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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还有师妹?”秦九华惊奇又好奇,“我还没见过女道士呢,道长的同门师妹也和道长一样好看吗?”
  赵小禾面无表情:“不,我师妹是个丑八怪。”
  秦九华一脸不信,反正中元当晚他就能见到了,是不是丑八怪一看便知:“道长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要一个大一些、视野好的场地安置高台,届时师妹会在高台之上祭神,但我并不知道怎么租用场地,要不要和官府报备。”赵小禾神情为难,“还有一事,师门避世已久,师妹从未下过山,我怕她到时候没有身份进不了城。”
  秦九华爽快道:“小事一桩,交——”他话音一顿,嘿嘿笑道,“这件事办起来有些麻烦,我得问道长要个帮手助我一臂之力。”
  “……”
  既然少年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恳求了,本道长就满足你的愿望。
  庄外,赵小禾挥手送别秦九华,头也不回的转身回家,然后关门。
  秦九华低着头,表情严肃。
  小福抬着头,表情严肃,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人类。
  人家要的明明是威风凛凛的狼护法,这只小熊熊能干啥?
  秦九华内心的悲伤恰似一江春水滚滚东流,面上仍保持着身为男子汉应有的坚强和沉着:“你,会骑马不?”
  小福:“噗噜噜?”
  秦九华:“……”
  连叫声都这么奇怪。
  国公府。
  老国公提笔练了会儿字,心烦气躁,丢了笔到庭院中练武,十八般武器轮番来了一遍,累出满身大汗,倒了碗茶水一饮而尽。
  “爷爷,我回来了。”
  在老国公第一百八十次往门口张望后,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声音。
  老国公揪着孙子:“快说,道长怎么回你的?”
  秦九华胳膊往石桌上的水壶伸:“不急不急,先喝口水。”
  老国公整个水壶塞给他:“快喝!”
  秦九华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舒服的感叹:“爽快!”在老国公要爆发之前倒豆子似的把此行的过程和结果一丝不漏的讲给老国公听。
  老国公听到赵小禾不做法事也不会招魂时满脸失望和叹息,听到赵小禾有个“师妹”会在中元夜高台祭神目光里又浮出了一丝期盼,结果等秦九华说完了也没听到赵小禾的这位“师妹”到底会不会做法事能不能招魂本事如何有没有小赵道长厉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叫你打听,你打听的是个屁!屁都没问清楚!”
  秦九华:“屁您老不也都听完了嘛,再说了屁怎么问清楚,屁又不会说话,我还带回来一只熊呢。”
  “得了,道长把你当小孩子哄呢,一只小熊崽子也得意成这样,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要带狼护法回来吗?狼呢?”老国公不耐烦听他贫,没好气的骂道,“滚滚滚,看到你就烦!”
  “熊崽子也是熊,长大了比狼护法更厉害!”秦九华不服气的反驳,完全忘记了赵小禾只是把小熊借给他当助手,可没说要给他,“我看到您老可高兴了,不滚。”
  老国公没忍住照着他屁股踹一脚:“是不是欠揍,小王八蛋!”
  秦九华满不在乎的拍了拍屁股:“您爱揍就揍,反正我皮厚,打坏了有十一娘心疼,嘿嘿。”
  老国公懒得理这混小子,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纳闷儿道:“这中元节也没两日了,小赵道长不是还要给他师妹筑祭祀高台吗?现在怎么来得及?”
  秦九华神秘兮兮的说:“这您就不知道了吧,道长他神着呢,只叫我准备场地帮他师妹自由进出城,高台的事一个字没提,分明是胸有成竹,要大显神通了!”
  老国公半天没吭声。
  “爷爷?”
  “你说的对!”老国公摸着胡子沉思半晌,眯着眼睛道,“道长交代你的事情先去办,一定要办好了,记得不要声张,找个离得近又方便观看的好位置留着。”
  秦九华了然:“懂,我们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道长……的师妹大显神通,我们准能第一个知道!”
  “对。”老国公点头,一脸“不错孺子可教”的表情,“小赵道长不是要来置办中元祭祀用的东西吗?等人来了你过去招呼着,道长有什么问题你好好回答。”
  秦九华点头如捣蒜:“爷爷你真老奸巨猾。”
  “混小子会不会说话,又想挨揍不是?”老国公吼。
  秦九华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话虽如此,国公府和赵小禾走动突然频繁起来,该注意的还是注意到了,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了中元节祭神这一回事,但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知道祭神的不是赵道长,而是赵道长从师门请来的一位师妹。
  中元节庙普,道观建醮祈祷是惯例。
  金仙观自然也不例外。
  观主李玄风在外云游多年未归,但他为金仙观带来的名气和香客从未减少过,加上他的师弟庄玄朴善于经营,示意金仙观始终稳驻各大道观之首,中元节最大的法会也是由金仙观来主办。
  中元节当日。
  庄玄朴沐浴焚香,于房中静坐,等着吉时到来再出去主持法会。
  “师父!师父!”一个道士急匆匆的从外面跑来。
  庄玄朴不紧不慢道:“说了多少次,叫我观主。”
  “观主不好了,来了、来了……”
  庄玄朴气定神闲:“又来了很多人吗?先接待贵客,观内盛不下的叫他们在山下等候,今天是金仙观的大日子,万万不可出错,人只能少,不能多。”
  来通风报信的道士快哭出来了:“不是啊观主!才来了几十个人,有一半等得不耐烦又走了,现在就剩下几个人,这可如何是好?”
  庄玄朴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锋利如刀:“你说什么!”
  “师父?”道士吓了一跳,无意识的换回原先的称呼,战战兢兢道,“我、我是说,人都走了,好像今晚城中有人筑高台祭神,京城里的百姓全都过去看了。”
  庄玄朴从蒲团上起来,急匆匆的跑到前殿看了一眼,果然只剩下寥寥几人,前来观礼的各道观的观主们神色都相当的尴尬微妙。
  “庄真人,你看着这法会……还办不办了?”
  庄玄朴强撑出一个笑容:“当然要办,待贫道回去准备准备,吉时一到就马上开始。”
  离开前殿的庄玄朴脸色铁青,转头阴测测的问弟子:“不知城中祭神的是哪位道友?”
  道士小心翼翼的回答:“似乎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位赵道长。”
  庄玄朴咬牙切齿:“他?又是他!”
  第86章 一箭双雕之计
  金仙观主持的法会草草的惨淡结尾, 从各个道观赶来的道士真人们在法会结束之后便告辞离去,没有如同从前那样在金仙观多留几日。
  这更叫庄玄朴心火茂盛, 认为各方真人必定在背后嘲笑他今日的丢脸。
  一切都是姓赵的害的!
  自从姓赵的出现之后金仙观就没碰到过好事。
  往日来的信众都是恭恭敬敬的上香参拜,祈愿算卦,添够香火钱之后离开,与道观之间相安无事, 无比和谐,毕竟谁也不敢在供奉三清道祖的殿宇中惹是生非。
  那时候信众们还相信若是对天尊不敬会遭到惩罚和报应,没人造次,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 一些刁民竟然开始质疑道观是不是真的供奉有天尊圣灵,质疑为何祈愿不灵验,求雨也没有用……
  从前那套心不诚的说辞再也糊弄不了一些刁民,因为他们会用“赵道长祈福就很灵验也不要香火钱”来反驳。
  后来连那些本来虔诚的信众也开始抱怨, 自从李玄风道长外出云游之后金仙观就没有从前的灵气和灵验了……简直放屁!
  就算他师兄在的时候金仙观也没灵验过,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些刁民抱怨?
  说到底都是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野道士招来的麻烦!
  法会结束后,仅剩的几个信众也百无聊赖的离开了,道观内冷清无比, 道士们战战兢兢的躲在各处努力降低存在感,不去招惹在爆发边缘的观主。
  庄玄朴越想越窝火, 民间把此人传的神乎其神, 就连来道观中的权贵提起此人也带着赞赏和稀罕, 莫非这天底下还真的有可以沟通鬼神的真正方士?
  庄玄朴抓来弟子询问:“姓赵的什么时候开始祭神?”
  弟子擦了擦汗:“回师、观主的话, 弟子也是听信众讲的, 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只知道是今天晚上。”
  庄玄朴冷冷道:“伺候本座沐浴更衣,我且去会一会此人!”他忽然一顿,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慢慢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本座记得,华严寺的那群和尚每年也都会在城内放焰口,不如今年就让他们换个地方如何?”
  弟子一愣,犹豫道:“可是观主,我们金仙观和华严寺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如何才能叫他们更换放焰口的地点?”
  庄玄朴眯着眼睛得意的笑道:“这就不用你管了,待会儿我写封信,你换身寻常百姓的衣服交给一个人,剩下的事情就用不着管了。呵呵,我倒要看看你的祭神仪式还怎么办的起来!”
  中元节京城之内比起往日热闹数倍不止,才至黄昏,满大街都是举着荷花灯到处乱跑的孩童,连同城内城外各河流的浔河上飘着数盏河灯。
  家家户户门前均悬挂着纸旗,据说可以防虫。
  太阳落山,到城外扫墓祭祀的百姓纷纷归来,路上有一波人在放路灯,敲锣打梆,沿途撒盐米,设香烛,这是为了引魂归家,而路边随处可见的燃烧的锡箔纸锭则是为了“结鬼缘”。
  灯火点点,所有人都安静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走。
  夜色降临,这场景在活人看来多少有些鬼气森森,却不会叫人觉得害怕,赵小禾行在其中,望着路边的香烛纸钱,听着一下又一下的敲锣打梆之声,竟然得到了一种少有的安宁和平静。
  天光模糊暧昧,月光变得清晰,赵小禾见没有人注意她,便将头顶有些遮挡视线的帷帽取下,走着走着悄悄地放入神农仓库里。
  中元城门延迟关闭,但进出都要经过守卫仔细盘查。
  赵小禾排队等候检查,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想到将近祭神仪式,虽然已经排练了很多遍,祭舞也跳的十分熟练,就连脱身之法也想好了,但还是会觉得紧张,忍不住去想万一哪个环节出错了怎么办?
  “下一个!下一个!”守卫连声喊了几遍,排在赵小禾后面的大娘在她肩膀上轻拍一下,“小娘子,该你了。”
  “哦。”赵小禾回神,对大娘道了谢,袖子中滑出秦九华给她的度牒,缓步走向腰杆笔直坚守着岗位的城门守卫,直接将度牒递给对方。
  守卫认出度牒,疑惑:“道士?”不由得抬起头看向赵小禾。
  城门两旁的墙壁上固定有火把,赵小禾站在火把光亮能照到的范围之外,皎洁轻盈的月光从夜空中落下,如轻纱般披在她身上。
  青丝如瀑,肌肤胜雪,柳眉下一双温柔如水的明眸带着微微笑意注视着他,耐心又亲切,令人情不自禁的对她生出好感来。
  守卫愣了愣。
  女子林间清泉般动听悦耳的嗓音飘进他的耳朵里:“小哥,可以入城吗?”
  守卫“小哥”脸上一热,不敢看她,还了度牒,板着脸道:“请道长入城!”
  “谢谢,辛苦了。”赵小禾接了度牒,顺手收在袖中,松了口气,满面笑容的举步入城。
  被她唤了声“小哥”的守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排在赵小禾身后的大娘道:“回神了,小哥!人家都走远了,你再看她也不知道。”
  一时间其他城门守卫和其他等着入城的百姓们齐刷刷的看向这名年轻的守卫,把他闹了个大红脸,恼羞成怒道:“大娘,你还进不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