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双手打颤,她一把推开他,走到中年男子面前。
两个保安死死的架着他,钟念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似乎不服气,面部狰狞的瞪着钟念。
钟念:“报警。”
保安:“……这……”
梁昭昭此刻跑了出来,她观察了下情形,抓着边上瑟瑟发抖的小护士问了下情况,立马站出来说:“不能报警。”
钟念扭头看着她,语气非常坚决:“我说,报警。”
梁昭昭急的直跺脚,她拉着钟念小声说:“虽然是他打人,但毕竟是在我们医院,这对医院影响不好的。”
钟念垂了垂眸,继而说了声:“对不起。”
梁昭昭正疑惑她为什么突然道歉,就看到她拿起手机,快速的拨了110出去。
梁昭昭:“……”
“!!!”
她作势要抢过钟念手里的手机,双手却被人架住,轻松一抛,抛的远远的。
梁昭昭怒了:“梁亦封!这对医院影响不好!”
边上有护士小声提醒:“梁医生背上被人打了两棍子。”
梁昭昭双眼瞪得极大,继而愤怒的说:“妈的,你说什么!老子一刀杀了他!”
“……”
钟念打完电话,走过来,直接忽略梁昭昭的暴跳如雷,她走到梁亦封面前,一直紧绷着的脊背在此刻松懈下来。
双手无力,手机陡然掉落在地。
她看着梁亦封,问他:“你的背?”
梁亦封扯了个笑,“不碍事。”
梁亦封突然缓缓的弯下腰来,傍晚斜阳从窗外斜斜地照了进来,扫下一地金黄光影。他就站在光影边缘,上半身向她靠近,融入暗色之中。
他挡住了大半的光,目光幽幽的从她的眉眼往下扫去。
最后停在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他盯着她控制不住发颤的手,眼眸幽深,许久,说:“没必要替我挡。”
钟念无力的牵起嘴角,她的声音像是浮在空中一样:“控制不住。”
梁亦封只觉得此刻天地大变,仿佛经历了一千万次浩劫,醒来发现不过梦一场。
“真巧。”他说。
钟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梁亦封掌心托起她发颤的手,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温度明显比周边的高了几度,像是要灼烧他的心原似的。
真巧,我保护你,也是控制不住,下意识的。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控制住我自己。
爱是至死方休。
第13章 zhongnian
院领导赶了过来,彼时那中年男子被拖到了会议室,领导和他进行谈话。
钟念被梁亦封拉进他的办公室里,她的手很肿,梁亦封从药柜里拿出药物给她做处理。
钟念坐在病床上。
五月末的傍晚,天边是绚烂霓虹,橙光照拂整个世界。
梁亦封的办公室里有张临时病床,钟念坐在上面,鼻端是干净清冽的消毒/药水味儿,她侧头,看到白色窗帘随风摇摆,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是一幅写意画。
室内有着清脆的瓷器撞击的声响,钟念理智收回,视线落在梁亦封身上。
他复又穿上了白大褂,他个子很高,肩宽腿长,干净的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只到他膝盖上方十厘米的位置。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他笔挺的脊背上,钟念想起方才的那两棍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钟念低头看了看被他处理过的手,肿的跟猪蹄似的,又红又肿。
她伸出另一只手,用食指指腹轻触了下,火辣辣的。
她跳下病床,站在原地。
阳光温暖,碎金砸在她的手背上,和煦微风吹了进来,吹起她的碎发。
梁亦封始终背对着她整理东西。
钟念垂了垂眸,继而抬起头,叫他:“梁亦封。”
“嗯。”他合上柜子,转头回来看她。
金丝边框眼睛架在高耸的鼻梁上,将他眼眸里的狠戾遮挡住了大半,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紧绷,薄唇紧紧地抿着,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
钟念问他:“你的背还好吗?”
“不太好。”他顿了几秒才说。
钟念:“需要找医生看看吧。”
梁亦封:“不用。”
他说完,把右手上的东西往她这边甩了过来,钟念下意识的接住,仔细一看,是一包膏药贴。
钟念讶异:“你打算就这样处理吗?”
梁亦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如果你有时间,可以顺便再抹一下药油。”
这句话,似乎哪里不对。
钟念怔了怔,凝神问他:“我帮你贴膏药?”
梁亦封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不然呢?
钟念下意识拒绝,“外面有很多护士。”
她拒绝来的太快,让他连被拒绝时该有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做好。
仿佛十分钟前的“控制不住”只是一场梦。
一场清醒到连太阳落在她脸上的光斑他都能数的一清二楚,她的呼吸频率他都能记的明明白白的清醒梦境。
梁亦封扯了扯嘴角,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她:“不愿意?”
他情绪转换的很突然,钟念有点措手不及。
梁亦封是很冷的人,但他的冷,也是分为几种的。一种是真的冷,生人勿进,熟人勿扰;一种是寡淡清冷;最后的一种是可触摸的冷。
冰山与大海相遇,海水消融冰雪,蒸气漂浮空中融化成温暖的光。
钟念解释:“我没轻重的,你的情况还是找专业人士比较好。”
合情合理,但与他无关。
凡事若都合乎情理,世上便没有那么多错过与过错。
梁亦封的情和理,皆是以她和自己为前提。
能使得他心身愉悦,那便是合情;能使得她万事顺遂,那便是合理。
他不在乎外界的情和理,那些都与他无关。
梁亦封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的盯着她:“药油会抹吗?”
钟念看着他,半是无奈半是不理解,但秒针滴答,风声吹过,她的声音随风入耳:“会,但不熟练,行吗?”
梁亦封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他步伐稳健,一步一步的走到病床前,然后转身,背对着钟念。
迎着光,他脱下他的白大褂。
褪去这件衣服,他便不再是任何一人,只是她的裙下之臣。
内里穿着的白色衬衣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他纤长十指抬了起来,在光影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继而,他慢条斯理的一颗、一颗的解开身前的纽扣,像是古典电影里的贵族一般,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矜贵气息。
他上半身赤/裸,坐在她的面前。
钟念站着,她的眉眼正对着他齐平的双肩。
他看上去身形瘦削,但衣服脱下,竟然也是肌肉喷张。不同于常人的小麦色,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不常见天日的白皙,在天光下透亮。钟念扯开他的衣服,入目的是他笔挺的脊柱,那一道线极为明显。
以及背上的两道乌青,带着血丝,格外的可怖。
钟念凝了凝神,“痛吗?”
梁亦封:“还好。”
她指尖微凉,碰了碰他的伤口。
梁亦封没有任何的痛感,只觉得沁凉。
恨不得就此死去,如果能换来她的几滴心甘情愿。
钟念帮他抹着药油,她确实不太熟练,也没什么轻重可言,全程都是手忙脚乱的,和她平时滴水不漏的做事性格完全相反。
在她专心为自己抹药油的时候,梁亦封阖上眼,背脊上有只温热的手滑过。
动作很轻——像是恋人的吻。
动作重了起来——像是一场动/情欢/爱。
室内只有他们二人。
她就站在自己背后,呼吸温热,吐在自己的背上,背部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血液沸腾不止,如同夏日蝉鸣无法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