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不记得之后的叁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很多记忆都模糊混沌,如果竭力回忆,只会感受到溺水般的无望。
但他记得,有一天,自己和温莱重逢了。
地点似乎是在瓦伦家族的庄园,他接到旧友的邀请,共进午餐。这当然不会是和好的信号,但他还是去了。
曾经亲密的朋友,哄笑着将他吊在树上,指使饿疯的狗去扑咬。
“只要你能坚持半个钟头不求饶,我就引荐你见教廷那位大魔导师。”对方说,“也许他能救治你的妹妹呢,对吧?”
瑞安垂眸望着周围七七八八熟悉的面孔。
他的手腕被粗糙的绳索拽得疼痛难忍,扑咬的疯狗扯落了皮鞋,又撕开小腿的肉。整洁体面的衣服逐渐成了一堆沾血的破烂,而他曾经的朋友们坐在树荫里谈笑闲聊,偶尔将带血的生肉砸在他身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瑞安的双脚变得惨不忍睹,摇晃间可见森白骨骼。
不堪重负的树枝喀嚓折断,他整个人掉了下去,即将葬身此处。好在这些人还有理智,知道不能闹出命案,及时让仆人拽走了狂躁饥饿的狗。
瑞安躺在柔软潮湿的草地上,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动弹。
众人看得败兴,提议去马场玩。没人记得先前的允诺,瑞安伸出颤抖的手指,也无法摸到谁的裤脚。
他感受不到腿脚和手腕的痛楚。长久以来的折磨像阴暗的潮水,逐渐淹没了灵魂。
就这样吧。
心底有个声音说,就这样吧,已经尽力了啊,不活下去也不算罪恶了吧。
意识模糊间,草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走到他面前,轻轻叫了一声。
“啊……好严重的伤。”
柔和但有些陌生的嗓音,带着点儿为难,“怎么都没人管你的呀……”
瑞安半张脸埋在草地里,黑发凌乱地盖住眉眼。他看不清少女的模样,也懒怠求助了。
可是对方翻了一会儿手袋,将漂亮的玻璃瓶塞进他蜷缩的掌心。
“是我自己调配的药剂。”少女压着声音解释,“应该可以治疗你的外伤。你记得用,事后把瓶子扔掉,别让人知道……家里不喜欢我研究这个。”
瑞安勉力抬了抬眼皮,透过散乱的发丝,终于认出对方精致姣好的容颜。
温莱。
温莱·卡特。
她的五官褪去了稚嫩,变得更加鲜艳。深蓝的眼眸柔软安静,铂金长发披散下来,在阳光中笼着明亮的色泽。
如此的……美丽。
如此的……干净。
瑞安握紧冰冷的魔法药剂。
他不能出声,也不愿让她认出自己的脸。他的衣服凌乱不堪,沾满血污和碎肉,腿脚伤口可怖恶心。因为疼痛,下体始终保持着勃起状态。
这大概是最难堪的刑罚。
“卡特小姐。”
远处传来冷淡的男音,温莱变得有些慌张,转身拎着裙摆离开。她匆匆抛下安慰的低语:“会好起来的。”
瑞安看着她走到另一个年轻人身边。那人也是一头黑发,五官有些凌厉,肩头的流苏彰显着某种难以接近的身份。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温莱微笑着,用手背碰了碰对方的白手套。
瑞安模模糊糊记起来,她已经有了个未婚夫。
兰因切特·伦纳德。
西捷第一王子,未来的皇帝。
“她理应得到最尊贵的身份,过最优渥的生活。”
瑞安自言自语着,将半截未融化的撬棍刺进斯特莱尔的大腿。
“她本该与我没有交集。我只需要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见证她的幸福。”
温莱对他说,会好起来的。
所以他使用了她的药剂,身体的伤势彻底痊愈,连疤痕都没留下。漂亮的空瓶子,也一直收藏在家里,没有丢弃或毁坏。
偶尔觉得日子太难过,就把药水瓶拿出来,摩挲玻璃纹路。
“她是花。”
美丽的,柔软的,脆弱的,干净的花。
“而我只是沼泽里的泥,背负着重罪的奴隶。”
他们本该没有交集。
他甚至不愿再出现在她面前,因为这有可能玷污她的名声。
“我那么珍惜她……”
不敢碰一碰她,不敢搭一句话。
然而,她却被兰因切特随意地丢下,落在肮脏的烂泥里,任由斯特莱尔碾得稀碎。
“凭什么啊。”
瑞安踩住斯特莱尔扑腾的腿,无视对方激烈的反抗,轻声道,“凭什么啊,你们这些狗崽子。”
噗嗤。
尖锐的撬棍刺穿斯特莱尔的腿弯,然后抽出来,再捅下去。
反反复复。血肉飞溅。
粉白的骨骼暴露在空气里。猩红的雾丝丝缕缕溢出伤口,像水膜一样阻止了瑞安的攻击。
他表情平静地丢了撬棍,取来剁肉的尖刀。
“该从哪里开始呢?”
瑞安注视着斯特莱尔残破的身躯。
不可一世的狮子现在只是个濒死的囚徒。半张脸蹭脱了皮,血水流进眼眶,染红暗金瞳孔。
由于愤怒和痛苦,斯特莱尔咬破了口腔,嘴边也全是血。
“人类雄性是很敏感的。”
瑞安说着,刀锋浅浅划过斯特莱尔的胸腹,停在腿间。
“兴奋,快感,以及疼痛……都能让身体不受控制地勃起。”
寒凉的刀刃,描摹着斯特莱尔的性器轮廓。
“真丑啊。”
瑞安弯起嘴唇,温和而平静地笑着,用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说道。
“就从这里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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