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子睿一声怒喝,又叫竹云和姿月惊了惊。
骆衡领命离开后,他便独自下了床。姿月本想要劝他此时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些,成子睿就已经先开了口。
“出事之后,她的屋子有没有人动过?”
竹云愣了一下,在这个时候成子睿竟然还想着要去童玉青的屋里?
睹物思人么?
“没人动过,还跟那天一样。”
成子睿抿唇不语,大步就往外头走了出去。
姿月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难看至极,更是寒心至极。
现在七王府内忧外患,等着成子睿做定夺的事情太多太多。偏偏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去的地方,竟然是童玉青曾经住过的地方!
姿月心里恨极了,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哪里好,她到底是哪里好了!
到了地方,竹云先把门推开,自己则是在旁边候着。成子睿就站在门口,看着里头依旧是红色的喜庆装扮,突然想要嘲讽的大笑几声。
成子睿从外间走到里间,看着熟悉的一切,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大婚前一天。
竹云在他身后进来,见他目光怔怔的看着重新铺整好的床铺,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想象,若是成子睿看见那张被糟蹋蹂躏过的床榻,再有姿月说的那些话,他该要暴怒成什么模样。
“画呢?”
成子睿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叫竹云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爷说的是什么画?”
成子睿脸色阴郁,“本王给她的聘礼,陈墉的那幅画。”
竹云这才反应过来,四处都找了看,又当着成子睿的面仔仔细细的又把屋子都翻了一遍,不见画匣,也不见那幅画。
“王爷,这屋子自那天之后就一直关着,外头也有侍卫守着,根本就没人进来的……”
竹云连声解释,就怕成子睿误会责骂。
成子睿站在原地,目光已经落在了妆奁上。妆镜上还挂着红色的喜纸,看起来是这么的讽刺。妆镜里显出他的样子,显得这么孤寂。
竹云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着镜中的他,狠狠的震了一下。
此时的成子睿目露温柔,唇角有着浅浅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不近人情的王爷。
“那是本王送的嫁妆。屋里这么多的值钱东西她都没拿,到底是来不及,还是根本就看不上?”成子睿痴痴望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开口,像是自问,可又偏偏点了竹云的名字。
“竹云,你说她就独独把那幅画给拿走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竹云心口一窒,竟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胸口。那一处有她最为宝贝,永不离身的东西。心神一动,她竟把成子睿当成了一直都藏在自己心里的人,认真回答说:“因为那是你给的,所以什么都能不要,就是这个不能丢了。”
成子睿半瞌着眼帘,掩去了眸子里的激漾情绪。“那她为什么还要离开?”
竹云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的不再多言。成子睿抬起的眸子早已冰冷,他冷眼一扫整间屋子。
“将这屋子封起来,擅入者,杀。”
子华挑了个时间跑来了宅子里,难得的没直接跑去云昭那里,而是直接去找了童玉青。进了屋里,他就直接将画匣和那盒子拿出来,规规整整的摆放在桌上。
这两个东西,可不就是上回童玉青托他去帮着修复的画和镯子么?
童玉青的目光往他身后看过去,子华了然,“今天他不太方便,就没跟我一块儿出来。”
她移开目光,有些别扭道:“谁说在看他了。”
子华抿唇笑笑,不再去提这件事情。他指着桌上的这两个东西说:“东西修改了,你打开看看。”
童玉青惊喜不已,伸手直接就把那小盒子拿了过来。子华眉心一跳,这镯子果然是比那画还重要。
她有些忐忑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开了盒子。愣怔了看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把盒子给关上了。
“怎么不拿出来看看?”
她将小盒子推到子华的跟前。“这不是我以前那个。”
子华神情微妙,“怎么就不是了,这就是被你摔了的那个。我特地拿到了江川,找了个厉害的老师傅,花了重金人家给修好的。”
童玉青扯开嘴角,“这种东西就算是修复的再好也还是会有裂缝痕迹,上次那镯子摔掉了两颗宝石,而你这个却完好无缺。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都是他给的,有什么不一样的?”
子华确实是将这件事情说给了俞翀,俞翀又重新找了一支出来。本以为能糊弄过去,没想到,竟然被她发现了。
童玉青拿过画匣,打开后便愣了一下。
画匣里有两个画卷,她打开其中一幅,是被修复完好的从七王府带出来的那一幅。她指尖发颤的再打开剩下那一幅,竟真的是上次被她弄坏的,娘亲的画像!”
“谢谢。”
她万分不舍的轻触着这两幅画,情绪激动的都红了眼眶。
不舍得打扰她,子华却不得不说。“这是他废了大力气叫人修复回来的。”
“谢谢。”
千言万语,此刻她都只能颤声说出这两个字。
子华犹豫片刻,沉声道:“成子睿醒了。”
第0126章 定情信物
手里的画突然变得有些烫手,她不动声色的把画卷起,重新收进画匣中。
“所以说太子这一场是败得彻彻底底了?他既然醒了,那朝廷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也该好好清理了。”
子华不可置否的笑笑,“成子睿醒来之后,俞府就被七王府的人监视了起来,俞翀这几日就不好再出来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等外头消停一些他再过来。”
童玉青心里明白,这才是子华刚才提到成子睿的目的。成子睿怕是怀疑她的消失跟俞翀有关系,所以才叫人监视着俞府。而俞府早已是七王府的人,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的,成子睿就一定会知道。
这种时候俞翀还往外头跑,确实太过冒险了。
她点头,起身将画匣放好,转过身的时候目光又往那小盒子上瞥了一眼,再淡漠移开。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别叫人盯上了。”
子华看着那小盒子,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这个你真不要?”
“不要。”
子华眉梢一挑,“那我就拿回去了。”
子华都没去看过云昭一眼,拿着那东西就直接回去了。云昭知道子华来过,大概以为他又在屋外等着,可自己又不想见他,就跟云芳说:“你就说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
云芳嘴角一僵,“姐姐,子华哥哥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云昭愣了一下,“是不是二爷那边有事,他着急回去了?”
云芳摇头,老实的说:“不知道,他来了之后直接就去找了童玉青,在屋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去了。”
云昭心里有些发堵。“他去找童玉青做什么?”
“我见他来的时候拿了两样东西,怕是二爷有东西要他交给那个女人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云芳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小心的看着云昭的神色,果真见云昭已经沉了脸。
云昭紧握双拳,眼里是满满不甘。以往子华都是先到她这里来的,俞翀就算是有什么吩咐要带什么东西,她也是第一个知道的。今日子华把东西送去童玉青那里就离开了,究竟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能让她看见?
见她这样,云芳又好声的劝着:“姐姐,若是二爷有话要带给姑娘,那子华哥哥肯定是先过来的。既然人家把东西直接送去童玉青的屋里,那这东西,怕是二爷给她的……”
“你还怕我跑过去跟她抢东西么?”云昭自嘲的笑笑,“他们既是夫妻,那我过去凑个什么热闹。云芳你下去吧,我想睡会儿。”
云芳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出去的时候顺手给她把门关上了。
房门关上那一刻,云昭眼中的憎恨嫉妒让她的脸变得阴暗狰狞……
童玉青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用一只手抚上另一只的手腕,摸不见那个熟悉的东西,这才想起那东西已经被她给摔碎了。
眼眸暗了暗,童玉青有些烦躁的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可脑袋里的人,却怎么也甩不出去了。
这几天里俞翀夜夜都要过来,不为别的,就只是这么与她呆在屋里。她躺着,那他也要挤过来躺下。她赏月,他也挤过来赏月。就算她说自己要方便,他也能在旁边等着,讨嫌的想叫人直接把他掐死了。
自上回的事情之后,俞翀都未曾再见过云昭。他就这么一直缠在她的身边,有时能到天亮,有时又只是短短一个时辰。他虽然讨嫌,但是他也能有本事把她缠得没了脾气。
想到这,她忽的就笑了起来。她虽是在笑,可她眼中却只有落寞这两个字。
俞翀说她是他的妻,却不能把她带回家里。俞翀把她养在外宅,每每夜里就过来,倒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一对背着人偷/情的狗男女!
昨晚上两个人的亲热仿佛还在眼前,而今天,他却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童玉青心里有些堵,干脆走出屋子缓缓气儿。刚出门,就瞧见了正往这边过来的云昭姑娘。
从那一日的搜查之后,童玉青就再也没见过云昭了。她本以为外头风声小一些的时候俞翀就会把云昭送走,谁知到了今天,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
在童玉青眼里,云昭就如同那一把琵琶一样刺眼,能不见就不见。而云昭也像是听进了俞翀的话,避着不见她。
她往云昭那边看了一眼,见云昭也在看着自己。她眉心一跳,心里知道这是云昭故意找来的。
“云昭姑娘。”
童玉青先打了招呼,嘴角噙着笑,等着她的回应。
云昭暗暗咬牙,她在屋里想了想,心里的嫉妒疯狂的折磨着她,还是坐不住的想要过来看看,俞翀到底是让子华带了什么东西给童玉青。
她原本想着单刀直入的直接说话就行了,谁知道童玉青还先喊了自己。她这不回应就显得自己太会摆架子,可若是要喊,那就只能喊一声“夫人”。这一声她是绝对喊不出口,童玉青这么做,就是为了要让自己难堪!
确实,童玉青就是这个意思。
云昭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两个人的距离不过一抬手间。
“听说子华已经来过了。”
云昭还是喊不出那一声称呼,干脆摆出那副冷若冰霜姿态,直接开了口。
童玉青噙着的笑变为讽刺,云昭这样直接开了话头,也算是意料之中。
她眉梢一挑,吃惊的看着云昭:“怎么子华没有去你那边么?我还以为他就是从你那儿来的呢,因为他哪次过来都是先去你那边的啊。”
云昭紧了紧握紧的手心,“二爷是不是有什么话让子华带过来了?”
童玉青勾着唇角,“话倒是没有,东西倒是带了点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