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不太清楚同样携带特级诅咒的乙骨前辈的解咒过程,毕竟那个时候的话他还没有加入高专,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是需要被咒者和施咒者之间的配合。
但不管怎么样,咒胎状态是没办法度化的,至少要完全孵化出来,先前的绘理一直没有继续孵化的动静,惠最初想要求助的内容就是如何让咒胎顺利孵化。
没想到现在会发生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
啊?我说你啊,谨慎没有过错,但因为过于谨慎而束手束脚就适得其反了。
甚尔完全不把儿子的担忧放在心上:
咒物不会选择咒灵作为自己的受肉,而咒物的剧毒也只针对人类,这方面你大可放心,再加上绘理是舍弃了攻击力、拥有超强反转术式的咒灵,别的不说,至少生命力绝对要比绝大多数咒灵强得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有足够的实力能够把手指从绘理身体里拿出来你不要把她想的太脆弱,惠,你对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总是容易担心过头了。
甚尔看向忧心忡忡的儿子,伸手用力的捏住了少年的脸,明明是个小鬼头,到底哪来那么多担忧,按着自己的欲求行事、为了满足自己而做出决定不好吗?
但是那可是妈妈!伏黑惠反驳,我怎么可能不想太多啊!
我知道,那也是我的妻子,但那又如何?
高大健硕的男人理所当然的说:世界上没有零风险的事情,而我是个烂人,因此只要概率足够高,我就会去赌一把我想绘理回来,所以在发现方法之后,我就会去这么做因为我知道束手束脚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什么也实现不了。
。
父子二人再次坐上了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一点半了。
一路辛劳的父子俩打着哈欠洗完澡,虽然很想倒头就睡,但考虑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俩勉强打起精神,齐齐的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
伏黑甚尔和伏黑惠一同将手放在影子上。
咒灵绘理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非常高兴的伸出手来触碰他们。
似乎是因为前所未有能够保持如此长时间的高活跃度,有点兴奋的咒灵恨不得把这几年所缺失的亲昵统统补回来。
[喜欢。]
[最喜欢你们了。]
仅仅只有一双手,却能够在触碰的时候将那纯粹又温柔的感情传递过来。
咒灵绘理很喜欢用手抚摸惠和甚尔的五官。
因为看不见。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确认他们的长相。
长大了吗?改变了吗?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每一次触碰都让父子俩心软和欢喜,随后就是心疼。
想要让她能够再次看见,想要让她拥有完整且健康的身体。
说到底都已经变成了咒灵了,为什么还要那么委屈啊!
只有一双手的话果然还是不够吧。
伏黑惠有点难过的垂下了眼睑。
敏锐的察觉到了儿子那一点点难过,咒灵妈妈停顿了一会,仿佛受到刺激一般,满是焦急无措的去安抚自己的孩子。
无法哼歌和无法说话。
所以只能摸头、拍背、拥抱、抚摸。
然而她越安抚,伏黑惠心情就越因为心疼而难过低落。
惠微微垂着头,他感受着脸上温柔的触碰,漂亮绿眼睛带着挣扎的神色,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管他会不会被咒术界发现追杀,管他的潜在风险,就和甚尔说的那样,他想要按照自己的欲求和期待去行事。
想要妈妈完全孵化出来欸?
刚刚下定决心的伏黑惠迷茫的愣住,他身体腾空,因为那双巨大冰冷的手忽然就搭在了他的腋下,直接把他举起。
把人抛高又接稳。
俗称举高高。
哄小宝宝专用那种。
妈妈!!!
伏黑惠懵了。
伏黑惠脸砰的一声红了。
他不知所措的睁圆了眼睛,又不敢挣扎,最后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甚尔。
噗干嘛,我才不会阻止。
甚尔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发展惊了一下,下一秒就捂住嘴夸张的闷笑起来,他空中比划了一下连一米不到的高度,声音都因为笑意而有些走调:
在她眼里,你可能还是这么大的小宝宝吧。
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高大男人歪着身体撑着下颚,眼底少见的带上了真心实意的温和:
别乱动,惠,绘理她大概只是想哄你而已。
绘理去世的时候,伏黑惠还不到两岁。
变成咒灵后的绘理记忆和思维都很单一,她虽然喜欢用手去确认孩子和丈夫的长相,却无法理解孩子已经长大的事实,她不知道国中一年级的少年已经不再是适合举高高的年纪了。
[别难过了。]单纯到不行的安慰。
伏黑惠彻底举手投降。
好不容易被放下来,伏黑惠终于在甚尔的注视下呼出一口气,将宿傩的手指从影子里拿了出来,交到了咒灵绘理的手里。
咒灵绘理顿了顿,迟疑了好一会。
最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惊喜且快速的抓紧,猛地缩回了影子的最深处,将手指带回了咒胎内部。
这几年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咒胎开始有了明显的波动。
孵化的进程开始继续。
[想要快一点。]
[快一点孵化出来。]
[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两个最重要的人。]
拿到了足以供自己完全孵化的能量,咒灵绘理迫不及待的陷入了孵化前最后的沉眠,似乎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咒胎把自身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
如果伏黑惠不是影世界的主人,他都要感觉不到咒胎的存在了。
还没有孵化吗?
虽然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但好像还没有那么快
父子俩努力打起精神撑了一小时没睡。
两点半了。
好困,黑眼圈都要冒出来了只有伏黑惠的黑眼圈,变态体质的天与咒缚哪怕熬夜一整晚也不会有黑眼圈这种东西存在。
不行,今天大概不会孵化出来,我明天还要上学,我先睡了,晚安,甚尔。
伏黑惠最后等的脑袋都一点一点的左右摇晃,他穿着宽松严实的睡衣,迷迷糊糊的嘟囔着站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
依旧不死心想要蹲到绘理出来的甚尔也跟到惠的房间。
你干嘛?伏黑惠盯着他。
我今晚和你一起睡。甚尔一点也不客气的拿着枕头蹭到惠的床上,我又不打呼噜。
但你抢被子!而且体积太大了,跟你睡感觉床都小了三分之二!
行行行,这回保证不抢你被子说起来夏天盖什么被子。然后完全回避了体积大的那句话。
伏黑惠满脸嫌弃,他试图赶人,没赶动,最后实在是因为太困了,没工夫折腾,只能妥协的躺下去。
我要盖,你要是和我抢,你明天就完了。惠最后小声嘀咕着,睡意很快就上来了。
说起来
就快要睡着的时候,伏黑惠迷迷糊糊的想: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做啊?
第28章
晚上两点半以后才睡觉, 伏黑惠理所当然的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起晚了。
而且睡前原本好好盖在身上的被子也不出意外被身旁占据了三分之二位置的混蛋老爸卷走,昨晚的承诺都是假话。
啊啊,提到这一点伏黑惠就满心不爽: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把被子全部卷到身上的同时还能把手搭在自己身上, 话说既然都挤过来了,那就不能干脆盖一张被子吗?非得全部卷走!?
面无表情的少年把自己的枕头抽出来狠狠的拍到甚尔脸上, 试图把人闷死, 然后顶着不太精神的黑眼圈,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第一时间去看了看自己影子里的状况。
在影世界深处的咒胎正在保持一定频率鼓动着。
像是即将破壳的动物的幼崽, 传来明显的属于生命的律动。
但却又平稳无波, 将气息和动静全部都降到最低,除了影世界的主人以外,谁也没办法察觉出咒胎的存在这是咒胎的本能,在未孵化且最脆弱的时候, 为了不被天敌发现,力量等级越高的咒胎对自身气息的隐藏程度就越高。
还没有孵化出来吗?
甚尔把砸在自己脸上的枕头拿下, 挠了挠头,坐了起来, 然后直接把手搭在惠的肩头,大半的体重都压了过去。
没有。伏黑惠被压的一歪, 睡意惺忪的摇头。
不太正常, 如果是已经孵化了一半, 之后因为缺乏能量而停止了进程, 那么在得到咒物、弥补了必须的能量之后应该很快就能够孵化出来才对啊。
没见过已经在孵化状态的咒胎进展那么慢的。
虽然过去一直用[半孵化]来形容伏黑惠把甚尔搭在自己肩头、极其沉重的手臂推开,揉了揉眼角站了起来, 在听到甚尔的嘀咕, 他一面去衣柜里翻自己的校服, 一面思考着,一面有些犹豫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不一定是[一半]吧。
什么意思?甚尔看向他。
就是说,大概在九年前的那天,妈妈之所以会孵化其实会不会只是因为[不得不]孵化而已?
因为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外力干涉的话,甚尔毫无疑问会死,而年幼的惠也会自母亲去世之后,失去仅剩的依靠。
所以为了最重要的家人的幸福,咒灵绘理强迫自己孵化。
并非没有可能,不,倒不如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进度会那么慢就说得通了。
因为要修补因为当初强行孵化而造成的损伤和不足。
一时间没人吭声。
伏黑惠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校服,然后转身看了他爸一眼,完全没有动弹意思的男人歪着头回视。
既然醒了倒是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那就换呗,都是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甚尔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你还要去上学吗?那种地方去不去都没关系吧。
既然孵化没那么快,那当然要去上学,无缘无故旷课的话会被老师联系质问的,毕竟明面上我还是国家规定的必须参与九年义务教育的一员,请好好记住这件事,完全失格的家长先生。
学生还真麻烦啊。
所以你快点出去啊!不要浪费我时间。
不想动,好困我转个身总可以了吧?甚尔裹着被子转了个身,好了,你换衣服吧。
额头迸起青筋,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眼底留下两个明显黑眼圈的少年脸色臭到不行,满脸阴郁的伏黑惠放弃继续和某个男人废话,他面无表情扭头,拿起自己的校服,赤着脚,就这样哒哒哒的出了房间门,跑到卫生间换衣服。
匆匆洗漱完,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
已经是平时该出门的时间了。
如果想要顺利赶上新干线,他现在就得出门,完全没时间弄早餐。
伏黑惠留了一张钞票放在餐桌上,拿杯子压住,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看着还没有半点起床动静的父亲。
甚尔,我没空给你做早餐,今天的伙食费放在餐桌上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早中饭。
哦。
不许拿着钱不吃饭去打小钢珠。伏黑惠眯起眼警告。
哦。
可疑的停顿。
大概是不会听的吧。
伏黑惠没抱太大希望,他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扭头匆匆出了门。
新干线上。
有不少穿着不同学校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聊天,睡眠不足浑身都是低气压的伏黑惠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安静的站着,闭着眼睛补眠。
至少是顺利的赶上了新干线,应该不会迟到了。
但是为什么总感觉有点焦躁感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手机钥匙钱包都在,课本也在,没漏什么啊。
睡眠不足脑子也有点迟钝的伏黑惠昏昏沉沉。
新干线到站,下了车,惠在路边买个面包当做早餐,顶着黑眼圈和阴郁低气压的少年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不解,一面小口小口咬着面包,一面不急不躁的学校的位置走。
直到来到学校门口,走在校道时被人远远的喊了一句伏黑哥,黑发碧眼的少年才猛地僵在原地。
上周的记忆宛如电闪雷鸣在脑子里炸响,没什么精神的绿眼睛都因为惊恐而睁圆了。
啊。
想起来了。
上周他因为打架斗殴的事情被通报批评外加停课三天,还被校长罚了一千字检讨和八百字保证书,还取消了本学年的奖学金评选资格。
检讨和保证书今天就得交上去。
但是他一个字都没写。
完蛋了。
明明昨天下午还有想到这件事的,结果因为大晚上的突发事件,最后忘得一干二净。
霎时间宛如晴天霹雳,伏黑惠表情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伏黑哥!
老远就眼尖的看到了伏黑惠的身影,扣子不好好扣上、领带也系的松松垮垮的不良三人组眼神发亮,他们火速的冲过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并排在伏黑身旁站稳,九十度鞠躬:早上好!伏黑哥!
伏黑惠:
伏黑惠的眼神死了,浑身笼罩着低气压。
闭嘴,不要这么叫我。他声音低哑神情阴郁,绿眼睛像狼一样锐利因为没睡够,大晚上还被人抢被子。
是!伏黑哥!
不良三人组反而眼神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