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承烨一头雾水之时,安茯苓却是一脸的了然跟失望。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钱母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之前跟她有过过节吧,是不是更因为之前我跟他家有些婚约,你觉得我不检点,还老是跟他们走得这么近,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不过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到底是我高看了你,还是你太高看了我。”安茯苓看着宁承烨。
此刻平静的眼眸却是让宁承烨整个人都是心惊不已,他从未想到过这一层,但也从没想到安茯苓真正生气的点竟然在这里,他有些跟不上节奏了,这算什么啊。
宁承烨打了个哈哈,伸手想去拉安茯苓:“娘子,你说得太严重了,我从未这样想过,真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安茯苓挑眉,“你别笑成这样,还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呢?”
宁承烨被噎了一下,一时无话可回,安茯苓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上次蔺大哥来之后你就不对劲了,我真是不明白,难道只许你有很多姑娘围着你围,一个李馨香出入我宁家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勾引你,却不许别的男子对我有一丁半毫的好吗?”
“人家蔺大哥虽然是脾气有点奇怪,但人家毕竟是帮过我们大忙,对我比较欣赏而已你就这样那样的不舒服,如今跟钱家的事过去那么久了你仍是心心念念的不忘,我真是搞不懂了,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
“说你是吃醋吧,又不像,呵,也许只是我以前就不曾发现你是一个如此专横的人罢了。”安茯苓冷哼转身便进了屋去。
“安茯苓。”宁承烨突然厉声叫住了她,“你怎么能这样说,就算我之前有一点过分,事情做得不太对,但我是真心关心你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安茯苓看着他,那冷眉剑目之间也是一派认真,只是添了不少严肃让人不敢亲近。
夜风乍冷,呼呼而来直吹得前庭后院都呼啦啦做响,树叶扑簌簌掉了一地的声音充耳而来,即便是房门紧闭,还是能听得真切,风儿无孔不入从门缝间,窗缝里透进屋来,扬起桌上的油灯舞蹈如狂。
安茯苓拂了拂耳发,表情也是严肃得很,她只淡淡地道:“宁承烨,也许我们最近心情都不太好,还是都静一静吧。”
说罢安茯苓转身回屋从衣柜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递给宁承烨,宁承烨整个的愣住了。
她道:“这两天你睡书房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安茯苓转身关上了房门连多一个字的机会也不给宁承烨说,连个思考的余地也不留给他,宁承烨立在屋中间整个人瑟瑟了两下,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被赶出了房门。
大概是自己这一次真正惹怒了安茯苓吧,不然她也不会这样,仔细想想从成亲到现在安茯苓还从来没有跟自己分房睡过,宁承烨叹了口气,也许一开始他就该将一切都跟安茯苓说出来的。
萧索的抱着被子进了书房在小榻上将就着合衣躺下,但他根本睡不着,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翻来覆去,他清楚安茯苓不是讲道理的人,倒不是说她真的如今有多喜欢钱母,只是因为自己对待这件事的态度让安茯苓有些寒心。
找到安茯苓真正生气的病症容易,可让她消气却只怕不会容易,宁承烨免不得要唉声叹气。
同样的,宁承烨一整晚没有睡好,安茯苓也是辗转反侧一整夜并没有安眠。
她气,气宁承烨竟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气宁承烨竟然这么不信任于她;气宁承烨就当真以为她在跟钱母的效中没有跟一点防备。
也气宁承烨竟然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夫妻两个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这样背后的行为跟外人有什么区别。
所以安茯苓要惩罚他,书房只有一个窄窄的小榻,还是光木头做的,什么也没有垫,如今已是深秋,寒霜冷夜,只一床被子的话,他一定会冷得发抖吧,哼,但那又如何,安茯苓就是要让他狠狠记住这次教训。
不过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因为两夫妻前两天就已不说话很久了,像李馨香这种一直注意着宁家动静的人自然早就知道两夫妻两个出了小问题了,但也不知李馨香是怎么知道的,宁承烨跟安茯苓争吵了一架还分房而睡。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馨香高兴得只差没在屋里蹦起来了,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以前不管她怎么出制造矛盾宁承烨跟安茯苓的关系都总是铁打的一般,半滴水也滴不进去,锈不了他们,这下可好了,真是千年难得遇到一遇这夫妻二人竟然头一次在没有人搬弄是非的情况下闹了别扭。
果然,所谓的什么情比金坚,矢志不渝都是假的,两夫妻哪有半点朱拌嘴的,但只要他们吵架李馨香自然就有了机会。
这天安茯苓正抱着雪团子在院里侍弄那些花草,刚从镇上买了一株白梅植上,只希望这个冬天可以看到花开。
正在培土,李馨香站在院子外面呼呼喝喝的笑着:“哟,忙着呢。”
这招呼打得可真是尴尬了。安茯苓跟他本来就一直不对付,李馨香几度勾引宁承烨,这时候却舔着脸来说笑,岂非奇怪,安茯苓这两天原本心情就不好,自然也不爱搭理她。
她倒不觉得什么,舔舔嘴唇继续说道:“那个啊……我刚才去了一趟木溪村。”
安茯苓仍旧低头继续侍弄自己新杆的白梅,光杆树枝看不出个新鲜,但若等到今冬开花却是要美煞旁人的。
“那个蔺老板……好像有事要找你,你还是回安家去看看吧。”李馨香说罢,又挑着眉阴阳怪气儿地道,“可别怪我没把话带到啊,你不去到时候蔺老板怪罪下来你也别挑我刺儿,哼。”
说罢便扭腰摆臂的走了。
安茯苓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说起来也是好几天,把蔺傲寒扔在安家还真是一直没有过问过,虽然这李馨香说的话不足信,但有一点安茯苓是很了解的。
那就是李馨香对优秀男子的敏觉就如狗闻到骨头香味的敏觉是一模一样的,之前不知道蔺傲寒身份那番大闹一下,如今知道了蔺傲寒身份,只怕李馨香早就私底下像勾引宁承烨一般勾引过蔺傲寒了。
蔺傲寒在木溪村,所以李馨香说她去过那儿又见过蔺傲寒,一时之间她也并不生疑。加上这两天跟宁承分数线闹着别扭,走开一下也好,即便李馨香说的话是假,但自己也好久没回去看父母了,还是回去看一下吧。
说动身就动身,也没有跟宁承烨商量什么的,抓了一只老母鸡随便收拾一下便回木溪村去了。宁承烨其实也是看着安茯苓走的,但安茯苓没有跟他讲话,他也就没有多问,也许安茯苓说得对,他们都静一静对彼此有好处。
不过就这样看着安茯苓离去,宁承烨即便是心中明白,但还是免不得一阵失落难受。
倒是李馨香在一旁看到安茯苓果然走了,不免一时大快人心,果然这松动了的墙面敲打起来比夯实的泥土更容易碎裂,她只消轻轻一用力,两人的感情便崩塌了一地,而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在宁承烨心灵受的时候给予最热切最及时的安慰。
……
所以安茯苓前脚出了宁家小院的门,后脚李馨香便拿着自己绣好的一个荷包又提着自己亲自煮的好酒好菜登堂入室了。
宁承烨见李馨香笑嘻嘻的走了进来,他抬了下眼皮声音清冷的先开了口:“赶紧回去,我现在心情不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会伤了你哪里我可不管。”
李馨香知道他心情不好,只柔声笑道:“那个……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佳,所以才做了点菜来看你的,反正安茯苓这时候也不在家,你想喝闷酒散散心就散散心嘛,不必一直把自己拘束着。”
“我没有什么心眼儿的,即便我知道你仍是不喜欢我,但我也只是想看你高兴起来啊,只要你能高兴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李馨香极力表现着自己的大度和温柔,“宁哥哥,我不想看你皱着眉心情不好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
宁承烨看她做势就要放下手中的食盒,他冷笑:“李馨香,我见过脸皮厚的,倒还真是没见过像你一般脸皮厚的人。”
李馨香怔了一下,心里一顿膈应得慌,这若是搁到从前她就撂脸子又吼又叫了,但现在似乎对宁承烨的冷嘲热讽都习惯了一般,至少宁承烨还比较绅士每次只是口头攻击,不像蔺傲寒出手就让她病了四五天。
她生硬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荷包笑道:“宁哥哥瞧你说的,你看这个荷包是我日夜赶工给你做的,里面还放了一个平安符呢,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可保护你平顺安康的。”
她走去借机亲近:“我给你戴上吧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