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传回,且不提南美人如何憔悴神伤,庆平公主迅速收拾一间净室,安置了这位美人及随从。
至于一应花销,她可是记了账了,全部按最贵的收。
如今的市价便是如此,横竖她一个清修之人,难道王叔还好意思赖账?
只宁芳听了,久久无语。
那位顺王,她见过一面,已经年过四旬,还是个大胖子。既不年轻英俊,也不算多情有才,可想想人家的身份,她又觉得这十分象是南湘儿会做出来的事。
只是,恐怕祖母会不好受吧。
不过这回,宁芳小看宁四娘了。
郭让奉命进宫时,便给宁芳带了封信,宁四娘亲笔所书。除了关心宫中两个孙女安好,只在末尾淡淡提了一句。
你表姐既已嫁人,便不该我等操心了。往后你们姐妹若有遇到,只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宁芳心中叹了口气,或许这些年,在这位表姐恃宠而娇,不断伤害亲人的同时,也磨灭了所有亲人对她的感情。
回头她把信拿给宁萱看了,宁萱看完沉默半晌,忽地说,“我往后也不再恨她了。”
连恨都放下了,就真的是没什么感情了。
可宁四娘到底是受了刺激,又受了些风寒,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一直到年关,可把夏珍珍吓得要死。
好在几个孩子渐大,日夜跟在身边帮忙宽慰,又有程家照应,汤药皆是最好的,才渐渐把宁四娘养起来。
只这消息一直瞒着宫中的宁芳姐妹,怕她们担心。
直到腊月二十八那天,宁四娘觉得好了许多,便起来陪着孩子们一起剪窗花。还特意剪了个鹊登梅枝报喜图,一定要贴在夏珍珍屋里。
“这个寓意好,你贴左边,回头再剪个鹭鸶平安图,贴在右边,也好沾点喜气,求老天照应着二郎,早些传回喜讯。”
夏珍珍接了婆婆好意,正配合着说着吉祥话,忽地,京城大街上伴随着马蹄声,响起震天的呐喊。
“捷报!捷报!三川口大捷!大捷!”
宁四娘手一顿,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整个京城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只听那负责传令的旗牌手,几乎在用毕生最大的力气在呐喊。
“大捷!三川口大捷!霍小将军活捉了西胡可汗,戚家军截了胡人后路!投降啦,西胡人投降啦!”
待宁四娘一字一句,终于理解完自己听到什么时,眼前已经一片泪眼模糊。
再回过神来时,才惊觉京城百姓的欢呼,几乎快要掀翻了天!
不知哪家带头,放起了鞭炮,然后很快,整个京城全部炸响了。
“快快快!”回过神来的夏珍珍已经在喊,“咱们家也快把鞭炮放起来,放最大的那挂!”
“我去!我们去点鞭!”
安哥儿鞋子都没穿好,就带着弟弟冲了出去。
女孩们即刻围拢上来,流着眼泪说,“祖母,祖母您听到了吗?大捷,大捷啊,仗打完了,爹爹可以回来了!还有三舅公,三舅公也能回来了!”
喜悦的眼泪不仅是宁家在流,程家也在流。
所有出征将士的人家,还有那些渴望太平的普通百姓们,家家都流着喜悦的眼泪,欢呼着,庆祝着渴望已久的胜利。
但也有人是不快乐的。
宫中的顺王便惊了,“仗这么快就打完了?不会是假的吗?”
如果真的这么快结束,那他,他还跑回京城干什么?简直找抽!
宫中的消息自然灵通,“确实打完了。原来戚老将军说要年后才能到京城赴任,是迷惑敌军的。他在接到旨意时,早就悄悄点了兵将,赶赴边关。”
“监军程大人也是胆子大,那么艰难守着边关,还敢把霍小将军悄悄放出关口,让他们直接杀去西胡王廷,把留守的王公亲贵全都抓了,西胡这仗还怎么打?只能投降了。”
顺王恨得直咬牙,“这么大的事情,孤王怎么不知道?否则孤王留在太原,帮上一把,也是现成的大功啊!”
同样捶胸跺足的,还有京城一干想捡便宜的官员和世家子弟们。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透个风声?”
“风声?呵呵,人家连皇上都没禀报!没见今儿皇上听到,都一脸惊讶。人家憋着劲儿立大功呢,岂肯分润旁人?”
“那这么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这么全给他们几家人占了?”
“也不会全占,咱们这会子请战不就行了?”
“对,请战去!打不着大鱼,打些小虾也好啊,那些西胡人总有漏网之鱼吧,他们前面辛苦了,总得后来人补上!”
……
顺王也扔了毛笔,“我要见皇上,我要回封地!我抓不着西胡人,也能抓些流匪山贼!”
下人劝道,“王爷慎重!万一又惹皇上生气,以为您抢功怎么办?”
顺王道,“你想太多了,这会子皇上巴不得多些人来分功呢。听孤王的,准没错!”
顺王确实没猜错,不管是对于积极请战的官员和世家子弟,还有他这样临阵逃脱的王公亲贵,大局已定的永泰帝十分的和蔼亲切,充分满足了大家保家卫国的热血。
能去的,都安排去了,不能去的,也安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