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相当残暴,连司马光都没有放过,将司马光送去了洛阳,洛阳是乃西京,到哪里倒不算受罪。
对这个欧阳辩倒是乐见其成。
欧阳修也在西京潇洒过,认为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间就在洛阳,司马光此去不仅不用在汴京添堵,而且还能够专心写资治通鉴,也才是司马大佬一生最大的贡献。
韩琦见状不妙,赶紧告病闭门不出。
至此,欧阳辩丁忧,韩琦一派暂时安歇,司马光为代表的言官也不说话了,政坛上王安石一时间所向无敌。
保甲法和保马法被坚决的推行下去。
而关于保甲法的各种问题也被源源不断的送回欧阳辩的手上。
上番,特别是教阅,给保丁们带来非常深重的苦难,不仅严重影响家庭的农业生产,还受尽保正、保长、巡检、巡检部属的指使,提举保甲司的指使、勾当公事等等的欺凌和勒索。有些保丁自毁肢体,以求免于教阅,逃亡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欧阳辩越看越是沉默,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但一样政策出问题的时候,底层的老百姓要付出何其惨重的代价。
农户是国家经济的基础,当大批的农民逃亡、自残身体,不事农业的时候,工商业也不会有太好的表现的。
在保甲法颁布后,熙宁六年的夏收明显收到了影响了,农民歉收、消费市场萎靡,各行各业也收到了不小的打击。
而这仅仅是个结果,在保甲法一开始的时候,影响就开始出现了。
在保甲法之前,农民在农忙之后,会出去各种公司企业务工,或是参与修路、或是各种活计,劳力上是比较充足的。
但是现在保甲法的上番校阅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各个公司企业大范围的缺乏工人,导致各种工程生产都大受影响。
如此一来,经济自然就走下坡路了。
夏收之后便是统计的时候,三司一统计,发现田税下跌、工商税比起同期大幅度的下挫,整个三司包括制置三司条例司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这是至和年以来的季度收入第一次放缓了速度!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吕惠卿曾布等人受欧阳辩的影响,对经济研究颇深,对此相当紧张。
于是吕惠卿等人收集资料,写了一份关于保甲法实行对经济影响的调研报告递给了王安石,王安石看后勃然大怒,之后往制置三司条例司安插了一些人,比如说蔡确兄弟,代替了吕惠卿等人的工作,将吕惠卿曾布等人边缘化。
吕惠卿等人写信和欧阳辩抱怨,欧阳辩不由得苦笑。
估计老师是认为这是自己在后面指使了吧。
自己一开始就反对执行保马法保甲法,现在吕惠卿等人从经济出去评价保甲法,这种套路很容易让王安石误会是自己在后面指使的。
这下子自己与王安石之间的误会又深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和父亲欧阳修的命运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相似。
欧阳修也是和老师晏殊关系不好了许多年,现在自己和王安石看起来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关键这种事情他还没法解释。
不过王安石估计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因为朝堂上又有暗流涌动。
三司的判官给赵顼提交了一份税收季度报告,这个倒算是题中应有之意,因为三司每季度都会提交类似的报告;
但是利州路、成都府路、梓州路的州官提交了关于保甲法各种弊端的材料这个事情就有点不太寻常了,而青州更是适时爆发了保丁冲击校场的暴力事件。
青州保丁冲击校场的事情看起来是不是很眼熟,还有利州路、成都路、梓州路这三个路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
欧阳辩等人能够看到保甲法的弊端,韩琦等人更是在精心的收集证据,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在三司爆出经济恶化的情况后,韩琦出手了。
重重证据从各个方面证明了保甲法的弊端极大,尤其是三司判官提供的税收季度报告让赵顼胆战心惊。
赵顼对至和年之前大宋朝的经济窘迫记忆犹新,他很清楚,他能够这么滋润,就是因为工商业的蓬勃,若是工商业下挫,大宋朝又会像庆历年间那般穷困潦倒了。
欧阳辩这些年来各种著作以及使用经济手段去解决各种问题,让朝堂上下都知道了经济的重要性,连司马光都知道经济学,更别说赵顼了。
赵顼赶紧找王安石商量,希望暂时保甲法的执行,但王安石对此颇为强硬,反而对赵顼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保甲法纵然有一些瑕疵,但也不至于影响到经济,不过是一些有心人作祟而已,陛下莫要听风便是雨。”
赵顼一听顿时就恼了,季度税收明显下跌,州官提供的材料也不可能作假,青州更是近在咫尺,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了的,怎么是听风便是雨了。
其实他对王安石早有不满了,赵顼用王安石,固然是因为王安石愿意变法,也是因为他资历更深,又是欧阳辩的老师,而不是因为他的变法理念更好。
赵顼其实更加欣赏欧阳辩的变法理念,尤其是以欧阳辩的理念为骨架的各个政策基本都成功了,不说清丈田亩这个欧阳辩亲自制定的政策,就说脱胎于欧阳辩的税法改制的均输法以及免役法,就取得了重大的成功。
赵顼用王安石,只是因为欧阳辩资历不够,又因为被攻击贬去了庆州,从庆州回来没多久又遭遇丁忧,这才只能使用王安石。
而赵顼想要让欧阳辩夺节的时候,王安石竟然背刺一刀,这其实让赵顼已经很不满了,但又不能不用王安石,因为现在欧阳辩不能出来主持,王安石一去,便无人能够独当一面了。
原本便是诸多不满,现在王安石更是根本没有用解决问题的态度,反而责怪他听风便是雨?
这特么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