塞进去,这样安茯苓他们无论如何都只会抽到这张一百两的,真是可恶。
等到众人阴阳怪气的恭喜完宁承烨二人,罗村长才又跳了出来,果然这时他手上的竹筒已经不见了,安茯苓眯眼。只听罗村长道:“哎呀,所谓老天自有安排啊,果然是这样,这些日子你们小两口是赚了钱的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给你哥哥看病,又修什么水池子,还买那么多鸡鸭,日子过得那风生水起啊。”
“如今轮到为村里头办点正事儿了,相信两位一定也会慷慨解囊吧,毕竟这可是一村之事,你们又是上天选定的幸运儿,可不能推辞啊,推辞了就是不给合村百姓的面子哦。”
真是一张会说的利嘴,都快赶上安茯苓了,安茯苓在心里腹诽了一句。不过早在村民们围着他们看热闹的时候安茯苓便在心是想了一计了。
她何尝看不出来,罗村长这是眼红他们家最近过得太好了,想让他们出点血呢。好啊,今天就看咱们谁来出这个血,安茯苓拉了宁承烨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宁承烨,村长说得没错啊,你们赚了钱是该给村里头贡献些。”
“更何况这还是上天选定的。”
“就是就是。”
村民们的群起攻之安茯苓二人充耳不闻,罗村长看不过去的,瞪眼道:“安茯苓,宁承烨,你们到底出不出钱啊。”
“出,村长说得对,为村里头做贡献祈福都是应该的,一百两应该的。”安茯苓笑道,“不过村长刚才也说了我们家之前又是看病又是上了趟乌龙县,还修水池卖鸡鸭,早就没钱了,屋里头就十几个铜板而已,所以我打张欠条吧,等哪年哪月我挣齐了这一百两再给您勒,您看成嘛。”
安茯苓笑嘻嘻的说着,可罗村长却心里窝火。
而宁承烨则在一旁煽动村民:“哎呀你们也知道,我娘子娘家大哥病得多重,你们去打听一下,为了给他治病没少花钱,就算是万元户也变成百文户了,呵呵,所以大家可别为难,既然这上天抽中我们,我们也开心,虽然这钱是多得变态了些,但我们一定出的啊。”
村民们相互看了一眼,大家也不想要为难宁家也都觉得在理,纷纷点头,毕竟一百两确实是多了些,但宁家都没说什么,一时拿不出打个欠条,还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够仗义了。
但罗村长哪干啊,他就是要安茯苓他们现在就出,于是怒道:“你们打欠条不给钱,那这祠堂是修还是不修了,难不成还等你赚齐了再修不成,不行,现在就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给得出的。”
“哎呀村长大人别发火啊,要是不信可以去我家搜嘛。”安茯苓不以为意,“要知道打欠条的就我们一家,其他人都是出了的,又不是没钱修对不对。”
“搜就搜,当我不敢啊。”说着当即罗村长就领着人往宁家去,村民们自然不敢过于偏帮宁承烨他们,但看热闹的心不会变,于是便都跟着去了。
到得宁家门口,安茯苓又拦着要进去搜屋的众人道:“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我们宁家又没做什么坏事,你做为一村之长就搜了我们的屋,是不是该给个说法啊。”
确实,除了官府可没别的什么人随便搜屋的权利的。
宁承烨跟着道:“这样吧,村长在我们家搜到多少钱全归这次我们捐出来修葺祠堂的,但若是没有搜到一百两,那村长就得赔我们一百两,这样才算还我们清白,不然改日村里头流传我们宁家被搜,还只当我们家好欺负,或是犯了什么罪的呢,大伙说对不对。”
众人点头,都觉得这话有理,罗村长眯了下眼,这夫妻两个一唱一合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