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气盈阁笼,福泽聚宝相。”平南王淡淡一笑,“那位贵公子输了,而且输得十分的彻底呢。”可不是,即便是安茯苓不怎么懂诗句,也知道大哥的下联比上联出彩,且又是那短时间内作出的答案,想必当场也跟现在一样大家都震惊了吧。
宁承烨放下心来复又坐下,安茯苓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大家都不敢小看安爷了,连相爷都称赞后生可畏,安爷的名声也一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大家都说大源来的一个小秀才在相府诗会上以一句福泽聚宝相力压群雄,不仅让嘲笑他的人灰头土脸,相府千金的也丢得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呢。”
果然是她的好哥哥。安茯苓抿着唇笑了笑,不过看到平南王在场,她换了语气只淡淡地道:“倒真是多谢相府举办的诗会,也感谢沈大千金给我大哥这次出场的机会,竟阴差阳错让他在一瞬间名满京都了。”
确实,若只是在一个小地方的诗会上作出这样的诗句,即便是再精彩绝伦也不过在小圈子里口口相传,但相府是什么地方,不说是京都的至高点,却也差不离了,在那儿发生的半点小事也会成为全京都人口口相传的盛事,更何况小身份对抗大官邸这样的事情最为人津津乐道了。
平南王也跟着笑道:“确实是后生可畏,贤侄不过看样子你们跟那位千金似乎却是多有不对付的地方啊。”
呵,仅是这一点加上早晨芙蓉阁的事平南王便看出了蹊跷,也不愧是平南王了,宁承烨的尴尬的笑了笑:“一点小摩擦而已。”
“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管说就是,我在平南王府还是说得上话,只管让人递了帖子进来便是。”平南王说道便起身,“今天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再登门造访。”
宁承烨送人出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虽然早就料到他是平南王府的人,但没想到还真是,不过他没有问他的身份,想来如果这宁老先生想说必是会告诉他的,可若他不说,宁承烨也不想多问,免得又惹一些麻烦出来。
送了平南王出去,回来时宁承烨的脸色便有些凝得,安茯苓握着他的手道:“算了,该来的总会来,好在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坏事不是嘛。”
宁承烨苦苦一笑,也是,又道:“今晚得好好庆祝一下了,大哥突然名扬京都可是大喜事。”
“是啊,说不定珍儿听说了也会闻风而来,那样也不必苦了大哥四处寻找了。”
然而她却只猜对了一半。慕容珍确实在后来听闻这事,也知道了安靖的风华无限,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亲自来找安靖,更不可能那么容易见着安靖了。
夜晚,月华如水倾泻了整个宁府大院,不过空气里风过凝霜冷气已然骤降,安茯苓在傍晚的时候就加了一个坎肩在身上,这北方果然要比南方冷得快,也冷得多。
大家在家里好好的庆祝了一番,安靖也很高兴,虽然没有在相府打听到有关慕容珍的一些事情,但他心里也跟安茯苓想的一样,这一回不管如何总归是让自己的名字在京都是小小的火传了一把,想必慕容珍应该是会听到的。
今天出相府的时候很多人前来跟他攀谈,一些真正有学识正直的人都还是很想结交他这个朋友,而他也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住处,想必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住处吧。
大半夜的举杯相庆,以安靖喝醉收场。原本安茯苓也想喝两杯的,但因为有之前一杯倒的先例宁承烨是死活不肯,当然华氏也在一旁拦着,甚至连庆祝都没让安茯苓参加完就让春江拉着她回房先行休息了。
安茯苓这才发现怀孕的弊端,不能喝酒不能乱跑,连庆祝也不能放肆高歌到最后了,因为家里人不许她过分熬夜……
不出所料的,安靖名声在京城扩散的第二天,宁府便没有再安宁过,几乎每隔一两天便会有一些所谓的名人雅士登门拜访,虽都说不尽是些身份多高贵的人吧,但也都是京城一些风流人物,甚至还有一些贵族子弟参杂其间,他们说都是慕名而来想结交安靖的。
京城的人那鼻子就跟狗一般灵敏,一个在相府大出风头还被相爷夸赞的人,即便知道他不得相府千金的喜欢,但那又如何,相爷喜欢比相爷的女儿喜欢更来得珍贵,且能瞬间作出那般诗句的人也非等头,日后势必宏达,现在结交不管如何总不会有错。
这中间大抵只有一处来访的人的身份是最高的,这个人便是林季。
到底是因为林季在大源便跟宁承烨相识的关系,所以派他来也更能让宁家的人信任亲和,自然林季是平南王府的人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他亲自带了些礼物说是奉了平南王爷本人的亲自指派前来,在宁府屋门口时他只说:“我们王爷仰慕安秀才大名特地差慕名前来拜访。”
虽是这么说但这样的小事不至于会惊动平南王本人,大抵是因为那一日正好宁老先生也在他回去跟平南王说了什么吧,这是安茯苓的猜想,不过眼下宁承烨在外忙着生意没有回来,她还是热情的将人让进了屋,安靖也急急忙忙下了书房前来拜见,毕竟平南王府的人不比其他,不好怠慢。
跟随林季进宁府的还有一个银发长须的长者模样的老人,这人精神看上去很不错,一路进府都在四处观望,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安茯苓猜测着这人的身份却也没有多问,迎了林季到厅上奉了茶,安茯苓又谢了一次那一日宁老先生相帮芙蓉阁的事。
林季没有说什么,让人放下了礼物,他今天前来在屋门口便敞言平南王对安靖才华的仰慕,想必今后因这出会对安靖的仕途也有很大帮助吧,这是平南王的意思,不过平南王今天派他来还有另一重意思。
林季对安茯苓介绍那位老者道:“这位是傅先生,京都有名的学士。不少达官贵族都曾请傅先生去府里教导过他们的嫡子嫡孙们,可谓是真正德高望重的长者。”
安茯苓跟安靖都对着傅先生微微一躬身:“久仰大名。”
不过是虚礼罢了,其实在此之前并未听过此名。不过看样子应该确实是在京都很有名气的先生吧,只是林季带着他来是有何目的呢,又何者说是平南王让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正在安茯苓猜测时,林季道:“平南王的意思幼苗需要呵护和培养,他很看重安爷和宁爷两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傅先生送过来,此后便让傅先生亲自指导安爷跟宁爷,还望贵府万不要推辞。”
说得很有礼,语气也很平顺,但安茯苓何尝没有听出来,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莫名其妙就往他们家里插一个人,还直言要教导安靖跟宁承烨,不不,安茯苓的直觉告诉她,也许平南王真正想教导只是宁承烨而已,只是现在宁承烨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为官的兴趣,所以他找不到突破口,而安靖名声忽然大噪之事却给了他机会,塞个人现在正合适,不管是宁府也好,外面的人也罢都不会真正想到他的企图。
大不了市井只会传说:“平南王可真是看重安靖。”
“可不是,只是个秀才,不过得了相爷两句夸而已,平南王竟亲自送了傅先生过去教导,可见对他期望很大啊。”
谁都不会把矛头对准宁承烨的,这大概也是平南王最想看到的吧。
平南王想即便自己的用意宁承烨会猜到也无所谓,反正外面的人只会认为是他送给安靖的,不会给宁承烨增添什么负担,所以想来宁承烨不会拒绝。
但是平南王大抵不会想到林季刚说了傅先生存在的意义,安茯苓却已然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她微皱了一下眉头,咬了下唇。
安靖不明所以只觉得受宠若惊,忙道:“王爷盛情,小人实在惶恐不安,只是能请得动傅先生怕是这笔费用也不小,我们宁府只是小门小户如何受得起这份光荣。”
傅先生轻咳了两声,只道:“这个安爷倒是不必为难,王爷让我来教导二位,自然一切费用有他负责,只是要劳累宁府让我住在这儿了。”
看吧,不管是傅先生说话的语气也好,还是林季也罢,他们都不是商量的语气,都是这傅先生住定了样子,果然平南王有自己的打算吧,虽然安茯苓不知道那是什么打算,但这让她莫名的心慌。
“如果是教导大哥一人,那我宁某可以单独出钱重新聘请傅先生,但如果是平南王要硬塞这个人情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们宁府拒不接受。”突然,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厅里响起,随之蓝袍衣衫飘动,宁承烨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林季和傅先生都是一怔,林季倒是意料到了,傅先生却是眸光微动,这应该就是平南王一再强调的宁承烨吧,这般长身玉立倒确实是个人中龙凤,但平南王如此在意,想来还不仅这些吧。
“承烨?!”安茯苓有些心慌。
宁承烨摆了摆手面对林季,他冷色道:“你回去告诉平南王,或者跟宁老先生说也行,我很感激之前平南王府出手相助的事,若是平淡相交我个人还是很喜欢你跟宁老先生的,但若是平南王执意要指点我府内之事,那我就只能说一句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