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闹腾总算是‘请’走了罗村长,还借此机会给村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短时间内村民们还是相信安茯苓的,这样一来,不管罗村长再在村里乱说些什么他们应该都不会闹将起来。但安茯苓知道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把家里堆积在草场的那么多的活家禽处理了,毕竟这是全村人的信任啊,也是大家都倾注了家本心血的。
夜晚,冷风如刀不断的往屋里灌着,堂屋木桌上那盏油灯在风的摧残下摇摇曳曳,灯影下安茯苓独坐桌旁的身影显得孤寂而单调。宁承烨洗完了碗回来,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赶紧抽手把大门给关紧了。
一时间屋里静默了下来,就连油灯也没有再跳跃不止,没有了风的屋里也不再显得那么寒冷刺骨,安茯苓察觉到这一变化,扭头看向宁承烨,宁承烨白了她一眼:“要是吹着凉怎么办?”
安茯苓搓了搓手,别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儿冷。不过刚才自己思绪全然不在这夜风之上,自然也就根本毫无察觉了。
宁承烨坐到她身旁一把将她双手拉过紧紧放在自己手心呵着气,关心地问:“怎么样?好些没?”
安茯苓点头,看着自己丈夫这样关切的样子,她由心的一暖,突然道:“相公,你会不会怪我啊?”
“什么?”
“原本你打猎我守家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好的,虽然不见得富有,但至少没有饿过肚子。可我偏要做这做那,钱没见多赚几个还老是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可不像你啊?”宁承烨打断她的话轻轻笑道,“你是没说错,我打猎你守家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贫苦,可是却少了这么多的欢乐,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也可以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经历,这些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而且人生在世原就应该要做一个有些想法的人,不是吗?”
“碌碌无为,那跟其他一些民智未开的村民又有什么不同呢,我的娘子总是要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才配得上我,对不对?”宁承烨拿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安茯苓笑了,只道:“相公,你不是栗阳村土生土长的居民吧。”
“怎么这样问?”
“因为你应该是被遗落在沙漠中的绿洲,是暴露在沙滩上的大海珍珠。”
“那也是因为有你这个伯乐,我这匹千里马才不至埋没。”宁承烨轻轻搂过她,见她心情好了起来也跟着笑了。
安茯苓一直都觉得自己相公跟别人不一样,不应该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的人,但眼下她可没心情想太多这些事情,她只道:“虽然我们眼下是逼走了罗村长,也安抚了人心,但这事不能拖得太长,不然我们还是要处在被动的局势,相公你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说的新计划吗?”
安茯苓想广开商源,给更多的酒楼提供货源,也只有这样才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见安茯苓再度提及,宁承烨想她刚才坐在这儿一言不发的出神想必也是在思考这件事吧。
宁承烨想了想笑道:“茯苓,你去吧,家里我守着,不管什么流言蜚语我都会妥善处理好,直到你带回好消息来。”
安茯苓怔了一下,没想到宁承烨会突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想之前她去求医的时候宁承烨还千万个不愿意跟他分开的,就是后来采药一天的时间也要跟着她,但这一次却……
似是看出了安茯苓的惊讶,宁承烨笑道:“人固自知,自己在哪方面最擅长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我很清楚在谈生意这方面我没有你那样的魄力,所以找新商源虽然辛苦,但交给你却是合适不过的。”
“而我留在家里,不仅是家中这么多的家禽需要,更是稳定村民的一个定心丸,而且罗村长有什么动向我一个男人行动起来也会方便些,不会让他太过轻易得逞。”
宁承烨拉着她的手道:“这是最好的分工。”
“相公……”安茯苓心中一片感动,这不仅仅是最好的分工,更是宁承烨无尽的信任。
换了其他男人,哪个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媳妇只身出门,还是去抛头露面做谈生意这种事情,若非是真正的信任于她,宁承烨自然是不会这样做的。
宁承烨笑了,只道:“行了,别这样,眼下解决那么多的家禽才是最要紧的。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收拾好行礼,你就安心到县城去跑几天,我相信你。”
安茯苓也不再扭捏,郑重的点头道:“好,我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的。”
如此说定,第二日清晨一大早安茯苓动身去了大源县城,这一次去多半少说也要住上个两三天,总之没谈妥生意之前安茯苓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带了点细软在身上,就出了门。
宁承烨直将人送到了村口夫妻两个呢喃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惜别,望着安茯苓远去的背影,宁承烨叹了口气,若是自己也有安茯苓那样的本事就好,也不必叫自己妻子如此抛头露面,事事都顶在前头。
安茯苓并不知宁承烨心中想了些什么,大源县城也算是很熟悉了,可这真正算起来除了嘉宾楼其他的酒楼她还真没怎么去过,要说大一点叫得出点名堂的酒楼的话,除了如今名声大噪的嘉宾楼,还有便是之前一直跟嘉宾楼旗鼓相当的客来居。
虽然现在客来居比不上嘉宾楼了,但仍算大源县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无疑。除了客来居便要说一说大源镇中心最最热闹,占地最为繁华的醉满楼了。不过心里掠过醉满楼之时安茯苓便直摇了摇头。
这个醉满楼跟其他酒楼皆不同,据说里面豪华堪比京城大户,但生意却一直平平无其,真不知道这醉满楼是怎么开销下去的,不过也有说法是醉满楼是有些背景的,酒楼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内里的勾当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所以一般人是不敢轻易去惹醉满楼的。
除了这三大酒楼之外,其他的便是一些没什么可道的普通酒楼了,大源镇也算繁华,酒楼林立,茶肆满地,还有好些分店都开到别处去了的,据闻白老板的嘉宾楼不日也要在青州地界再度拔地而起一座大酒楼呢。
且先不提这些,安茯苓今此能将大源县城上那些酒楼拿下便也是非常不错战绩了。安茯苓先找了间便宜一点的客栈住下,然后接连好几天便都是早出晚归的游走于各种酒楼之间,跟他们的大掌柜,小老板样各种周旋。
但是这些酒楼大多常年有着供应商,一时要换不是嫌麻烦就是没必要,安茯苓若是不能说出自己家禽的各种好处来,只怕酒楼们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而且这次的事跟上次请白老板帮忙介绍兽医不同,同行为敌,这次的事白老板最好是不知道为妙,知道了也是帮不上安茯苓忙的。
也就是说安茯苓是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两天过去了,毫无进展的安茯苓垂头丧气又漫散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热闹的街市叫卖声连成一片,食物的香味充鼻而来,摩肩接踵的人群熙熙攘攘,但安茯苓只是垂着头叹着气,没什么精神。
正在这失落无比之际,一个算命先先披着道袍褂子从她身旁行过,路过安茯苓身边时他站定了身形,突然拉了一把安茯苓直道:“姑娘留步。”
安茯苓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一见一个算命先生拦着去路,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开口道:“我身上没钱,也不信什么算命的。”
“呵呵,姑娘误会了,你们今天相遇算是有缘,贫道只是想免费赠姑娘一句话。”
安茯苓挑了下眉,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明明她扎的是妇人头饰,她指了指自己只道:“我已经成亲了,道长看不出来?”还一口一个姑娘的叫。
那算命先生却只摇头:“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姑娘心里最清楚了,不是么。”
安茯苓怔了一下,这个道长倒是有两分意思,莫非只一眼就看出她跟宁承烨还没有圆房不成。
“那你想免费赠我什么话啊?”安茯苓笑道。
“那我且得先问姑娘一句,姑娘余生是想平静安康的平凡度过呢,还是想曲折不平,大风大浪的度过?”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谁不想平静安康的度日。”安茯苓又翻了个白眼。
“那我劝姑娘就此打道回府吧,无论什么样的困境总会有其他解决的方法。但若你继续流连于此,切记枯木桃树下结识之人不可深交也,不然余生将悔之痛之不及啊。”
“枯木桃树之下?”安茯苓挑了挑眉,显然并听不太懂那道长的话。
“姑娘身上有一朵烂桃花在酝酿发酵啊,姑娘既是心有所属之心还是听贫道一句劝……”
“你既然知道我有夫之妇,却在这光天白日之下大放厥词,说什么我有桃花运,好在我相公不在这儿,若是在这儿的话我的清白岂非被你毁了个干净?”
安茯苓打断了他的话,挑眉冷哼,然后扭头便朝前行去不再理会那道长,却不闻那道长在身后直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