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二八神,他们却也不明就里,只信誓旦旦担保说这羽民国值得信赖,绝不会有问题。
二八神没必要欺骗他们,更何况除了羽民国外,附近的国度大多遭遇兽潮袭击,十不存一,没有更好的选择。
决定好去处,元始便要离开。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人群,最后看向某个方向。
飞翼精神一振,眼巴巴地看着他,以为师祖有什么要向他这个队长交代。
他挺胸收腹,心想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要让师祖看到他的实力。
下一秒,他见元始越过自己,目光落在旁边。
容泽,你过来。
飞翼:
行叭。
容泽不知所以,以为元始是有什么要交代自己,不敢耽误,忙小跑着上前,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伸手。
啊?容泽愣了一下,才茫然地举起左手。
就见一道金光没入他的掌心,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就是手心中多了一个不大明显的金色印迹,像一朵绽放的花。
本尊予你金花一朵,若遇到危险,此印可护你周全。元始语气平淡,好似在讨论天气一般简单。
圣人金花!
容泽没什么反应,飞翼却噌的瞪大双眼。
有此印护身,那除非是遇到毁天灭地的大灾,那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当然,金花也不是那么好得,此乃元始用圣人精血炼成,就连元始本人也只有三朵而已。
容泽不是很清楚金花印所代表的含义,但看飞翼的反应,这似乎是个好东西。
他忙郑重向元始道谢,后者却挥挥手,招来一片浮云,消失在天际。
这位道友真是好修为。二八神仰头目送元始离去的背影,十六双眼睛满是敬佩。
在这种缺乏灵气的环境中还能使用腾云术,只怕有大罗金仙的修为吧?
飞翼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哈哈,还未从见到金花印的震惊中回过神,看向容泽的目光也充满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容泽被他看得后背发毛,神情僵硬:怎、怎么?
飞翼只摇头不说话,倒是另一名弟子忍不住道:容兄,师祖真的很看重你呢。
嗯。容泽抿了抿唇,下意识蜷起左手,指腹划过掌心的金花印。
他明知道什么也摸不到,却还是觉得那一片烫得惊人,如灼灼燃烧的火苗。
风一吹,呈燎原之势。
***
二八神热情地给恩人们带路。
十六兄弟并排在队伍最前面,步伐整齐划一,随着脚步的每一次落下,大地跟着发出轻微的颤动,气势汹汹。
在自己人看来,这很叫人安心。但在外人眼里,就不那么美妙。
糟糕,二八神又来了!羽民国的城墙上,羽人护卫军大惊失色。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支队伍,引起高度警觉。
千万别让他们靠近!
长官一声令下,士兵们整装齐发,身披盔甲,提着长剑扛着大刀,从城门内冲出,乌压压的一片,大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飞翼大老远就看到这里的动静,嚯了一声,奇道:这是怎么了?
二八神笑道:这羽人最是热情不过,他们怕不是特意出城迎接咱们的。
容泽感觉有哪里不大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待众人走近,才发现情况与想象中的有所出入。
成百上千的士兵齐刷刷拦在城墙前,脸上挂着毅然决然的表情,紧张而严肃地对着他们。
飞翼满脸茫然:这难道是羽民国的待客之道?
二八神抓了抓后脑勺,疑惑道:要不我去问问。
等一下!容泽赶忙拦下他们,急得都破音了,你们千万不要上去!
怎么,这些羽人有问题?飞翼联想到当初在发鸠宫的经历,后背一凉,来了精神。
见飞翼这副模样,容泽便知他是想岔了,哭笑不得地摇头:不是羽人有问题。
顿了顿,他转向同样茫然的二八神,表情严肃:我想,问题大概出在你们身上。
照二八神自己的说法,他们疯了以后,就在这片平原上茫无目的地游荡,给附近居民带来不少麻烦。期间羽民国还派人来唤醒他们,但最后却折戟而归。
羽人们还不知道你们已经恢复神志,恐怕以为你们又是来捣乱的。容泽解释道。
二八神恍然大悟,他们疯了太久,竟忘了这茬。
不好意思啊兄弟,反而给你们带来麻烦。二八神颇感抱歉。
他们原本是打算给把恩人引荐给老朋友的,没想到却发生这档子事。
容泽摆摆手:无碍,既然是误会,解开就没事了。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二八神不宜出面,还需找一个靠谱的代言人。
此人最好长相和善,没有攻击性,容易交流。换言之,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小甜心,还要懂得说话的艺术。
众人目光落在容泽身上。
不行!飞翼立马跳出来反对,阿泽他不懂术法,让他孤身一人闯入大军之中,这太危险了!
作为自封的容泽护卫队队长,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容泽生命安全的因素存在。
没事,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容泽拍了拍他肩膀,反过来安抚道,二八神不是说了吗,羽人性格温和,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辈。
可是
飞翼还想说什么,却被容泽打断:好啦,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他的语气里有种不容拒绝的严肃。
有那么一瞬间,飞翼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元始或是家族族长这样的权威人物,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
面对意外流露出王霸之气的容泽,飞翼在吃惊之余,束手无策,最后只好勉强同意,并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有情况,随时呼救。
容泽笑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转眼,他又变回那个温温柔柔的阿泽,一身凌厉尽消。
羽人军也发现在二八神身边跟着的那群人,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更是紧张,拽紧手里的兵器,随时准备反击。
没想到,那群人却突然停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的意思。
在此之前,羽人军也跟发疯的二八神交过几次手,每次都是二八神主动进攻,丝毫不给羽人军喘息的机会,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特意停下来给他们布置阵型的时间。
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变化?
羽人军的首领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将,当发现二八神的异常后,立刻下令暂且停止进攻,观望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不多时,他看到有人从二八神身后走了出来,孤身朝军队所在的方向走来。
将军,这副将满脸无措,不知该不该出手。
老将羽霆半眯起眼,下令:等一下,且看他想做什么。
那人一直走到羽人军队伍前才停住,对前方的卫兵拱了拱手,朗声道:在下打昆仑而来,有一事想向你们主帅汇报。
这个消息被一层层传到羽霆耳中,他挑了挑眉:来自昆仑山?阐教弟子?
他若有所思:听闻阐教一直有派人到各地镇压兽潮。
将军,此人所言,不可全信。副将紧张提醒。
羽霆反问:你觉得他像是狂化的样子?
这副将噎了一下,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小心为上。
这种情况是什么情况?羽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是兽潮肆虐,还是西
将军,慎言!副将吓了一跳,忙打断他,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见部下如此小心,羽霆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堪堪把胸中怒火压了下去,从鼻腔挤出冷哼,硬邦邦道:也罢,不提这种烦心事。你让那个来自昆仑的年轻人过来,本将倒想看看,他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
可是
你难道想抗命不成?
副将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答应下来,亲自将对方带到羽霆面前。
年轻人,你说有事要向本将汇报?羽霆饶有兴趣地打量容泽,见他相貌斯文,双目清明,不像是狂化的样子。
再联想到先前二八神的异常举动,他心中轻轻一动。
容泽也在打量这位据说战功赫赫、连国王见了也要以礼相待的老将。
只见他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双目炯炯有神,身姿挺拔,声如洪钟。若不看脸,还以为他正当壮年。
羽霆将军,他笑着开口,我的确有事相告
***
阿泽!见容泽出现,飞翼头一个冲上来,见他全头全尾,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没事。怎么样,顺利吗?
容泽目光复杂,欲言又止。
飞翼察觉他的异常,心中一惊:莫非他们不相信?
倒也不是。容泽眉头轻锁,嘴唇翕动,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他原本以为,二八神恢复清醒的消息一定会震惊羽人军。没想到那个老将军闻言,却没表示出多大的震惊,似乎认为这都是理所当然。
来之前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性,最糟糕的不过是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却唯独没料到这种情况。
对方未免也淡定过头了吧,莫非羽人生性如此?
这么会这样?连二八神也觉得羽人们的表现很是奇怪,他们原本不这样的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能接受就是好事。飞翼乐观道。
这倒是。
在误会解除后,羽霆遣散了羽人军,并同意让他们一行人进城等候教中长辈。
在兽潮肆虐之际,能有片瓦遮头,不必在荒芜的平原风餐露宿,也是件叫人欢呼雀跃的喜事。
告别二八神,众人朝羽民国行进。
羽霆特意留下一小兵为他们带路,进了城门,眼前是条繁华的街道。
路上行人不少,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们脸上神色恬淡,表情轻松,看不出灾难将至的迹象。
容泽颇有点惊讶,先前观羽人军那如临大敌的架势,他还以为城内也是秩序紧张。
没想到当地百姓面色平常,像是丝毫不知城外的世界正遭遇着怎样的恐怖。
先前途径厌火国,当地人的表现可不这样。国内几乎是全民皆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街上几乎没有人在闲逛。
哪里像这里,道路两旁挤满了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逛街的人也不少。
真奇怪
容泽听到飞翼自言自语,心中一动,忙问:你也觉得不对劲?
对啊,飞翼用力点头,满脸疑惑,听二八神说,这羽民国物产丰富,国民富庶,百姓个个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珠宝翡翠。可我怎么觉得,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容泽一怔,才发觉这路上的乞儿似乎格外的多。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卖蛋饼的小摊。
一只大而圆的铁铛架在炉子上,用刷子涂油,放上摊好的薄面饼,待到饼皮微黄,用筷子划开一个小口,灌入打散的蛋液,烙均,刷上酱汁,即可卷起食用。
这做法有点像现代的鸡蛋灌饼,只不过没有加里脊肉香肠等配菜。
但对许多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附近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儿童,目光紧紧追随摊主烙饼的动作,用力咽口水,眼中满是渴望。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富庶国度该有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上学时,学校附近有家鸡蛋灌饼摊子,那味道真是绝了!可惜毕业后再也吃不到了qaq
《山海经海外南经》说: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第39章 、施粥
老板, 来个蛋饼。一大一小两人出现在饼摊前。
那个大人瞧见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八字眉紧紧拧在一起, 语气厌恶:老板,这怎么回事?
都走开,别堵在这里,影响老子做生意!摊主暴躁赶人,转眼对客人赔笑,大人,小的已经把他们赶走了。
对方翻了个白眼, 不耐地挥了挥手, 丢出几枚钱币,凶巴巴道:赏你的。
老板立刻笑得找不到眼睛,手脚伶俐地摊出一张蛋饼。
不想那大的接过蛋饼并不吃,而是双手捧着,恭恭敬敬转交给身边那个小孩, 脸上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谄媚:主子,您趁热吃。
飞翼撇嘴:还以为多大的威风, 原来只是个奴才。
同时他又有点疑惑:那家奴看上去是典型的羽人长相, 可那个小主子的相貌却不大像本地人,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接过蛋饼, 啃了几口,似乎又不想吃了, 随手丢弃在地上。
出炉不久的蛋饼尚还冒着热气, 只是边角缺了个口。
飞翼微微皱起眉:好浪费。
容泽向来阳光明媚的脸, 此刻如暴风雨前阴沉的天。
他看不得有人浪费食物,尤其是这种故意丢弃食物的行为。
阿泽?
他回过神,才发现飞翼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 扯了扯嘴角:没事。
飞翼正想说这还没事,你的脸都比那烙饼的铁铛还黑了,就听到哐当声响,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又是一愣。
方才那些被蛋饼摊主赶走的流浪儿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扭打成一团,正争夺那块被丢弃的蛋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