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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什么,他心情,竟是烦躁?沮丧?甚至是担心。
  他害怕她今晚醒不过来,怕她再也不能睁开眼。
  他想要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盛慕,一个被他折磨得委屈而又倔强强忍不哭的盛慕。
  他不想她这么躺着,一点也不想。
  呵,他的心居然又开始动摇了。
  陆新泽不会心软,但陆冶会。此刻,他是最初的那个自己。
  冷清的病房里,属于男人的嗤笑声,传遍了四周角落。
  这一刻,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真正情感,让陆新泽觉得矛盾可笑。
  *
  盛慕是在深夜十一点醒来的。
  刚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她迷糊至极,根本不知自己身处哪里。
  只觉神经扯着她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疼。
  她忍不住呼出声,站在窗口的男人,有所感应,转身,朝她过来。
  “哪儿不舒服?”他弯下腰问。
  盛慕一刹那错觉,她目光迷茫,竟是看不清眼前人是谁。只是,那声音是熟悉的。
  可陆新泽会对她这般温柔么?
  她有点不可置信。
  很快,冷清的病房开始热闹起来,杨鑫瑞带着护士进来检查,左右上下一番查看,才确认盛慕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
  盛慕没什么力气说话,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地躺着。
  后来又有几个护士进来,七手八脚地想要抬起她,她被折腾得有些难受地哼出声,突然有一只大手推开了那些护士。
  那是属于男人的手,他的手很大,拖着她的后背和双膝,就将她抱离了病床。
  盛慕想要看清是谁,可却连睁大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的视线里,只能瞧见对方的下巴。
  刚硬,立体,线条完美。
  很好看的轮廓,仿佛似曾相识。
  盛慕迷糊间想到这些,但很快,她因体力不支,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在做梦。
  梦境杂乱无章,却又清晰可见,仿佛发生过的事,都在昨日。
  她梦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的下巴就如刚抱着她的那人一模一样,同样是医院的场景,同样是她在几近昏迷的时刻,那个男人抱住了她,然后……
  可惜她的记忆过于模糊了,她真想不起那个陌生男人是谁。她只知道,他很高,穿着一身白大褂,至于面容,俊俏又熟悉。
  她却喊不上人家的名字。可她知道,她一定是认识他的!
  *
  盛慕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隔日正午了。
  兰姨拿着毛巾给她擦脸,瞧着她眼皮抖动,转念醒来,不禁兴奋道,“我的小姐,你可终于醒了!”
  “你可吓死我了!感谢我的主……感谢上帝……”兰姨做了个祈祷的手势,然后又去喊来护士。
  护士很快进门,接着问候她,有没有哪里不适应。
  盛慕只觉得全身无力,除此之外,都还好。
  哦,她的腿,好像很疼。
  刚刚躺着没发现,这会儿一扭动身子,她才瞧见小腿和膝盖上分别包裹着层层纱布。
  “你骨折了。”护士顺着盛慕的目光,道,“接下来,至少一个月时间内,你都不能下地,需要在床上好好静养。”
  护士说完,又同兰姨说了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随后才离去。
  盛慕瞧着腿上的伤口,愣怔了一会儿。
  此时此刻,她依然还有些不敢相信,她从那么高的高楼上摔下,居然只是骨折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
  她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脸蛋,怕这只是个梦。
  兰姨在一旁笑了,“盛小姐,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陆夫人怎么样,她还好吗?”盛慕回过神,问道。
  一想着在高楼时候的情形,曾雅静那一脸的无助与绝望,盛慕道是同情,她想,那一定是个为爱受过伤的女人。
  “夫人受惊了,这两天都呆在家里,不吵也不闹。明天会去冯医生那治疗,情况应该会好转些。”兰姨边说边给盛慕倒了杯温水。
  盛慕瞧见水杯,哪能喝的下?
  她都躺在床上不知多少时间了,医生也没给她弄导尿管,她这会儿,急需解决生理问题。
  可她的腿,走不了路。
  盛慕左右寻望,想找个支撑点。
  “盛小姐,你要拿什么,尽管吩咐我就好。”
  “兰姨,你可以扶我去卫生间吗?”她直言。
  兰姨反应过来,“我去给你拿夜壶。”
  “……”
  额,对那玩意,盛慕表示行不通。
  她必须亲自上卫生间才行。
  “兰姨,我不用夜壶。”
  “可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没事的,你偷偷扶我去,医生不会发现的。”盛慕急切恳求,再不解决,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我还是去找个护工来帮忙吧。”兰姨转身就出病房。
  当病房门再次开启的时候,盛慕还以为兰姨找来了帮手,却不想出现在门口的人……是陆新泽。
  盛慕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彼此对望了一眼,却是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陆新泽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已不如以往那般犀利,只可惜盛慕没注意到。
  此刻的盛慕正急着解决生理问题,一心期待兰姨赶紧回来。
  兰姨倒也速度喊来一护工,进来的时候,却不想自家少爷已经在病房里。
  “你们要做什么?”陆新泽看着刚来的人,微微诧异。
  “盛小姐想上卫生间,我找人来帮忙。”
  兰姨直接表明情况,盛慕脸色一囧。
  这事,和一个异性说,好像有点丢脸。不,应该是说不好意思。
  不过,这也是正常需要。
  所以,盛慕以为陆新泽会有点自知之明,主动离开病房。但不想,他竟对兰姨和那护工道了二字——“出去。”
  “……”
  盛慕和兰姨皆是一愣。
  但兰姨很快退出病房外。
  “就算你要折磨我,也不至于不给我上卫生间吧?”盛慕可笑。再忍下去,她都要爆炸了!
  “上来。”他突然转身,对她弯下腰。
  “嗯?”
  “背你去。你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盛慕惊悚。她还是第一次见陆新泽对自己的‘好心’。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比如说背起她,然后再把她狠狠地摔倒地上,看她疼,看她出丑,以此来满足他恶劣的报复心?
  陆新泽回眸,见盛慕愣怔着,不禁冷下脸色,“你得好好活着,我才能折磨你。”
  “……”
  果真,他的‘好心’,只是她的错觉。
  盛慕拘谨地上了他的后背,他倒是仔细错开她腿上的伤口,背着她进了卫生间,又将她放在马桶上。
  他伸手,就要帮她解开腰带,盛慕窘迫,“我自己来。”她又不是断手了,不至于服务这么周道。
  陆新泽直起身子瞅了她一眼,没有出去,只是背过了身。
  他像门神一样这么站着,盛慕急切又无奈,“你站在这,我解决不出来。”
  “……”
  总算返回病床上的时候,盛慕小腿上的伤口还是擦了边,不少血丝渗出来。
  她疼的皱眉,连带嘴唇都开始发白。
  陆新泽出门喊了医生,正巧杨鑫瑞查房经过。
  医生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但奈何这病人身份特殊,他不仅打不得还能亲自抄刀上阵。
  杨鑫瑞给盛慕重新包扎,陆新泽临时来了电话,去了病房外。
  “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随意下地,而导致伤口出血,可能得坐一辈子轮椅了。”见陆新泽不在,杨鑫瑞故意吓唬了吓唬了盛慕。
  盛慕听他这般一说,倒也真信了,脸色霎时比之前还要白。
  如果让她一辈子坐轮椅,那她当初还不如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