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教书还算尽心，讲到12点出头，等小猴子做完所有的数学作业才下课。
中午饭在楼下吃，保姆的手艺不错，做了几个家常小菜，三菜一汤。
关朝辉半个小时前已经吃完了，出来陪着秦风坐了几分钟，告诉他等吃过午饭，去三楼的书房谈谈话，说完便走。
秦风当然不敢让关朝辉久等，呼呼几口干掉一碗饭，就扔下小猴子自己一个人先上了楼。
到了三楼，关朝辉给秦风泡了杯白茶，微笑说道：“这是7年的白茶，对身体好。”
秦风道了声谢，又下意识地多瞄了关朝辉一眼。
以他30多岁老男人的眼光来看，关朝辉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大美人。
她保养得很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小男孩的妈妈，说她二十八九，秦风也愿意相信。
相比苏糖略显青涩的气息，关朝辉这种充满成熟风韵的仪态，显然更吸引有“临床经验”的男人。秦风不由得有点期待，好想知道再过十几年，苏糖会变成什么样子。
关朝辉悠然雅致地坐在秦风对面，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本支票簿。
“开卷他爸爸昨天晚上去美国了，要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我呢，再过几天也要过去。”关朝辉慢慢说道，“他走之前跟我说，让我问问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如果有项目了，那就把钱交给你。”一边说着，从支票簿上撕下一张支票，递给秦风。
秦风接过来，看到上面一大串的圈圈，眼睛不由得有点发直。
1000万。
“阿姨……”秦风略感口干舌燥，慢慢组织语言道，“项目的话，其实我想法还是挺多的，不过现在还没定下来到底该做哪个。”
关朝辉笑容婉约道：“项目本身不重要，关键是发展方向，我们要知道的是你的最终目标，我们想知道，你到底要什么。”
秦风听关朝辉说着，心里不禁有点犯迷糊。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秦风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和苏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然后觉得这么回答的话，肯定会被侯王爷赏三尺白绫。
念头一转，只能连撒谎带吹牛并结合自身实际地扯淡道：“阿姨，我想要做的……怎么说呢，应该是一个大的商业体系。就像我那天在会上说的，地产、网络还有实业，有机结合。你看我现在做餐饮，那我的目标，肯定首先就是把餐饮做大。怎么做大呢？第一，得做出规模，这个规模，不仅是门店要多，还要形成自己的上下游产业链，也就是从供货到销售到延伸产品，我都要有。第二，得做出影响，就是有自己的品牌，甚至有自己的产业文化。其实着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命题，咱们抛开第二点先不说，光是第一点，或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做到完美。”
秦风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关朝辉没打断，秦风只能继续吹牛逼道：“就说门店的数量吧，要多少数量才叫规模化？我们拿中心区做例子，全区现在有14个街镇，每个街镇开一家店，算不算规模化？全区14个街镇下面，有300多个村一级的行政单位，那开300家算不算规模化？每个居委会下面平均两三个居民住宅区，那我在全区开900家算不算规模化？”
秦风看了关朝辉一眼，自己给出了答案：“肯定都算的。不论是14家，还是300家，还是900家，这只是在中心区这一个地方。如果扩展到全国，那就是几十万家。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烤串的市场有这么大吗？或者说我能实现垄断吗？肯定不可能。所以现在，你问我要做多大，我自己都讲不清啊，因为我根本都还没摸清市场，更别提成本控制、人员管理和市场策略，您现在问我要什么，太早了啊……”
关朝辉忽然开口：“14家。”
“啊？”秦风说得脑子发热，反应却没跟上。
关朝辉淡淡道：“如果能在全国的每个街道和乡镇都开一家，就已经是世界级的餐饮连锁店了，中心区开14家品牌烤串店，足够了。”
秦风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阿姨啊，我只是随便吹个牛逼啊，你不能就这样当真啊！
“继续，还有吗？”关朝辉步步紧逼。
秦风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吹：“如果是要开成全国性的连锁餐饮店，那货源就很要紧。我得有自己的养殖基地、种植基地，还有自己的食品加工厂，甚至自己的产品研发室，这些上游的东西，直接就涉及到地产和科研，要做到这一步，不说政策之类的问题，光是资金这一条，我就得积累上一辈子。”
“一步一步来。你的思路是对的，先做市场，再跟进地产，以县市区为单位，其实小范围的自主供货问题很容易解决，实在不行，还可以租用别人的地，反正目的是为了保证货源，而不是囤积土地，所以租一块地和买一块地，对这套产业的发展，所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关朝辉抽丝剥茧地分析道，又自己顺着这条思路往下说，“至于延伸出的品牌食品加工厂，这个倒是需要认真研究一下，有了加工厂，那就同时握住了上游和下游两条路，如果品牌真能做大，配套加工厂确实有投资的价值。至于产品科研，这个确实远了点，用不着现在就考虑。”
关朝辉自说自话地点了点头，“你再讲点别的。”
秦风沉默了一会儿，见关朝辉淡淡然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东西，其实都不是关朝辉想听的。他犹豫了几秒，索性转而说起了互联网的内容：“还有就是上次说的渠道，我想做一个外卖网站，解决食品配送的问题。”
关朝辉的眼中，终于有了比较明显的神采。
秦风问她要了纸和笔，边写边画边说：“我觉得现在的餐饮业营销模式，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发展。我们的餐饮业营销，还停留在最原始的靠人的嘴巴来当作连接渠道的这个台阶上。百年老店也好，品牌连锁也好，还有私家菜什么的也好，全都是靠传统广告、靠口碑相传、靠一些促销活动来打开场面。但这么做，一来缺少可持续性，二来缺乏市场延伸性，简单来说，就是每一家店，都存在利润上限——不是市场的蛋糕不够大，而是自己的胃太小！”
关朝辉听得认真，丝毫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秦风又喝了口白茶，接着往下说道：“我再举上次开会时的那个例子。就说外卖，每一个做餐饮的人都知道增加外卖服务，一定能多赚钱。但问题是什么呢，问题就是，一旦外卖业务扩大，企业的用人成本也就会紧跟着扩大，员工人数多到一定程度，行政成本和风险成本也会随之增加，结果就是，到了一定程度，外卖服务就不得不终止。因为一家门店的员工承载量是有限的，风险和成本这两个因素，直接掐住了利润上限的咽喉。那么导致这个问题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秦风很得瑟地敲了敲在茶几上敲了两下：“就是渠道！”
半个小时后，秦风拿着一张千万支票从房间里出来，心里微微发颤。
感谢美团，感谢糯米，更感谢自己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扶着扶手走下楼，小猴子见秦风一脸丢了魂的样子，瘪瘪嘴问道：“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秦风摇了摇头，很深沉道：“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个即将改变人类外卖史的问题，很深奥，你现在太小，听不懂的。”
小猴子满脸不爽地说：“别装逼好吧，信不信我抽你？”
话刚说完，关朝辉忽然又走进来，对秦风道：“小秦，我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叫几个人过来，你再给他们讲一遍刚才这套理论，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秦风心里咯噔一声，问道：“哪些人？”
关朝辉笑得很灿烂道：“别担心，就是一些老师，教书的。”
小猴子直接补了一刀：“一般来我家教书的，都是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