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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7章无奇不有
  黄岐山和长安离着八十里路,全是畅通无阻的官道,今日江秋意是作男装打扮的,是以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骑了马。李东跟在她身后,一会儿打马上前,一会儿又停滞落后,欲言又止。
  “有话就问!”
  江秋意被他婆婆妈妈的样子弄的很不耐烦,李东什么都好,就是太细作了,不管是办事儿还是说话,都太细作了,一件事情琢磨了再琢磨,一句话斟酌了再斟酌,墨迹的要死!
  “夫人,您为什么没有召见陆军师就走了?”
  根据府里头收集到的情报,再结合皇帝陛下给的花名册上头羽林军每个人的生平,都不难看出羽林军这个名不见经状的监军兼军师,实际上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秦汉表面上看着是羽林军的统领,可实际上在发号施令的却是这个陆军师,而且他这个人斗鸡走狗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倒是比秦汉那个一腔正气的统领更加能和手底下的人打成一片。
  今日这被降职的统领,要是换成了是陆易鸣,羽林郎只怕是不会同意的。因为是秦汉,他们才没有闹事儿。
  无他,秦汉并不是苗正根红的羽林军统领,在他之前那位身受羽林郎爱戴的统领,在潜伏邺城时为了维护手底下的兄弟,被燕人杀害了。
  秦汉是近一年才提拔上来的新统领,而他被提报上来之后羽林军又处于地位尴尬,形势一日不如一日的状态,还被拖欠了大半年的军饷,要不是看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铁血男儿,羽林郎只怕在就将他这个没用的统领给撕了!
  所以,陆易鸣才是羽林军真正的领头羊。连秦汉平时都对他言听计从。
  江秋意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陆易鸣领头不假,但他却不是羊,那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得慢慢算计着,才能把他发展成自家狐狸!
  笑了笑,她和李东解释:“咱还欠着羽林郎四十八万两的军饷,再还清拖欠的军饷之前,说什么都是画饼充饥,尤其是对陆易鸣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再多的手段都是没用的,老老实实用行动说话吧!”
  李东想了想,接着又追问:“那夫人为什么单独见了秦副统领?”
  “……”我会告诉你那是因为秦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比较好哄吗?你家夫人这么正经的人!自然不会告诉你的!
  好容易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长安,来回一百六十里路,江秋意骑马骑的大腿根儿啊屁股啊都是疼的!忽然想起六郎要是想回家来看她,那可是要骑马跑足足五百里路的呀!那个心疼啊!心疼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可就在她出城替皇帝陛下安抚羽林军的时候,张叔泉的妻子张崔氏找上门了,得知她不在府里,还巴巴的在花厅里等了一整天。江秋意回府之后,第一时间去见了她。
  “侯夫人救命啊!”
  一只脚刚刚迈入花厅,便被失态的张崔氏抱住了,江秋意一愣,想把她扶起来,她却死活不肯,看样子真的是有天大的难处求到她跟底下了。
  “夫人,你先起来,咱慢慢说,先别哭,不着急。”
  她不怎么喜欢张叔泉,可总觉得小张氏不会害她和六郎,尤其是那次在她和六郎为齐越翻案而被押回长安受审时,在大殿上她虽然一直诚惶诚恐的跪着,却一直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六郎身上。
  后来在大殿外六郎被百官团团围住阿谀奉承的时候,江秋意瞧见了角落里的张叔泉老泪纵横,他看六郎的眼神!即使只是一闪而过,江秋意仍是瞧见了那眼底的惊艳,骄傲和欣慰!
  惊艳不难理解,可素不相识的人却露出那么深的欣慰和骄傲之情,这就令人费解了。这件事儿,便一直藏在江秋意心里。
  而张崔氏呢,江秋意很相信第一眼的眼缘,她和殷明珠便是,而这个张崔氏也是。第一眼,你或许觉得她在诸多命妇里毫不起眼,可难得的是张崔氏给她一种真正的亲切平和的感觉。
  此时此刻看她哭的这么惊恐,江秋意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张夫人你好好说,这一味的哭,我想帮也帮不上你啊!”
  张崔氏听了这话这才停住哭泣,忙道:“重度那孩子找出犯下命案的凶手了,可那个人,那个人我们动不得啊!这孩子不听劝,已经带了人马去围住行宫了,谢夫人救命啊!重度是小张氏最有出息的孩子了,我们,我们不能失去他啊!”
  扶着张崔氏坐好,江秋意这才说:“是太上皇?”
  张崔氏虽是被江秋意的一语中的惊的瞪大了眼,却还是白着脸点点头,哭的越发不能自己:“是太上皇的从龙卫。”
  “证据呢?”
  “重度在三具尸体的悬厘穴发现了牛毫针的痕迹,那种细如发丝的暗器,直入悬厘穴能控制人的神智,这个穴位被封住,一个人就犹如行尸走肉般失去五感失去知觉,别说脸面上被刺字了,就是心脏被挖出来都不会有感觉的!”
  江秋意听完总算是一脸了然,应该是麻痹了中枢神经了,这才致使人失去无知无感,犹如木头人一般不会有任何感受。
  张崔氏还在继续说:“牛毫针入体即化,只会留下微不可见的小红点,还得在五日以后尸体逐渐发臭才会显现出来,寻常人是留意不到的,不过我家重度自幼痴迷武器,对各种兵器造成的伤痕了如指掌。”
  “他一直对那三个人受刺面酷刑时不曾发出一声叫喊心怀疑虑,便多了个心眼,在仵作验尸之后将尸体存放在冰窖里,五日之后,牛毫针的痕迹果然显形出来了!”
  “可棘手就棘手在,那小红点不到三刻钟就自动消弭于无形了,只有重度自己一个人看见啊!这不相当于还是没有证据吗?这孩子一根筋,知道普天之下只有太上皇身边的从龙卫首领才会这门牛毫针的绝技,除他之外再无旁人,是以非要去捉拿真凶不可!老爷不在府里头,我,我拦不住啊!”
  事情的经过被张崔氏娓娓道来,江秋意听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第518章并不太平
  牛毫针,这是江秋意第一次听说这种独门暗器,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居然能没入人体而不见痕迹,三天之后显现出来的痕迹还能片刻消失,这也真是太奇怪了!可好奇归好奇,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去探寻这种独门暗器的其特性能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张重度。
  江秋意还真是没有想到张重度能有这份胆量去围太上皇的行宫,难得的是巡防营那帮绣花枕头也还真的有不怕死的敢跟他一块去的!看来,大秦的世家子弟也不全是无可救药的废柴嘛!
  带着一丝敬佩,江秋意二话不说的上了小张氏的马车,随她一同前往太和行宫。
  太平行宫,位于太和山下,太和山的玉峰顶修建着整个老秦国规模最宏伟的玉和天坛,是皇族祭天祈福的地方。而太平行宫原本的作用也只是祭天时给皇帝和后宫贵人,文武百官等人提供休憩的场所,并不是用来安置尊贵无比的太上皇的。
  毕竟,司徒皇室历朝历代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都是踩着同宗同族血脉亲人的头颅坐上去的,弑君弑父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哪里有过什么太上皇?在今上之前,哪一个登上皇位的不是把亲爹气死了或者弄死了自己才上位的?
  立国数百年,传承几十代,总算是出了个仁人贤君,不止没有坑爹,连一直坑他的兄弟手足都没有相残,只可惜,今上的仁慈没有换回来相对应的回报。
  太平行宫里并不太平。
  江秋意和张崔氏到的时候,张重度和他的数十名巡防营的兄弟,已经被太平行宫的侍卫拿下,刀斧加身,张重度依然挺直了腰板,跪在那儿一个个的朝着行宫里太和殿的方向磕头。
  “巡防营左步营统领张重度求见太上皇,太上皇开恩,臣有要事急需觐见!”
  围住巡防营众人的侍卫首领面无表情没有言语,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內侍监正在发号施令:“张重度,你别不识好歹,咱家劝你还是速速离去,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太上皇正在用晚膳,岂是你能惊扰的?”
  那白面太监尖嘴猴腮,不是一直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的大监,从前的大监是太上皇培养的心腹,君臣几十载,最后在双王叛乱时,替太上皇挡了梁王的那一刀,也算是尽了当奴才的本分了。
  太上皇感念大监的忠诚,可人死不能复生,除了风光大葬赏他死后尊荣,对于一个无儿无女的太监,还能怎么表达自己满腔的感激之情呢?便也只有提拔重用他生前看重的人了。
  眼前这阴阳怪气的汪贞奉便是那大监的干儿子,太上皇将他提拔到了从前他干爹的位置,只是太上皇如今已不是老秦国的正主儿了,他便也只能随侍行宫,大监是大监,可到底不如皇宫里的正经大监王振来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