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瑞阳心底里很不喜欢秦风,秦风在这种时候插嘴,他就更不喜欢。
盯着秦风看了几秒,刘瑞阳沉默片刻后,才淡淡说道:“说来听听。”
秦风立马单刀直入:“你把那几间屋子租给我,我去把废墟处理了。”
刘瑞阳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直摇头道:“孩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跟你小叔在说什么?你真当叔叔是缺钱吗?”
秦风跟着笑了笑,说:“瑞阳叔,我说的这个租房,和你平时理解的租房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租个房还能租出花来?”刘瑞阳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嘲弄。
秦风平静地点了点头,“对,就是能租出花来。”
刘瑞阳见秦风认真的样子,这才收敛了情绪,道:“你想怎么租?”
秦风回答:“合约上要写明,租金只收一块钱,你什么时候开始动工,我就什么时候搬走。”
“一块钱?”刘瑞阳更迷糊了,完全搞不懂秦风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秦风微笑道:“瑞阳叔,我所说的这个租房,与其说是租,不如说是捐助更确切一点。”
“捐助?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刘瑞阳听得云山雾罩,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风却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瑞阳叔,现在的问题,主要就是两个。第一,媒体胡乱报道,损害了你公司的声誉,第二,区政府里有些傻逼不要脸,做了坏事还不愿先退一步。而这两个问题,在解决的时候,却要一步完成。我们一要让媒体闭嘴,二要在保全双方脸面尤其是你的脸面的前提下,把那些建筑垃圾清干净。”
秦风三两句话,先给刘瑞阳理清了思路。
刘瑞阳对秦风用“傻逼”这个情绪澎湃的字眼,来形容区政府里的狗官,心里感到十分痛快,他情不自禁对秦风有了点改观,微笑着点头道:“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这跟你讲的一块钱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还很重要。”秦风目光炯炯地看着刘瑞阳,眼神中透着无比的自信:“要解决这两个问题,我的办法就是两个字:作秀。”
“作秀?”刘瑞阳总算听出点门道了,“怎么做?”
秦风道:“我刚刚跟你说的一块钱租金,就是这场秀的关键。瑞阳叔叔,你试想一下,如果现在《东瓯日报》上出现这么一篇文章,内容是瑞阳地产为了支持一个辍学学生创业,以一块钱的象征性低价,将十八中后巷的闲置空房租给孩子当创业资本,那么这样一来,骂你的人是不是肯定就变少了?”
刘瑞阳轻轻点头。
秦风接着说:“而等我拿到房子之后,出于生意考虑,就不得不把废墟给清理了。到时候废墟一搬走,媒体不但没理由再骂你,只要我们后期宣传得当,媒体还得掉过头来,夸瑞阳公司这件事干得漂亮!”
秦风说到这里,刘瑞阳和秦建业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光。
“这办法好!”秦建业马上就接过了秦风的话,对刘瑞阳道,“这样的话,废墟就不是瑞阳公司在区政府的逼迫下扫掉的,而是瑞阳公司主动做了好事之后,顺手解决了这个问题,公司的面子保住了不说,还能捞个好名声。至于区里头,我可以让办公室的人给媒体透一点口风,就说区办公室在这个问题上,也做了点协调工作,两边就全都找到台阶了!”
说完,秦建业还问秦风:“小风,是这么个意思吧?”
“对,完全正确。”秦风微笑着肯定道。
问题掰开捏碎,每一个步骤都讲得清清楚楚。
刘瑞阳终于动容了。
“不错,这办法真是不错……”刘瑞阳点着头,再看秦风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存在不爽了,甚至连称呼都亲昵了起来,“小风,我看你比你小叔聪明!”
一场小阴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午饭过后,刘瑞阳并没有直接带秦风回公司。
接下来的活虽然还称不上是什么硬仗,但是起码的文书方面的准备,还是必要的。
刘瑞阳必须先让公司的法务部,把这份珍贵的合约拟定好,所以秦风最快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去瑞鑫大厦签合同。
秦建业和刘瑞阳都喝了不少酒,秦风生怕会出意外,就没让苏糖坐秦建业的车去学校——苏糖因为担心这顿饭会吃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是直接背了书包出来的。
出了酒店,秦风和苏糖同秦建业和刘瑞阳分道而行,两个人总算又回到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秦风,你刚才好厉害。”在今天之前,苏糖只是单纯地因为喜欢而喜欢,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不但喜欢秦风,甚至还有点崇拜他。
秦风的字典里已经不存在谦虚这个词了,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苏糖的崇拜,并且还变本加厉地厚颜反问道:“我帅不帅?”
“脸皮真厚。”苏糖伸手捏了捏秦风的脸,“以后打仗了可以防弹。”捏过之后,她又接着说道:“你小叔平时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今天风头全让你抢了啊。”
秦风笑了笑,说:“精明人也会犯傻的,他今天来之前,满脑子都是升官,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那就见鬼了。说实话,我小叔其实也没多聪明,他就是那种典型的官僚,懂做官,但不一定会办事,不然以他的资历,现在最起码也该是个正科级,运气好的话,副县级都说不定。”
苏糖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婶婶比小叔厉害。”
“是厉害啊,我小叔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娶了我婶婶。”秦风道,“我爸跟我说过,我小叔没结婚之前,有个镇高官的女儿倒追我小叔,那个女的长得很漂亮,起码比我婶婶漂亮出两个档次。我小叔和婶婶结婚之后,我婶婶就辞了市直机关团高官的工作,那时候我婶婶才二十七八岁,已经是正科级了。”
“你婶婶牺牲很大。”苏糖不见得真的明白正科级在地方上的威力,可还是由衷佩服叶晓琴。
“为了家庭嘛,一山不容二虎,想过得好,夫妻俩总该有主次的。”秦风道,“我婶婶辞职之后,为了能让我小叔安心工作,就到处拉关系跑生意,其实小淼小的时候,我小叔家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的,直到东瓯市这几年城市改造,他们才这么快发了家,所以你看小淼这家伙,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少钱,我小叔和婶婶一直瞒着他呢。”
“怪不得啊……”苏糖恍然大悟,笑着说道,“我说怎么看他,都没个公子哥的派头,气质还没你好呢!”
秦风眯起眼道:“爱妃这个马屁拍得朕很爽。”
“朕你个头!”苏糖喊道,“还有……我是妃吗?妃是小老婆好吧!”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去死!”
午后的日头很毒,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后,秦风在路边的小超市里买了把雨伞遮阳。
“等开了店,明后几年多赚点钱,到时候咱们买辆车,出门就方便多了。”秦风给苏糖撑着伞,为两人规划着未来鸡毛蒜皮的生活。
苏糖却对私家车抱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态度,总觉得这玩意儿贵得能让人跪下,不信地说道:“你想得也太远了吧,现在店都还没开起来呢,你就想着买车了?”
“车子也是有好有坏的,而且等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比起买车,养车和停车才更让人头疼啊。”秦风回想起自己前世的二手小奥拓,一脸感慨道。
苏糖咯咯笑了几声,调侃秦风道:“说得好像你知道几年后这世界长什么样似的。”
“本大仙确实算过。”秦风拉起了苏糖的手,“而且我还算到,我肯定能在三十岁前儿女双全。”
“谁要跟你儿女双全!”苏糖羞涩地反驳道,顿了两秒,又用很轻的声音说,“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
秦风脑门上挂下了黑线:“阿蜜,你想得比我还多啊……”
苏糖顿时血冲上脑,从脖子到耳根,全都变得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