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雨嘴上说着自己在第三排,却还是一点都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刘源旁边。
“你们几位的座位刚好在一起?”
刘源笑道,“就是这么巧。”
“你们知道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谁的么?”余冬雨问道。
王忆弯着腰看他,“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呦,巧了,我也不知道,我就寻思一会儿要是个熟人,跟他商量一下,换个位置。”余冬雨说道。
刘源笑眯眯地说道,“要是个生人还有可能换,要是个熟人,你就别抱希望了。”
“我就是这么一说,坐在前两排能是什么生人么。”余冬雨撇嘴道。
“你知道就好。”庄语笑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你最近忙什么?听说跑到燕京大学教课来了?”
“嗨,别提了,燕京大学的学生有很多都很杂毛,不好教,让人头疼得很。”余冬雨拍着额头说道。
刘源一脸不信道,“你这个大文豪,谁敢不给你面子,在你课上,还有刺头?”
“大文豪?嘁,老刘你这是在埋汰我呢吧。再说了,现在这些学生,个个心高气傲,不好降服,你们要是不信,去跟林文远说一声,给你们安排几堂课试试,保证让你们对燕大的学生刮目相看。”
刘源摆手道,“喷人我拿手,教书育人我可就不在行了。”
随后他又看向张重,“张重你可以试试嘛,看看燕大的学生跟你们江阳大学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张重笑道,“余先生都搞不定,我就更不用说了,我这个人吧有一个优点,知难而退。”
余冬雨耸了耸肩膀,“下次见到林文远别跟他说我跟你们说这个,不然这家伙要怪我抹黑他们学校。”
“你这不是提醒我去告你黑状嘛。”刘源笑道。
“老刘你别吓唬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
正说着话呢,刘源戳了戳余冬雨,“哎哎,这座位正主来了。”
余冬雨扭头看去,他旁边站着一个老头,表情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李先生,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走,把座位还给你。”余冬雨对着老头说道。
说完之后,余冬雨就跑到了第三排。
他的位置就在王忆后面,他就趴着王忆的椅背继续跟刘源他们聊天。
张重看着坐在刘源旁边的老头,心里有些奇怪,按说能坐在第二排的都是文学界的熟人,可是这老头从刚才过来就没什么好脸色,庄语他们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话。
他小声问庄语,“庄老师,不知道这位是?”
却没想到庄语的脸色比他还要惊讶,“你不知道他?”
张重表情一滞,难道自己应该认识他,他很有名?比庄语他们都有名?
王忆似乎也听到了张重的话,凑过来小声说道,“你真不认识他?他可是骂过你的。”
骂过自己,张重在脑海中想了想。他被很多人都骂过,只不过其中闹得比较大的就是李思齐、孔舟那两次,至于舒伯特,人家是个外国人。
而且孔舟吧,肯定不是长这样。
“这位就是你们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李思齐?”张重这话是冲着王忆说的,因为王忆也是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
王忆撇嘴道,“张重,你这话有些重了。”
“重了”王忆经常将的一个口头禅,调侃成分比较多。张重想了一下,大概王忆是对自己把李思齐当人伤痕文学代表认为有些不满。
也对,现如今的华夏文学圈,流派相争特别激烈,但是骂李思齐最多的也正是以王忆为首的伤痕文学的作家们。
他们觉得李思齐的作品根本不能算是伤痕文学,纯粹是挂羊头卖狗肉,想着借伤痕文学淡化历史的厚重感,为的只是满足华夏改革开放一来价值观的冲击和重建中给人带来的裂痕式需求。
说得通俗一点,王忆他们觉得他们的伤痕文学是剖析伤痕,然后对症下药,给伤痕贴上创可贴。而李思齐呢,他做的是在神经极速愈合的伤口上挠痒痒,只能解一时之痛痒。
把这样的人比作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王忆确实有意见。
不过他的意见是对李思齐的,而不是张重的。
事实上,好多时候,庄语跟王忆闹脾气的时候,两人对骂,庄语也总是拿李思齐出来说事。
你们伤痕文学是厉害,李思齐都快上天了,能把颜色文学搞成伤痕文学,可见你们伤痕文学有多么“海纳百川”以至于“生冷不忌”。
张重之前被李思齐骂过,不过当时的事情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心里对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反而是王忆,自从李思齐过来,他看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看到这种情况,张重有些奇怪,即便林文远不知道自己被李思齐骂过的事情,也不可能不知道王忆跟李思齐之间的思想冲突。
但是林文远还是把李思齐安排在了他们四个人旁边,这是疏忽了,还是说故意的?
坐在后面的余冬雨看热闹不嫌事大,趴在王忆椅背上说道,“老王,你今天可要克制一点,交流会马上就开始了,还有很多外国友人,你可别冲冠一怒要去跟人干架啊。”
庄语啧嘴道:“你这家伙少说两句,之前人家骂的不是你?”
余冬雨光说别人,其实他自己也被李思齐骂过。
听到庄语的话,余冬雨笑道,“我脸皮厚。”
看着余冬雨“调皮”的样子,张重又看了看李思齐。这老头一直绷着个脸,看起来心情不好,估计被安排在这里坐,他也很有意见。
关于李思齐的话题过去之后,几个人又随意地聊了起来,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礼堂里面差不多都已经坐满了。
交流会很快就开始了,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个子主持人从底下走上了台。
这人张重认识,叫撒可奇,是央视的当家主持人之一,好像也是燕京大学毕业的。
撒可奇在台上说了一段开幕词,然后就请出了今天真正的主持人方应物。
方应物拿着话筒在台上说道,“今天由我客串主持人一职,做主持人我也是第一次,如果有不当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