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说这个破烂的生育能力让父母亲很满意……唔,我倒也没有打搅那家伙被当作生育工具捆绑给某家庶小姐的雅兴……那么……
“生育工具,一辈子作为一窍不通的纨绔,倒也省心。”
左右他看上去也不在乎魔法学习,那被蒂珀“强制退学”,也是好事一桩呢。
大小姐掌心的鼻烟盒转了转:“母亲如果知道,也会高兴……”
“小姐。有人拜访您。”
助理抬起法杖,念动专属的咒语解开屏障,正要弓腰通报姓名,就被猛地撞开——
“喂!斯威特!你这女人给我说清楚——”
学校在营地边缘搭起的临时医务间,斯威特家专属竖立的重重屏障,不速之客毫不迟疑地闯了进来。
把玩鼻烟盒的安娜贝尔并未抬眼,只是脖子随着肩膀一起紧绷起来,拖长了音调学着某人那惹人生厌的口气,慢条斯理:“卡尔,你的礼仪教养可真……”
“这个低等贫民疯了,今早他把三百只蟑螂塞进了我的枕头里!”
卡尔面容扭曲地吼道,把手上一路拖拽进来的家伙往地上一扔,抬脚就去踩:“他昨晚还——”
猛地抬起头的安娜贝尔立刻发出一声嘶叫,然后她用掷铁饼的姿势抡起手臂,猛虎般前倾作出扑向对方的恐怖架势,并在真正扑出去之前直接把手中沉甸甸的珐琅鼻烟盒投掷出去。
卡尔被击中了。
卡尔被击晕了。
而嘶嘶发出低吼的安娜贝尔这才来得及吐出人言——
“卡尔·斯威特,注意你的礼仪与教养!”
倒在地上呈烂泥状的卡尔:“……”
被一路拖进重重魔法叠加的医务间的洛森:“……”
他左右打量一圈,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衬衫上的灰,然后冲着床上头发散乱、猛虎坐姿、怒目圆瞪且“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安娜贝尔露出假笑。
“哟,哭宝宝,注意教养?”
安娜贝尔嘶叫着把自己的丝绸靠垫扔了过去。
同样正中脑门。
“你——布朗宁——混账——怎么——被拖拽——解释?!”
洛森不禁抖了抖。
气到嘶嘶吐字的雌性总能让他联想到自己小时候被兔子咬伤的手指。
而这里是个全封闭的帐篷,帐篷外锁着一层层能把他烫脱皮的魔法,除非主人的意愿,绝对无法逃脱。
……虽说被一路拖进来时就有了心理预期,但在这里硬杠宿敌,实在不太明智。
他的视线不禁落到对方脚腕的绷带上。
又落到对方涨红的脸颊上。
“嗯……就那什么……我想试验一个新整蛊道具,结果挑错了对象。谁知道你弟弟昨晚喝多了酒,莫名其妙参与了一场群架……听说他被打得挺惨,那帮小弟害怕他脑淤血就让他在地上平躺了,导致我摸错了地方认错了人……啧,整蛊对象是小明就绝不会出事了。”
安娜贝尔:“谁!叫!小明!啊!”
“咳,蒂珀学院的一个狗仔……”
接触到对方的可怕眼神后洛森机智更改了话题方向,他笑嘻嘻地摊开手:“总之,我可没有真的用手去捉那恶心虫子,你知道我昨晚也不可能去城镇——只是块叠加了一点幻觉魔法的木头玩具,可振动。”
安娜贝尔看向他手心的东西。
熟悉的木料与熟悉的造型让她皱起眉。
“你昨晚……熬那么久不睡……就是为了做这个小玩具?”
一只上了发条、巴掌大的木头兔子?
……虽然外形是挺可爱的,混蛋巧克力赚钱的功夫果然依旧很狡诈,她都有点想买……
“不不不,不仅仅是木头玩具,它经过调试后的振动幅度可以激活体内的咒文韵律,从而造出小幻觉……幻觉效果就是随机变成和它同等模样大小的生物,然后反复叠加复制重影,造出一种密集恐惧感,达到良好的整蛊效果。”
奸商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口吐白沫的卡尔:“这玩意儿在愚人节绝对会卖疯。”
……可愚人节还有好几个礼拜,这个未雨绸缪的巧克力脑袋。
安娜贝尔想翻白眼,但她稍微设想了一下巴掌大的……那种害虫……变成成百上千个在枕头里振动是什么个景象,脸就有点绿。
太恐怖了。
想吐。
奸商:“哎,蜜糖哭宝宝,看你眼巴巴的酸样子,要不这个初版的兔子形玩具就扔给你吧,不要钱——刚才我实验时振动幅度调太高把它功能弄坏了,还得再重做。”
安娜贝尔立刻重新猛虎状张开爪牙:“混蛋你以为我这是哪里?垃圾桶吗?!”
随口一提嘛。
洛森挠挠头,眼睛一亮:“这个兔子外形包装一下转手卖给小姐……”
安娜贝尔:“东西留下!你滚蛋!滚滚滚!”
“……疯女人,尽知道瞎吼。”
洛森清清嗓子,还打算说什么,却见助理又拿着法杖进来:
“小姐,这是夫人刚才吩咐的复原药片……”
房间里地上昏迷的一坨被自动无视,只余一个站着的神色尴尬的衣着凌乱的家伙,一只半坐在床上作势要扑过去的张牙舞爪的家伙。
助理:“……”
洛森:“……”
安娜贝尔:“……”
她看看他,又看看她,最终又看看他。
然后道:“对不起打扰了药放在这里我这就走!再见!”
洛森·被她转身离开的速度弄得有点懵·布朗宁:“不用不用——哎。走了。”
刚才那姑娘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说起来她好像有点眼熟?谁来着?
因为助理的闯入,安娜贝尔的理智复原了一点点。
她气鼓鼓地砸回原位,而瞥见那空荡荡床板的洛森眼疾手快地将自己手上的丝绸软垫投掷过去。
安娜贝尔·被软垫击歪在床上·斯威特:“……”
洛森:“……”
他愣了愣,目睹对方在软垫与被窝下徒劳踹了几下脚脚后,便畅快地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怎么,今早泥巴扔得很快乐对吧?哭宝宝,这就是报应,果然——”
“果然你是故意被卡尔拽进来,就是为了用枕头砸我报复?!”
安娜贝尔在丝绸软垫下无能狂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破猴子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被女色掏空的酒囊饭袋?你果然是故意让他带你进来的,这样就能袭击我,巧克力脑袋,看我不鲨了你,我鲨了你,鲨了你,鲨了你之后把你骨灰扬进我家墓园——”
“噗。”
这是布朗宁同学盖上另一块丝绸软垫的声音。
“噗。”
这是布朗宁同学把栽在垫子陷阱与被窝陷阱里爬不起来的安娜贝尔包住的声音。
接着他又用包糖纸的手法把对方踹在外面无能振动的脚脚包起来,走到助理刚才放下的小药盘前,拿起药盒。
“‘一定要强制吃完’……嗤,市价八十金币一盒的复原药片,你不会怕苦吃不下去,还一定要人喂才行吧,哭宝宝?”
崴到的脚腕被绷带缠住、完好的脚腕与完好的其余部位一齐被被子枕头盖住的安娜贝尔:“……”
这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她气得顾不上了。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我一点都不怕苦!你血口喷人!巧克力脑袋!你这张破嘴里哗啦啦只能喷巧克力!”
“啊,是吗,那哭宝宝从崴脚开始缩在医务间这么久还没出来,是为什么呢。”
“——我!没有!拖延着!不想吃!苦药!你——巧克力口喷人!混账!”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哭宝宝这张嘴叭叭叭,滚出来的全是讨人厌的谎话。”
“你放开!你有本事放开!你有本事放开我——本小姐当面吃给你看?!一整盒都吃下去!!”
“疯女人,我可不打算放松警惕。”
安娜贝尔听见宿敌冷笑一声,脚步声逐渐远离:“既然报了泥巴之仇,我可不奉陪了,时间就是金钱。”
脚腕被绷带缠着的疯女人:“那你过来啊?!有本事你到我床上来?!我咬不死你!王八蛋!”
王八蛋沉吟片刻。
然后他挥挥手把木头小兔子抛到了安娜贝尔枕边,让蒙在被窝卷里依旧挣扎不出来的对方切实听到下落的响声。
“咬死我?先想办法抓住这个吧,短手短脚的哭宝宝。”
安娜贝尔·气疯·斯威特:“布·朗·宁!你回来,你回来,你回来,呜呜呜呜我咬死你——巧克力脑袋!小气鬼!泥巴怪!”
布朗宁同学神色镇定地在史前巨兽的嘶吼声中走出了医务间,并收获了负责开帐篷的助理小姐奇妙的目光。
助理目送他离开,等到帐篷里的动静逐渐从“沉闷嘶吼”变成“骂骂咧咧”后,才走了进去。
她家小姐已经挣脱了那个被窝卷,面容狰狞地坐在床边,一手抓着木头小兔子,一手抓着复原药片往嘴里塞。
用更加狰狞的表情“嘎吱嘎吱”嚼完药片后,她苦得“哇”地一声嗷出来,用力捏紧了木头小兔子。
小兔子腹部猛地弹出一只小抽屉。
小抽屉里摆着一叠白色的泡腾片。
“混蛋布朗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次充好,奸商本性,他的终极目的是毒死我,苦死,呜呜呜——”
安娜贝尔骂骂咧咧地抢过药盒旁的一大杯温白开,骂骂咧咧地将泡腾片全部投进去,骂骂咧咧地看着它“咕嘟咕嘟”衍生出一大杯白白的饮料,骂骂咧咧地灌了一大口。
“我鲨了你,鲨了你,绝对要好起来鲨了你,脚腕好了就冲出去直接——咦。”
她抽抽鼻子,舔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