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你过来。”
楚楚愣了下神,赶忙跪行过去,谁知却瞧见督主从怀里掏出条长发带,哼,是那女人的遗落在玉兰花树下的。
“楚楚,现在起,你就是小婉。”
唐令将发带绑在楚楚的眼睛上,挥手,将地上摆着的油灯打灭。在黑暗中,他轻抚着女人的小脸,一分分凑近,轻嗅着女人身上的淡淡药香,小声道:“愣着作甚,问我话啊。”
“是,是。”
楚楚将心酸咽下,她也不知,眼泪将那发带浸湿了,多少次了,她都不知假扮那女人多少次了。
“我,我今天好看么?”
“嗯。”唐令用下巴轻蹭着楚楚的侧脸,柔声回答。
“那我今天跳的舞好看么?”
“好看极了。”唐令将楚楚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肩上,让女人搂住他的脖子。
“真的?”楚楚手上一用力,将督主环到她面前,歪着头娇羞地笑。她知道那女人对付荣明海的招数,很大胆,也很主动。
“主子,小婉要赏赐,你亲亲我呀。”
“你叫我什么?”唐令忽然坐直了身子,语气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似乎还有些愤怒。
“小叔,你怎么又生气了。”楚楚佯装恼了,轻推了下唐令的胸口,拧过身子,嗔道:“不理你了。”
“好姑娘,别生气嘛。”
唐令语气忽然转柔,大手轻抚着女人的侧脸,又吻了吻她的手,卑微地哄着:“叔叔背着你去摘花,好不好?”
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被督主拉了过去,身子一轻,就被他背起来。他背着她,在黑乎乎的寝殿里转悠,她悄悄地流泪,头枕在他的背上,手轻抚着他的肩头,笑的妩媚:
“叔叔,你要给我摘什么花儿?”
“玉兰花。”
唐令愉悦地回应,忽然,他的笑凝固住,松开手,将楚楚直接撂到地上。他整了整衣襟,双手背后,朝着寝殿门口走去,打开门,月光正好就照在他脸上,与两鬓的斑白一起泛着银辉,他也不回头,脸上泛起抹红,冷笑道:
“去,现在就去给她下药。”
*
屋子并未点灯,味道很多,有烈酒的醇厚,也有竹叶青的微苦;有胭脂的艳香,还有熏香的清甜。
床上躺着个美人,她睡的很沉,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眉头微皱着。她没有穿一件衣裳,因来月事了,在身下垫着块厚软的毯子。
床帘拉下,里头躺着一对很漂亮的男女,外头跪着个穿紫衣裳的女子。
唐令依旧像以前那样,没脱裤子,他吻着她,从头到脚,从胸前的那朵牡丹再到脚趾甲上涂抹的丹红。他轻轻喘着,将熟睡女人的腿分开,凑了上去,品着她的味道。
良久,久到他终于解气了,满足了,这才停下。
他抱着她,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小声在她耳边呢喃:
“小婉啊,你要是永远像现在一样,安静的像个瓷娃娃,该多好啊。”
“叔叔说你,是心里有你,别人会这样么?黑鬼只会捡好听的说,哄你,占你的便宜,他那是用心险恶。”
“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说到这儿,唐令拿起沈晚冬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猛地打了几下,又把她紧紧抱住,吻着她的肩,宠溺道:
“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了,若是我坦白,你会不会恶心我。可我保证,只要你以后乖乖呆在我身边,我就对你好,再也不动你一根指头,咱们两个好好过,等过几年把慕七的事做完了,我就带你归隐,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好不好?咱们把麒麟要回来,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一样疼,好不好?”
正在此时,怀中的女人动了下,并发出痛苦地呻.吟声。
唐令大惊,忙不迭从床上滚下去,与此同时,他听见沈晚冬干呕了几声,喊着口渴,还惊诧地说了句:咦?谁把我衣裳脱了?
就在床帘掀开的瞬间,楚楚两指夹着根银针,迅速朝着床上女人的脖子射去,只听一声闷哼,那刚刚醒来的女人又软软地倒在床上。
唐令不敢贸然上前,皱眉看向楚楚,用嘴型问:她倒下了么?
楚楚心里泛起抹酸楚,却没表现在脸上,低声道:“昏死过去了,没三个时辰,醒不来。”
“哦。”
唐令松了口气,忽然,他脸色变得阴沉可怕,走过去,踹向楚楚的肩,将女人该踹倒在地,喝道:
“怎么回事!”
“可,可能。”
楚楚手按住发疼的左肩,重新跪好,低着头细思了半天,恍然道:“兴许这些日子一直给小姐下这种迷药,她的身子已经熟悉了,所以就生出抵抗的劲儿,中途忽然醒来。督主您是知道的,长期服用某药,最后药效就不怎么会管用了。”
“最好是这样!”
唐令瞪了眼楚楚,抹了下嘴边还未干透的血渍,赶忙返回床上,他将扎在沈晚冬脖子上的银针拔/出,扔了,随后将女人抱回到床上,自己也躺上去,搂住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睡。
他闭着眼,双手搓了会儿,搓热,随后覆上沈晚冬的小腹,笑了声,柔声道:
“睡吧。”
第68章 绮罗膏
再次醒来, 已经到日中了。
沈晚冬只感觉浑身乏力,宿醉后的眩晕仍未散去,气也有些短,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 才缓过神儿来。这会儿稍清醒些,她发觉身上有些不对劲儿, 胸有些酸疼,尤其是那两颗小东西, 竟一直硬着, 稍稍碰下就疼。
她……好像被人碰过。
沈晚冬心狂跳, 她下意识四下看了圈。
屋子还和昨夜一样,没有多东西,也没有少什么, 就连顶在门上的那张桌子也并未移动分毫。她忙将寝衣脱下,跑到梳妆台的大镜子前仔细去瞧,身上前后都完好,一点红淤都没有, 就是侧脸稍微有点肿,那是唐令打的。
难道……是她多心了?
沈晚冬笑笑,脸由不得开始发烫, 兴许是近来一直做那种梦,自己在睡梦中摸的也未可知。可当她拿起亵裤准备穿时,笑登时凝住。今儿是她来月事的第三天,血……不该只是这么一小块。
莫不是……昨晚她根本就没穿亵裤?
越想越惊, 越想越怕,沈晚冬觉得墙上、床背后都是眼睛,无时不刻地在盯着她。
呸呸呸,别瞎想,说不准是因为近期练舞,再加上天儿也渐渐热了,多贪了几口冰酪,血凝在肚子里出不来,这才少了的。
沈晚冬用手背蹭了下额边冒出的冷汗,胆战心惊地将寝衣穿好,走过去把桌子拉开,才刚打开门,一个穿着紫色裙衫的俏丽女子就迎了上来,给她行礼,自称楚楚,说是督主专门挑来伺候小姐的。
她朝着楚楚点头微笑,算是回礼,踮着脚朝小院看了圈,婆子们在擦洗廊子,大小丫头正在晒刚摘的红花,准备做胭脂膏子,怎么不见玉梁?
她淡淡地问了句:玉梁呢?把她叫来。
谁知那楚楚莞尔一笑,让丫头们准备梳洗的热汤、青盐、香片等物,随后将她扶回屋里,帮她拧了个热手巾,递过来,笑道:玉梁姑姑昨儿个被督主送进宫学规矩去了,约莫半个月就回来。
学规矩?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沈晚冬并未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她什么都没说,简单地擦洗了下身子,往唇上稍涂了点胭脂,又往两颊抹了些,能显得人气色稍好。她换了身颜色鲜艳的衣裳,头发绾起,梳成妇人那般的坠马髻,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
扭头看去,那个叫楚楚的女子吩咐小丫头们进来将水倒了,随后便去拾掇梳妆台上的胭脂,这楚楚也不抬头,随手拉开个抽屉,从里头取出个巴掌大小的瓷盒,打开,用小指挑了些抹在手上,凑到鼻边轻嗅,似乎沉醉在香气里,笑得很甜。
“那是什么?”沈晚冬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绮罗膏。”楚楚含着笑走过来,将瓷盒递给沈晚冬,笑道:“这玩意儿可金贵了,是太医院配给各宫嫔妃娘娘的,里头加了好些珍贵药材,涂抹在脸和身上,能滋养肌肤,用久了,身上雪白柔嫩非常。更妙的是,这膏子并没有刺鼻的药味,而是有股淡淡的茉莉香气,涂在身上经久不散,起码能持续一日一夜,别人若是不小心碰到你,味道也会传到那人身上呢。”
“竟这般好?”
沈晚冬笑了笑,闻着那绮罗膏,果真有股异香。她细细思虑楚楚方才说的话,眉头微皱,忽然移步朝屏风后头走去。
朝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盯着后,沈晚冬将衣裳扯开,随后从瓷盒里挖出一大块绮罗膏,细细地涂抹到乳上,她摇头嗤笑了声,大概是她多心了,反正今儿是要离了唐府的,那些自个儿吓自个儿的坏事,约莫也不会发生了吧。
正在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而屋外头的小丫头们的行礼问安声也响起,是唐令。
沈晚冬皱眉,忙将衣裳穿好,低着头从屏风后出去,瞧见一双黑色缎面鞋子出现在眼前时,她略微一屈膝,淡淡地问了声安,便不再多说一句话,拧身走向衣柜那边,接着整理要带走的衣物。
“小婉,你这是什么态度,简直目无尊长!”唐令的声音透着些许怒。
沈晚冬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衣物,低着头行至唐令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谦卑道:“妾身给督主磕头,不知督主今儿来有何贵干。”
“你,”唐令愣住,俊脸阴沉着,但并未生气,亲手扶起沈晚冬,忽而展颜一笑,凑近了女人,柔声道:“是不是还生叔叔的气?”
“妾身不敢。”沈晚冬笑着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距离。
“哎!我把你宠坏了。”唐令叹了口气,坐到软塌的一边,招招手,让沈晚冬坐在另一边,瞧见这丫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唐令冷笑了声,他从袖中掏出封折叠好的信笺,放在炕桌上,随后给楚楚使了个眼色,让赶紧上茶来,淡淡说道:“安定侯今儿天没亮就来看你,我说你昨晚上喝了酒,凉风上了头,这会儿还发热着,就把他打发走了。”
什么?打发走了?
沈晚冬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气愤,她过去坐到软塌上,将信笺展开来看,的确是明海的笔迹,上面话不多,寥寥数语:
冬子:
定阳军中有要紧事,我得出去一趟,大概十来天就回来了。再给你说个事,文珊昨儿个带着麒麟住进了咱们家,说是给你收拾一下,等你回来。明海字。
戚文珊竟带然带麒麟住进了朱雀街的宅子里?这女人还真不一般啊。
呵,明白了。
如今她和戚文珊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得靠着这女人的舅舅做一番事业;而这女人得经她同意继续抚养麒麟,侯府不安全,外宅可是个好去处,过去一边养着身子一边带着儿子,岂不美哉?
哼,可真有你的。
“怎么了?”唐令凑过来几分,许是看见沈晚冬的头发梳成妇人的髻,他有些不高兴,但没摆在脸上,柔声问:“黑鬼说什么了。”
“没什么。”沈晚冬将信笺撕碎,冷笑了声,暗骂唐令明知故问。
“你,真能忍受和戚氏住在一起?”唐令试探着问。
“这是我们家的事。”沈晚冬淡淡说道。
“你们家?”唐令眼中的落寞和愤怒之色甚浓,但还是按捺住脾气,笑着问了句:“那我是你什么?”
“您是督主。”沈晚冬别过脸,并不看唐令,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妾身的小叔。”
正在此时,楚楚端着茶具进来,她给叔侄俩各倒了杯香茗,躬着身子,笑道:“小叔、小姐请用茶,”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抬眼看向督主,果然,督主此时震怒非常,并有些心虚地瞅了数眼跟前坐着的沈晚冬,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汁登时跳出稍许。
“好大的胆子!”唐令厉声喝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楚楚忙跪下,一边打自己的嘴巴子,一边哭着解释:“才刚奴婢走神儿了,听见小姐说了声小叔,竟也顺嘴了,求督主开恩。”
“滚!”唐令喝骂了声,他哪里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从昨晚上小婉的药劲儿忽然终止,再到方才的那声小叔,哼,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沈晚冬端起茶抿了口,勾唇冷笑了声,淡漠道:“妾身今儿打算回家,就不在府上叨扰了,大约玉梁还有些日子回来,我也不等她了,完了让她带着初九家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